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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尸阵 01

同样的教育,让三个人有着相同的思考模式,这种思考模式是即使被丢在绝境中,或在十分紧急的状况下,也以理性思考为最优先。分析所在地的环境,辨识可以利用的一切东西,如果最后的结果仍是“绝望”,再论其他。而每个人所受的训练方便不同,所擅长的,所优先注意的又不同,如柯特尔,因为善于攀爬,她会先注意到此地有没有可以往上爬的可能性或者在上方的出口,对隐藏得很好的秘密入口出口很敏锐。文蓝则擅长记路,哪怕是在一片漆黑乱七八糟的状况下,事后他也说得上来刚才是从哪儿走到哪儿,长度距离大约如何。但这两人在寻路和阵法上都没啥研究,那是杨远玄的负责范围了。

于是在三人的合作下,很快画出了一份之前走过的路线图,并分为平面和立面两张,包含部分角度刁钻的隐藏门路,另一些画作虚线的推测路线。杨远玄指着这张图,说这其中确实有个阵法,跟月轨阵那一边很类似,受星象四季天地气流影响,大约外面的水雾沉浮也是被计算在其中。这种阵法不怎么能困人,但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作用却是不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没发现?从刚才开始,那些旱魃就没出来溜达了。”

“早注意到了,已经有三十多分钟没看见它们出来了,只是没想明白。”柯特尔说道。

“它们不是活的,不以自我意识为行动章法,这是大前提。”杨远玄说:“不过暂时不谈它们,先谈这个阵,如果我没推测错误的话,它原本是为了让葬在这里的古蜀国人能尸解而设。古代的葬俗,或者说古人隐藏尸体的手法,最普遍的就是埋进洞中土中,其后是水葬火葬流走烧干净了一了百了,另类的为树葬、岩葬、腹葬等。古蜀这里介于树葬和岩葬之间,然而论起来,岩葬是土葬的分支,其目的也是为了隐藏尸体。树葬却比较标新立异,如今南方一带还留着把死猫挂在树上的习俗,便是树葬的一种遗留,赤裸裸让尸体展示在天地之间,任其公开的腐烂、消解,或者葬于鸟兽之腹。”

“埋进土中的,归于死神,吊在树上的,将化作飞鸟,随风神而去。”柯特尔念出这一句,又补充说明道:“有一段玛雅文字是这么写的。”

“嗯,我读过。”杨远玄说:“其他民族对于为什么要行土葬、树葬的看法也是差不多的,这是原始思想的相似性,只不过有的用地母代替了死神,有的用飞禽之王代替了风神。也有的出于一些考虑,并不算彻底暴露尸体,用毛皮布料什么的裹了才往树上挂,但更多的,信仰着就那样干脆的在空气中在风中腐烂才是大吉利的。”

“那么把话说回来,古蜀人对树葬是何种看法?由于显然的原因,真正的树葬能保留下来的资料很少,而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个岩洞,理论上,尸体放在这里腐烂不会很快,并且岩洞越深,空气流动越慢,温度会变低且升降变化会很小,腐烂也越慢。但是很奇怪的,当时我们从第一个洞口进来时,我感觉不到洞口有空气在流动,任凭外面寒冷得不行,风却是一点也没吹进来。但是后来我们在那个布满白骨的地方停留时,柯特尔你说感觉到有空气在流动,也确实如此。”

“而后我们重新往里走,有时可以感觉到有空气在流动,有时又感觉不到,而根据这份路线图,我们这时已经进入山腹很深了,却仍然有空气流动。我便在想,也许古蜀人在这之间设下的阵法,是为了让洞外天坑里的空气可以有规律的在这个大型公墓间流动,控制温度,分解尸体,并‘带走’死者的灵魂。古蜀人是诚心在这里模仿树葬。”

杨远玄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等着柯特尔和文蓝的看法。柯特尔沉思着没有开口,文蓝说道:“你还记不记每次感觉到空气流动都是什么位置,如果记不得了便说一下当时我们处于什么状况。”

杨远玄说了一遍,文蓝把那些地点在路线图上标示了出来,发现与杨远玄所推测出来的阵法路线有一定重叠,便认可了他的推测,并且也明白了杨远玄想要表达的意思,替他说了出来,道:“空气流动,会带动水分子等一起运动,那修墓的人这次可是捡了个便宜,只管把制作好的旱魃‘守卫’往这地方一扔,他们就会与这里的阵法结合在一起,追逐着风水之动而动。所幸听你所说,这空气流动是有规律的,只要搞明白这个规律,避开正在‘通风’的通道,我们就可以安全。”

“话是这么说没错。”杨远玄微微皱着眉,拿起笔继续在那张纸上推测着路线,末了,指着画好的一个巨大的阵法,说道:“越大的阵,越不能分散整个阵所集之‘气’,也就是阵眼,暗语上称‘紫禁城’、‘紫微垣’,可见其在阵法上独一无二的领衔地位。阵眼可藏可现,藏着的,从它前面经过人都不会知道。而显现出来的,所有的通路最终都是要汇集到那里去的,所有的‘气’也在那里作交换——跟这里的状况一致,必是‘睁眼阵’,我们想要到达出口,绕不开阵眼,而那些旱魃,也肯定是会聚集到阵眼去的。”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走,最后的结果都是去找死。”文蓝说,语气淡定得好像在谈论等会儿去喝杯咖啡。

柯特尔也没有慌乱,略思考一下,道:“只靠我们三个绝对不行,必须赶紧与其他人汇合。方才被旱魃撕裂的那几具尸体,从服装上看来是两个‘阴行者’,一个‘爆破公司’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分散,只是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一边去。这里的路即使画在了纸上,也太乱了。”

“总之我们要出去,必须选择空气不流动的通道走,一旦感觉到了有气流,必须马上换方位。另外就是……”杨远玄顿了两秒,又道:“我们可以相信那几个领头的,他们虽然不明真相,但也不是傻的,一两次遭遇后必然不会再往干燥度高的方向靠近,至于如何感知空气的干燥度,然然的肤质我不打算当真,我相信红玉杯身上养的蛊肯定会有所反应。如此,他们远离干燥区,但大致路线仍是往下走,而我们照着阵法走,总会有碰到的时候。”

“为什么?”文蓝突然说道,但很显然并不是在纠结以上已经说得很清楚的问题,杨远玄抬起头来,只见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执拗的要求一个答案。

“大概……类似于一个人半夜被赶出了门没别的地方可去,只好勉为其难的去公司里跟讨厌的同事一起值夜班。但不幸的,那个人恰好是个认真严肃的人,所以不管再怎么讨厌,再怎么怕……该做到位的事依然会做。”杨远玄面不改色——也没啥面色可以改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