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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也曾用心爱过你

景盛最后的那个“嗯”字,语调微微上扬,让人听了蓦地心头一凛。

我几乎是反射性地,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我太清楚,景盛这种物种,有多记仇。

我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才随口说的,我也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是在装昏!

“那个……这个问题,我得去问问外婆!你、你先解决你生理需求!”

我连头都不敢回,落荒而逃。

身后,隐约传来景盛低低的笑声,看他那样子,感觉应该问题不大了。

在堂屋,我碰上了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出来的外婆,看到我,她怪异地盯了我几眼。

“丫头,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事。”

我结巴地回,打死我都不会承认,我脑子里居然惦记着景盛那几乎半裸的身子。

没想到他看起来瘦归瘦,却也挺结实的,肱二头肌看起来很发达,很可靠的样子。

外婆也没有怀疑,只是又接下去问:“你那朋友呢?怎么不出来?”

“他啊,他现在忙呢。”

嘴里这么说着,我脑海中自动脑补出宋一弦替景盛把尿的情形,然后……感觉脸更热了。

“丫头,你该不会是也发烧了吧?”

说着,外婆伸出手,在我额头探了探。

“也不烫啊,怎么脸红得这么离谱……”

“可、可能是刚才在厨房,被柴火熏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像样的理由,外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宋一弦过了好一会儿才闻着面香出来,还不等我招呼,他就自动自发地在我身旁坐下,大快朵颐起来,看样子是饿得不行。

我也不好意思问景盛的情况,就怕他又往解决生理需求那一块想。

不过看宋一弦有心情吃面,还一吃就那么多,估计景盛的状况应该不会太糟糕。

宋一弦一连吃了两大碗才停下,外婆见他放下了筷子,就拿出一瓶药酒来给他。

“自己擦一下,尤其是脸上,出去容易吓到人。”

宋一弦道了声谢,万分感激地接了过去。

赶了一天路,又忙活了大半夜,这精神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困倦不已。

外婆把宋一弦打发去里屋和景盛一起过夜,并被委以照顾景盛的重任,而我则和外婆一起睡侧屋。

宋一弦到外面把牛车安顿好,又帮我把行李扛进了屋子后,才打着哈欠走了进去。

被踢坏的大门被外婆用一条长椅堵上,说是先这么将就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侧屋应该是有段时间没住人了,一进去就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外婆在屋里熏了香之后,才感觉好了一点。

外婆忙进忙出帮我铺好了被褥之后,自己却架起两条长凳,又拼接了几张方凳,看她那样子是打算在凳子上睡一夜。

我见了,连忙拉住她:“外婆,跟我一起睡吧。”

“你不是不习惯跟人一起睡么?你去睡,外婆没关系的!”

我顿时语塞,我一点都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婆居然还是把我小时候说过的气话放心上,还当成了真。

我记得,我刚读小学那会儿,爸妈因为事业繁忙,无暇顾及我,把我丢在外婆这里过。

那时候,我满心委屈和不愿意,见了外婆自然也没好脸色,一天到晚就知道闹脾气摆脸色。

为了让外婆受不了我,从而把我早日送回爸妈身边去,我极尽刁难之能事,简直就是作天作地。

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和外婆一起睡,但是又非得她陪着我睡。

也就是说,在我寄养在外婆家的那两年,外婆和我一起睡在一个屋子,却从没有在床上睡过,她不是睡地上,就是睡板凳上。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愧疚极了,哑着声音向外婆道歉:“外婆,对不起。”

外婆许是没想到我会忽然这么说,年迈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外婆。我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啊,外婆。”

“说什么对不起,我是你外婆。外婆惯着外孙女,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懂吗?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外婆挥着手驱赶我去床上睡,我也毫不退让,一定要让她和我一起。

到最后,老人家终于妥协,虽然她嘴里没说,可我看得出来,那一刻,她心里是高兴的。

外婆向来话不多,这一夜,她也没有因为我突如其来的示好而和我聊一夜,我也没有说太多。

可是外婆的手,我一直没有放开。

快睡着的时候,外婆忽然对我说:“丫头,你爸妈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们现在顾不到你了,外婆年纪也大了,又没出过这破落的村子,没法顾上你,你可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要一直好好的,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把脑袋窝进了外婆瘦弱的肩膀,躲在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终于得到了救赎。

之前还是有所怀疑,甚至是感觉到自责,觉得自己可耻。

可当我听到外婆满是关怀的话语时,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原谅我自己了。

外婆可能也感觉到我在哭,可是她没有点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舒缓而又悠远的曲调很快带来了睡意,我沉沉睡去的时候,隐约记得窗外晨曦已现。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外婆早已不在身边。

我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之后去里屋看景盛,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只好自己推了进去。

却见屋里头只有宋一弦一人在呼呼大睡,而景盛早已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顿时心急如焚,想要把宋一弦叫醒,却又忽的想起会不会是像昨晚一样的乌龙。

于是,我把屋子里里外外走找了个遍,确定景盛没有在哪个犄角疙瘩解决生理需求后,急匆匆地再次冲进了里屋。

宋一弦还在做着梦,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宋一弦,快起来!景盛不见了!我外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大声的嚷嚷着,宋一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旧睡得四仰八叉。

我正想走过去拉他,眼角却忽的瞥到一旁的脸盆架上,似乎夹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景盛的字迹,上面写着他和外婆一起去后山采草药了,还说灶台煨着粥,饿了自己去吃。

我真觉得景盛肯定是脑袋被烧坏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居然还去采什么草药!

难道说他昨晚根本就没有想办法联系储谦?

虽然他和外婆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他身上毕竟带着伤,我还是觉得担心不已。

我也顾不上还在睡觉的宋一弦,只把景盛留下的字条贴在他脑门上后,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后山那一片,我小时候经常去,只是那时候,好像每次都是一个比我大一点的男孩带着我走的,所以路线我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大概记得一个方向。

好在通往后山的路只有一条,不久,我就在林子里看到了正在靠着树干休息的景盛。

他身上穿着一件老式的大襟衫,藏青色的,而他裤子也是和那衫子一套的灯笼裤,脚上踩的也是一双布鞋,看起来居然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味道。

看他这身衣服,应该是已过世了的外公的,不然,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样的衣服了。

景盛显然也已经看到了我,朝我笑了笑:“看我看得入迷了?”

“自恋。”

我嘟囔了一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脚边放了一个小木篓,里面已经放满了各种绿色植物。

“这些都是你采的草药?”

“嗯。”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有止血的,有消炎的,也有活血化瘀的。”

“这么多?”我看着那一篓子看起来分明都长得差不多的药草,“你确定你不会搞错?”

“我从小就是靠这些草药活过来的,你说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忽的想起他的身世来,想来他在赵家的时候,打骂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所说的“活过来”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可你肩膀上的伤……”

“小伤,不碍事。”

他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真的没事了一样。

可我见过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我知道,他不可能完全没事。

见他弯腰要去提那木篓,我连忙抢在了他前头,他只淡淡扫了我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外婆呢?”

我四处张望,确定并没有看到外婆的影子。

“外婆说先去附近地里挖些红薯来,我们直接回去就行了。”

话落,景盛就率先往前头走去,这条路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走了,两旁都是杂草,我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跟在景盛后头,才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杂草往两边踩,怪不得,我能走得这么顺畅。

等我们回到外婆家的院子,大概是半小时后的事,彼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走了这一路,我感觉浑身冒热气。

进门的时候,走在前头的景盛忽然止住了脚步,我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他的背。

“怎么了?”

我一边问着,一边伸出脑袋往里头探,想看看是什么让景盛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堂屋里,站了一个陌生男人,等到我看清他的长相,我顿时感觉像是在大冬天里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冷水,冷得彻骨。

那男人看到我,嘴角噙着笑,眸光冰冷:“夏小满,好久不见。我……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