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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也曾用心爱过你

“明知故问……?”

景柏霖轻笑了一声,又往我盘里添了一块芒果肉。

我正看着那块橙黄色的果肉觉得头皮发麻,景盛却忽的站了起来,把那块芒果肉挑走了。

“她对芒果过敏。”

景柏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景盛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自顾自地吃了那块果肉,完了之后,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自己嘴角。

“我吃饱了,谢谢父亲的招待。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景盛就要起身离开,景柏霖在这时候忽的甩下了手中的刀叉。

银质的刀叉落在瓷盘里,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这般行为放在景柏霖身上,那俨然就已经是失态了。

“景盛,你真让我失望了!”

这是我认识景柏霖以来,他第一次喊景盛全名,想必,他是真的动了怒。

我莫名的在心里为景盛捏了一把冷汗。

景盛伸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慢条斯理地穿上,他甚至十分从容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和袖口。

整装完毕,他才抬起眼,毫不畏惧地直视景柏霖。

“寄予过希望,才会觉得失望。你在我身上,寄予过什么样的希望呢,父亲?”

“你这是在怪我对你太严苛?”

景盛闻言,却是失笑:“父亲,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跟我打哑谜?放了储谦吧,我才是搅乱那场地下交易的主谋。”

“地下交易?”

我不知不觉喃喃地说出景盛嘴里的这四个字,虽然声音很轻,却还是被他听见了。

“是的,地下交易。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场别开生面的晚会。”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又笑着说,“哦,就是我把酒含在嘴里,灌给你,然后把你带走的那一晚。”

虽然,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可是,我不明白景盛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时候,当着景柏霖的面把这件事给说出来!

景柏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喜欢“干净”的女人,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干净”是什么程度的……

我直觉地去看景柏霖,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表情,只不过,他的右手却忽的抓住了放在一旁的高脚杯,然后,他竟徒手把整个杯身捏碎了。

玻璃的碎片瞬间没入了他的掌心,血液瞬间染红了米白色的桌布。

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刚想要叫家庭医生,却被景柏霖拦住。

只见他眉头都不眨地从自己掌心把那些玻璃渣子一块一块清理干净后,又让人拿来白酒,就这么生生地淋在了伤口。

我甚至不敢正眼去看那场景。

空气中属于酒精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我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头晕。

不知过了多久,景柏霖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景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中间,独独收养了你吗?”

景盛没有回答,景柏霖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因为我觉得在那么多孩子中,只有你跟我最像,够冷静,够聪明,也够寡情。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看走了眼。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这么按捺不住了?”

“一个女人而已?”景盛玩味地咀嚼着这句话,“是啊,父亲,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您是不是沉浸其中太久了点?已经整整十六年了,你做的,已经足够了吧。以爱为名去报复一个死人,你比我,高明多少?”

如果说,刚才景柏霖只是微怒而已,景盛这句话一出,他就彻底暴怒了。

“住口!!”

伴随着这一声大吼,放桌上的杯盘瞬间被他扫落在地,我来不及闪躲,被放在我面前的一杯橙汁洒了个正着。

前面说过,景柏霖向来鼓励我走“淑女”路线,所以他给我准备的,向来都是很淑女的衣服,而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有些薄的双层雪纺,被浇湿之后,衣服瞬间贴在了我身上,连内衣都透了出来,这让我觉得尴尬至极。

景柏霖可能是正在怒头上,而且我坐在他旁边,他没有发现我的窘境,倒是对面的景盛,一眼就看到了,他也不管景柏霖可能会有的反应,一个箭步上前,把刚刚才穿上的西装披在了我身上。

“上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景盛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紧紧地拉紧他披在我身上的西装,却不敢妄动。

景柏霖已经发了怒,如果我再有什么不听话的行为,恐怕景盛这一次真的是要完了。

怪不得之前在车里,他会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他今天恐怕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景柏霖彻底激怒才肯罢休!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按理说,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景柏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我还是会对他心软,就当……就当是他还记得我对芒果过敏这件事的回报吧。

可能是我的反应让景柏霖终于觉得心情有所缓和,沉默半晌,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上去吧,洗个澡,换件衣服。”

我像是终于得到了特赦,站了起来,绕过满地的狼藉,匆匆往楼上跑。

等我跑进了二楼的楼梯拐角,确定自己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我这才停下了脚步。

楼下,三个男人依旧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忽然传来沈天一的低喊声:“先生!!”

我不知道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沈天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而他,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我的心顿时被悬在了半空,直到景柏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地响起:“别再有下次。”

“父亲,请您放了储谦吧,他对那场交易一无所知。”

“放了他?他吞了我的货,还想要拿我的钱!放了他,我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立足!嗯?!”

景柏霖最后的那个“嗯”字含着鼻音,又重又响,让我打心底里感觉到害怕。

“父亲,收手吧。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无论你做什么,人死了就是死了,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从来都没有伤过她什……唔……”

景盛的话还来不及说完,顿时变成了闷哼,那感觉听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袭击后负伤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就快要出拐角,才想起来自己目前的处境,又缩了回来。

“我让你,闭嘴!”景柏霖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信不信下一次,这把刀会直接刺穿你的动脉?”

果然,景柏霖动了手,而且,听起来还用了刀。

“阿一,叫医生。”听到景柏霖发了令,我终于感觉自己悬着的心被放了下来,“明天好好招待另一个夏小姐,让她尽兴,知道吗?”

后半句话,景柏霖显然是对景盛说的,可是景盛没有回答,也许是伤得有些重。

就在这时候,楼梯处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忙不迭脱下拖鞋,匆匆忙忙往三楼跑,直到跑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锁上,我才觉得安心。

我背靠着房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甚至都顾不得把拖鞋重新穿上。

不出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我心里紧张得不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门缝里从外头塞进来一张纸片,我的心才渐渐趋于平缓。

不是景柏霖,幸好。

我拍了拍胸脯,深吸了口气,等心情平静了才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个照顾我起居的哑巴女佣,我看着她,问:“有事?”

她会读唇语,所以只要面对着她,我们的交流也并不是那么费力。

她伸手指了指我披在身上的西装,我会意,连忙脱了下来,心想,大概是景柏霖吩咐让她拿去洗,或者是……丢掉吧。

她把西装挂在手臂上后,转身就走,然而,就在我准备把门关上的时候,她却忽的又折了回来。

这一次,可能是她想表达的意思有些复杂,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她随手撕下那一页,把字条塞给我,这才匆匆离开。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等她走远了,我才低头去看字条上面的内容,上面写着:以后别光脚到处乱跑,地板上会留印子。

也就是说,她知道我刚才站在楼梯拐角偷听?

我顿时觉得心虚极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向景柏霖告发我,不过依她留字条提醒我这件事来推断,应该是不会的,不然,她也用不着多此一举。

我犹豫再三,终于把那张字条,撕成碎片后,丢进马桶冲进了下水道。

她给我留下字条,显然是出于好心,既然如此,我就不该让她为此承受任何风险。

我匆匆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后,又走下楼去,就连头发都只是吹了半干而已。

景盛受伤了,我不确定他伤到了哪儿,伤得又重不重。

虽然很不应该,我也很不想承认,可是我确实在担心他。

等我回到大厅的时候,满地的杯盘狼藉都被收拾了个干净,沈天一和景柏霖都不在,只有景盛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他的左肩已经包了绷带,让我看不出他的实际伤情,不过,从他白衬衫上沾染的血量来看,应该是受伤严重。

许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开了他如鹰般锐利的双眸。

看到我,他轻轻勾起唇角,问:“夏小满,你是不是心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