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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北岸 01

当看到这句话时,在场各位果断再次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我压力那是真的大。我该怎么说?而我还没能组织好语言,柯特尔开口了,说道:“‘6’的笔记,我是很想阻止你们看下去,但只有我和‘57’显然是抢不过你们的。不过,即使你们看了,不管你们怎么想,都与我们这边的意愿无关。”

“也就是说,这家伙,你们不要我们要。”红玉杯在旁做人肉注解。

“他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最终兵器少年?”森子抓着重点不放。

“……那啥,发作中二病的事还是我来……”我只得抓着之前的总结不放,跟个祥林嫂一样说道:“我不是人……”

而这里正说着话,大地忽然又颤抖了起来。那一次抖得特别厉害,持续时间好十几秒,而这显然不是文蓝他们在搞爆破。这座“五行化生”之阵,如我之前所探,有很多“大梁”,它们如现代建筑学上所说的框架结构,由梁和柱支撑着整个阵法的空间稳定,墙和地板则不重要。所以在里面怎么折腾,只要没脑残去拆梁柱,就不会引起整个建筑工程的崩溃。可这个样子看上去却像是要崩溃了……

这如果不是我们倒霉催的遇上了真资格的地震,那就有可能是下面的地基出了问题。我没有在这座阵里找到蛊母,连龟甲太岁们也没能“连线”上它,八成它是跑地底很深处去了。可是这阵的地基有那么深吗……这里在古蜀国那年代就是个河道……河床下……空间没有被扭曲到火星上去的话,应该还是白灵山的山体。可能会有溶洞。如果是溶洞崩塌,倒也有可能引起上面闹地震。不过这都只是猜想。

总之这里面是不能多待了,我截住森子“你不是人难道还是个鬼,什么时候死的……”的话头,让大家出去了再说。

出去那路上清晰可见文蓝的烧杀本质暴露后的惨象,那些在我看来属于“很少”、“构不成威胁”、“能无视就无视掉它们吧”的龟甲太岁,挡路没挡路的都被他又炸又烧的‘清理’了个干净,一路上全是“尸体”,散发着烤蘑菇的……挺难闻的,有一股即使烧烤也掩不掉的,近似于血臭却又有些不同的生腥气味。而活着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恍然地我好像可以感觉到“它们”是在怕,皆躲开了这一圈通道十七八米远……我决定当这是幻觉,理性告诉我,文蓝的做法是绝对正确的。如果是“0”,他也会这么干。真正有病的是我,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物种的多样性保护……

而有了这样干净利落的开路,不多会儿我们就赶到了西北角,小字在那里接应我们,爬出去后外面一片黑暗。正是晚上,唯一的光源是大家点起来的几堆篝火,连起来也只能照见周围一小方土地。我抬头向北看去,树林层层叠叠,没入黑暗,看不见那华丽丽的古蜀国大殿和那只大鸟。

莫名地觉得有些遗憾,我又转头去看爬上来的地方,更是黑暗深沉得啥都看不见,好像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就这么被丢进了那黑暗中,埋进了土里,在爬出来的那一瞬就成为了过去时,想起来都觉得蒙了层灰。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精神正清醒得很,只怕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梦,梦醒后还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地方。

正例行散发着文艺情绪,文蓝也例行找了过来打断我,开门见山的说道:“之前在那个‘北之坎水’的水库前面,我们停留的那个高台有问题。”

当时我也觉得它有问题,但没时间让我去仔细研究,我嗯了一声,让他继续说。他调出几张照片为证,说是之前柯特尔照下来的。照片上正是我在那会儿差点摔下去的地方,而在我离开后,柯特尔跟那里继续清理出了一片,显露出高台的封土之下,存在了别的建筑——准确说,清理出来的第一层不是建筑,而是一层红土壳,被小心翼翼的压埋在上面的土层下,土壳上或雕或印着的一些花纹,清理开来后一看竟没被压碎。而这些花纹看着不是蜀国风格,那就是笮国的,不过我看不懂。

“这些是咒文。”文蓝这么一说我懂了,回想起来,那“西之兑金”的墙上就有不少这样的似花纹非花纹的咒文。而继续往下翻照片,柯特尔“心狠手辣”的砸碎了那层精巧的土壳,露出其下一圈中空,她把电筒系在绳上往下垂了一段距离,才照出来之中另一层“高台”,只是在昏暗中看不清楚详细,唯可见那大概是利用岩石就地雕刻出来的一个有如祥云层叠的台子,很有艺术造诣的样子。

而那台子被毁过,可见许多乱砸乱砍的痕迹,但主体可能是实在毁不动,只得留在了原地,又在上面附加咒文,又另外再筑起一层土台。而我也想起了之前所见,那水库里的沉满了青铜器的深坑,与闸阀门不在一条直线上,但与这土台在一条直线上。当时就有了一些想法,这会儿终于成了形,我对文蓝说:“这是古蜀国留下来的祭祀台,而祭祀的对象是水库里那个‘海眼’。”

“我也这样想,很久以前古蜀在这天坑中发现被磁场扭曲出来的这么大一片空间,又在其中发现一片‘淡水海’,以为是鱼凫王的神迹,就祭祀了起来,那些青铜器都是以‘沉埋’的方式献给水神以及其眷属的。”文蓝望着黑暗中的不知名处,说着:“也许是修这片河道时发现的,也有可能是后来才修了河道,不过如果是后者,那就涉及了信仰更替的问题,谈起来太复杂,也不是主要问题。”

“是啊……”我接过他的话,说道:“主要问题是,那片淡水海并不是死水潭子,它有进水口,而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通道,却很显然不是天然的,不是原来的。从笮国的角度来看,他们大概是认为这片淡水湖是古蜀的国运,是风水眼。所以祭祀台被砸掉,被‘封印’了。原本在祭祀台附近肯定还有不少青铜神像,也被熔炼,被用于制造这个‘五行化生之阵’。原本的进水口也被堵上,另外建立了新的循环水系,还把里面的生物都炼成了蛊,把‘海’沉入‘北之坎水’水库……嗯,是个能干大事的女人。”

文蓝横了我一眼,我没搭理他,继续说:“但是笮国也灭亡了。这世界上的古文明,真算下来也就中国硬撑着连绵不断的延续了五千年,什么苏美尔巴比伦的早不知道哪里放羊去了,埃及印度的主体民族和文化也毁得差不多了。中国虽然也经历了无数次战乱,匈奴五胡蒙元满清日本来回折腾,几十年前还赶上一次文化上的大抽风,然而即使这样那样的灾难,主体民族和文化还是硬撑了下来,兵马俑长啥样,咱们还是长啥样。几千年前女娲黄帝是我们的神,我们的祖先,几千年后我们也没有看着他们不认识,不认识还好,就算是坚定的无神主义也挺好。可悲的是只知道耶和华……觉得自己绝对是夏娃弄出来的原罪,而不是女娲倾注了心血的宝贝。”

“从甲骨文到繁体字,我们不用跟看楔形文字玛雅文字似的累死累活才能解读出几行字。从历史到文化,进书店去买几本书或者直接来中国住两年就懂了。除非村里刚修好路的,谁也不会像指着复活节岛上那堆三白眼雕像一般,指着嬴胖子那堆等身手办喊‘千古之谜’、‘这个古国为什么要制作这些手办,因为他们的国王是军事宅男穿越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文蓝果断截住了我的长篇大论,主要可能是我说着说着又不着调了。

“……好吧,我是想说,就算是这样的跟野草一般坚韧,灭掉多少次都能再度缓过来的中国,迟早也还是会迎来最终毁灭的一天,只剩下一些瓷片给未来的考古学家们在媒体上大喊‘惊天发现文明古国’,‘他们居然有文字耶’……”我撇了撇嘴角,说道:“所以,有意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