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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食言

医生安排护士出去问问情况。

又问我,“你家属?”

我摇摇头。

这个时间,靳少忱赶不过来,再者,如果是他,不会如此礼貌的敲门。

可我却还是伸了脖子张望。

手术室门一开,我就看到李白的身影闯了进来。

说不清心头的失落为哪般。

只苦涩笑笑,重新仰面看着头顶的无影灯。

小护士和医生纷纷站出来挡住我,把李白往门外推,“这里正在手术,严禁闲杂人等入内,快点出去。”

李白扎实的功夫底子露了几手,灵活地穿过四五个人墙,到了我面前,站在那,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意外地声音却泄了几分紧张,“夫人,你不能这样。”

医生发现李白是个练家子,不敢再动手,转身过来问我,“手术到底还做不做?”

“当然要做。”我把两腿并了并,眼神示意李白赶紧出去。

医生把乳白色的手套摘了下来,口气有些不悦,“要做的话,就让他快点出去。”

我看向李白,抬手做了个请,让他出去的手势。

李白却雷打不动站在那,面瘫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那双眼睛带着几分恼怒,语气也重了,“夫人,你不能这样!”

我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问,“哦,这样是哪样?”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看我们有长聊下去的架势,面上都有些不耐,小护士站在手推车旁,无聊地开始给剪子钳子消毒。

李白盯着眼前雪亮的手术刀手术剪,,眼睛收缩了下,语气依旧又沉又重,“你明明答应二少,你不能食言!”

鼻尖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我揉了揉鼻头,很无奈地看着他,“我可没亲口跟他说,我要生下他的孩子。”

“可你明明....”

“好了,不干你的事,你出去吧。”我打断他,太阳穴被针扎了一样刺痛,我闭上眼无力地说,“想通风报信就赶紧,靳少忱赶过来兴许能看到他的孩子。”

嗯,一盆血水也是孩子。

就像第一个孩子那样。

李白的脸白了几分,眼睛扫了圈四周,最后强行过来要解开我腿上的禁锢,“我不会出去的,除非你跟我一起出去。”

医生和护士拦住他,李白抓了一个人的手就一百八十度扭转,医生痛得嗷嗷直叫,小护士喊着要报警,一时间,整个手术室吵得沸沸泱泱。

我头疼地坐起了上半身,盯着被护士围住的李白,“喂,你是哪儿出问题了吗,我怀的又不是你孩子,你激动什么?”

李白奋力挤出来,他不对女人动手,不代表女人不会对他动手,短短几秒,他的脸就被抓花了,脸上多出几条血线。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让人觉得这是个机器般冷冰冰的人,可偏偏这样冷冰冰的人,却说出让我无端心酸的话。

他说,“这是二少的孩子,如果孩子没了,他会难过的。”

有那么一瞬,我脑子里浮现出靳少忱的脸。

他皱着眉头,墨蓝的眼睛里尽是受伤的情绪。

弧度好看的下巴布满了青茬。

男人味十足的轮廓上添了几分沧桑。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了。

我哑了片刻,才怔怔地发出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难过。”

李白的反应没体现在脸上,却把那双眼磨得通红,愤怒,焦躁,“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看不到吗?”

我垂下眸子,盯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轻声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站在一旁的医生和护士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像是在看一场大型魔术一样,睁着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李白的声音平白显得特别刺耳,“我早看出来,你就是个自私的女人,你永远都不会为二少着想,他为你付出那么多根本就不值得!”

我也焦躁了。

我不知道靳少忱为我做过什么。

我能记得的就是他骗了我,他毁了我。

我重新躺下,闭着眼,不想再开口说话,只抬手朝门口一指,“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请吧。”

李白喘着气,身子却纹丝不动。

医生已经拿起手机倚着墙在玩,不知道刷微博还是刷微信,不停用拇指滑着,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嘀咕,在讨论要不要把我推出去,换下一个。

市中心的医院就是不一样。

人与人的距离,也格外长。

这里的人心都是冷的。

就像靳少忱给我的感觉一样。

我心累地躺在那,睁眼看了眼李白,正好对上他几乎是固执的目光了。

李白问我,“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能生下来?”

我叹了口气,“我累了,不想生。行吗?”

我重新理了理病号服,然后朝护士打手势,让他们赶紧开始。

李白急了,站在我面前,目光里近乎恳切,“我求你把他生下来。”

我觉得他纯粹是拖延时间。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废话。

我是真的不耐烦了,看也不看他,“嗤——你求我?你就是跪下来我都...”

“砰”地一声。

整个手术室都寂静了。

一旁的医生握着手机,目光讶异地看向我这边,几个小护士都捂着嘴。

我侧头一看,李白果真跪下了。

他抬起那张面瘫脸看向我,“还有其他要求吗?”

我顿时哑然。

留下这个孩子。

也行。

只不过在以后的计划里却十分冒险。

我闭了眼,抬头时目光清明,“有。”

“什么?”李白的背挺得笔直,只眼睛看向我,在等我开条件。

我坐起身,严肃盯着他,“以后你得听我的。”

李白跪在地上,考虑了半晌,说,“...好。”

我跟医生说不做手术了,小护士连忙把我解开,又把裤子给我穿上。

李白站在那也不回避,低着头看地,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

我跟医生耳语了几句,医生就让护士推了移动病床出来,我自动自发躺上去,让李白跟着护士一起把我推出去。

李白还有些发蒙。

我朝他笑,“你记住,我今天做了堕胎手术。”

他抓着扶栏的手指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我,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和护士一起推着我走了出去。

白士熵站在门口。

看到我们出来就走过来,推着我问,“怎么样?”

不等我回答,又问护士,“手术怎么样?”

小护士眉眼纠结地看着我,睁着眼说瞎话,“手术很成功,先住一周医院观察下,后面等通知能出院再说。”

白士熵点点头,又问小护士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等等。

等到进了病房才发现李白也在旁边,不由得惊了一下,“李白?”

李白面无表情,“嗯。”

他把我推进病房后,就老老实实站在病房门口候着。

我进了病房后,小护士就拿了点滴进来,我让她挂上面,然后我盘腿坐在病床上,吃白士熵口袋里的酸酸甜甜的糖果。

白士熵眼眶都快惊出来,“你,你,你?!”

我花了几分钟时间给他讲了下前前后后。

顺便让他去用关系帮我捏个假的流产检查报告。

白士熵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真诚看着他,“白士熵,谢谢你,但我不后悔。”

——

一个礼拜后,我出院。

这一个礼拜,我待在病房里从未出去过。

饭菜都是李白送进来。

我知道靳少忱回德国,肯定会把他留下来。

却没想到,会在进手术室那一刻逼得他现身。

小护士整日推着点滴推着药水进来进去,晚上还要照例查房。

我说过,钱不会少一分,只要他们帮忙制造出我像个刚做完流产手术的样子就行。

即便是演戏,我也未必比不上靳少忱。

李白得了我的命令,每天给靳少忱汇报的消息无非就是,夫人今天和昨天一样,早上和月嫂去超市买菜,下午待在家里没出门。

而事实也差不多。

除了出院后的那一周。

我每天除了偶尔和白士熵出去喝喝奶茶聊聊天逛逛街,下午去地下放映室看电影打发时间,不出去的时间里保持每天勒住自己的肚子,小幅度减肥,并控制饭量,吃的比以往要少一半。

天气越来越热,我出去买了很多裙子,每天换着穿,踩着凉鞋,在榕市的每个街道享受着榕市的夏天。

享受着没有靳少忱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李白告诉我靳少忱回来了。

六月近中旬。

那天我正和白士熵在外面逛公园。

出来的时候,凉鞋开了,我还没蹲下,白士熵就让我站好,他蹲下来替我扣上。

三个多月的肚子,穿着长裙几乎看不出来。

但白士熵却特别紧张。

但凡弯腰下蹲的动作,他都让我尽量慢,实在不行,他替我做。

我站在那,看着半蹲在地的白士熵,有些感动。

他的很多行为都像极了寻.欢和我的相处模式。

我笑着低头看他,一阵微风吹过,他后脑勺的头发被风吹得翘了起来,莫名让我想起了靳少忱,我忍不住伸手去帮他抚平。

也是在抬头的那一瞬。

看到了和我隔着一条马路的靳少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