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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吸干血才解恨

“什么手术?”他的眸光紧紧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钻出两个洞。

“人——流。”我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他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冲着我道,“谁告诉你要做手术了!”

我笑了,反问他,“难道不是吗?陆先生,难道你还想着要我把它生下来,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未婚妻呢,你要我把它生下来当个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再说了就算我愿意,你未婚妻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肯定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将来跟她的孩子抢财产的,你说是不是?所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把它拿掉,省得以后大家都麻烦。”

“你这是一个怀孕女人该说的话吗?”他的眼里充满警告意味。

我偏头冲他笑,“怎么了?难道我哪里说得不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陆先生我可都是在为你考虑啊。”

他冷笑一声,“那我谢谢你为我考虑,不过不劳你费心,这个孩子我还就是要你平平安安把它生下来!”

“陆政谦!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在你说了要这个孩子之后,我就会乖乖地把它生下来,你凭什么?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凭什么,就凭它是我的孩子!”

“你无耻!”我冲他大吼,“陆政谦,你这个杀人凶手!刽子手!你凭什么有孩子?你以为在你害死了我妈之后,我还会乖乖给你生孩子?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告诉你,陆政谦你别妄想了!”

他突然一笑,捏着我的下颚,“那我也告诉你,别妄想了!别妄想耍什么花招。我跟你说一遍,我要这个孩子,我要它平平安安生下来!”

“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不想让他出生有的是办法,你能拿我怎么样!难不成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总有办法让它生不出来!”

一语成谶,自从我那次想要假装不小心踩空脚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流产那次之后,陆政谦捏着我的下巴阴测测道,“你这个女人的心可真狠!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来,就不怕这一脚下去把自己摔残了吗?”

我嘴角噙着冷笑,眼中全是冰锥,恨不得根根插入他的心脏,“我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唯一害怕的就是杀不了你这个魔鬼,杀不了肚子里的这个孽种!只要能摔掉它,残了瘫了,我一点也不在乎。”

他指着我,“好好好!夏星溱,你好啊。”他突然一下子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夏星溱你放心,既然你这么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我肯定要好好的琢磨琢磨,不能让你如愿,你不是说我在折磨你吗?那你不要这个孩子,我就偏要你生下来!”

从那以后他果真让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也不让我去上班了,不让我去外面,就囚在梅园这一方土地上,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这下我果真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我妈已经下葬,她生前基本没什么朋友,也早跟家里那些亲戚断了来往,况且我知道她也是喜静的人,也没通知什么人。她的后事都是陆政谦前前后后跑着办的,我妈从火化到下葬他都把我困在家里不让我参加,说是怕我控制不住情绪,太过伤心会伤到孩子。

任我如何哭喊,如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这个残忍的人,剥夺了我跟我妈见最后一面的权利。

我站在窗前看着日升日落,恨意在我心里蔓延疯长。

我趴在露台的围栏上,用胳膊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西山斜射过来的残阳,整个视野里都是一片模糊的玫瑰色,楼下院子里那一排银杏树的枝叶把残阳的余光切割,那光的碎屑一块块的散在青翠的草坪上,一片斑驳,心也似被残阳切割,零零碎碎再也无法拼凑。

我在窗前看着他下班回来,这几天他总是下班很早。没一会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直到他推门进来,我站在窗前没动,他对着看着我的人说了句让她们下去。

他走近我,从背后拥住我,我的脊背像是被什么咬住了一样,一下子僵住,他似是没注意到我这样的变化,只是拥着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唇角扯出一抹笑,指着天边的晚霞道,“你看!是不是很美。”

“嗯。”他点了点头。

我转头冲他一笑,接着道,“你看那一片一片的颜色,像不像谁的血,染红了整个天,你说我妈死的时候流的血是不是也能染红这半边天呢?”

这次轮到他僵了,“丫头,你别这样,你这样……叫人害怕。”

我轻笑了声,“怎么了,你也会害怕,你心虚了吧?对啊,怎么能不心虚呢,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啊!你说是不是呢?”

他紧了紧拥着我的手臂,“丫头,我说过了,你妈的死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

“我不信!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推开他的臂膀,绕开他走过去,他突然一下将我扯进怀里,“那你说,那你要我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你才能不这样!”

恨,如同失了火的油井,火舌刚舔上时,只有看似温柔的蓝焰蜿蜒过去,延到井深处,轰一声巨响爆开,就如天雷地火再不可遏止了。我如疯了一般地挣扎,使全力用手肘去顶开他箍着我臂膀,发出兽一般的呜咽。

“你放手,你放手!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掰不开他的手,我开始用牙齿去咬,咬得全身发抖,眼里冒出骇人的死绝。

“好好,你别激动,我放手。”许是害怕我这样过于激动伤到孩子,他放开我。

我的头发乱得劈头盖脸,不少发丝沾着泪水贴在脸上,活脱脱像疯癫女子一般。我捂着嘴,嘴里全是咬出来的腥甜气息,他的血,我该吸干才解恨不是吗?可我却趴在栏杆上朝下一阵干呕。

搜肠刮肚地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半搀半搂着我,拍着背,“冷静点,丫头,你别太激动。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就算是为了孩子,有什么事都听我慢慢说好吗?”

我一把掼开他,牙缝里嗤出几句话,“孩子?我说过了,我不要这个孩子,你害死了我妈,陆政谦,你以为我还会下贱到还甘愿给你生孩子!”

他一下脸色变得阴沉,“夏星溱我说过的,不要拿孩子开玩笑。”

“呵,我没有开玩笑,陆政谦我告诉你,我总会找到机会不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你信不信?”

砰的一声响,陆政谦一脚踢到了阳台边的花盆,他大步上来,碰倒了旁边的小竹椅,他摁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敢试试看!”

我看着他,眼神越发凉薄深幽如一头枯井,轻笑一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如今我妈也被你害死了,你再也不能拿什么来威胁我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什么也不怕了,就用这副空壳跟你耗。你不是有未婚妻吗,有本事你让她给你生一个啊,干嘛非得要我肚子里这一个。”

我说着忽然笑了,对着他有些神秘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就认定这孩子一定就是你的?说不定你心心念念,费尽心思要我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它还不是你的呢?你说到时候你会怎么样?做人家的便宜爸爸这样你也愿意?”

我笑得花枝乱颤,他却愤怒之下扬手给了我一巴掌,“夏星溱!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下贱!”

这一巴掌下手可真不轻啊,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会儿怎么救不怕这一掌把他的孩子给打掉了?我抖着肩膀嗤笑,“我本来就下贱!我不下贱会被你们玩弄于鼓掌,我不下贱会爱上你这个魔鬼,我不下贱明知道你不爱我,还要傻逼一样飞蛾扑火最后把自己亲人的命都搭上了!”

我从吼,倒怨骂,到自言自语,任他拽着我的双肩,身子却哭软下去。他捧住我的脸,擦着我脸上的眼泪,轻手抚着我被打的半边脸,柔声道,“乖,别这样想,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别总是哭,这样哭对孩子不好。”

“以后会对你好。”他这一句更叫我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曾经我多么期盼这一句话,可是如今换了情景,时移世易,一样的话,于我,却是天壤之别。

我抬眼看向窗外,那只雀鸟在叫着,呵,我也曾玩笑问过陆政谦,自己是不是也是只金丝雀,被他锁在这儿。现在想,自己连只雀鸟都不如呢,它被锁在笼中,是因主人喜欢。我被他锁住,为哪般?我循着鸟叫的方向偏脸望过去,眼泪滴落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我轻声说,“陆政谦,算了吧,就这样吧。从前我妈欠你的,欠你们家的,如今她死了也算还清了。你放我走,我们再不要有瓜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