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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壮哉她大攀枝花 01

外国人没啥稀奇的,就算以往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见过活的,自从在西安工作了好几年,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活的,早看得淡定了。更何况这个老外普通话挺好,免去了事后我得去哭英语老师的尴尬。于是我们便聊了起来,他说可以叫他毛子,因为他有俄罗斯血统,我说可以叫我鸽子,因为我……因为我爱好和平——怎么可能到处说因为我是为了爱与正义战斗的天鸽座圣斗士——这是中二期间混圣斗士论坛时给自己瞎做的角色设定,后来被大家叫‘鸽子’叫习惯了,也就一直拿着当网名和绰号了。

那毛子一笑,跟我聊起西安的各种风物和文物,因为这共同话题我们一直聊了下去,中途其他几个铺的人也参与进来,大家说着说着的就从钟楼的风水问题转到了秦始皇陵的内部装修问题又转到了各地的鬼故事见闻。我对毛子说,讲几个国外的鬼故事来听吧,不过吸血鬼故事pass掉。

“你不怕鬼?”毛子却向我问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要怕?”我想了想,又说:“我长这么大鬼故事听过看过无数,但活着,呃……但冒出来吓人的鬼还真没能亲眼看到过一只,什么时候能看到了再去怕呗。”

“噢,我以为你怕。”毛子说。

我很疑惑难道我长着一张在欧美人看来写着“怕鬼”两字的脸?这欧美血统与我大中华血统的相面区别在哪?但还来不及表达我的疑惑,毛子已经开始讲起来国外的鬼故事,我听着听着又觉得想睡了,便打了个招呼继续蒙头睡。倒不是我是属猫的,而是因为忘记了我要赶火车,之前在游戏里作死了一个通宵。

再醒来时,车窗外的风景在电闪雷鸣、大雨纷飞和隧道幽深之间自由切换,好在周围人类不少,让我减轻了一大半恐惧,便强撑起来吃东西看手机短信,其中有一条是森子发的,他说:“你们不会真的要去爬那白灵山吧?我在说服箐河妖,你们最好也想清楚了,别去。”

等到有了信号,我回复道:“少年,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就认了吧,实在不行等从山上下来,你再跟家长们说箐河妖可能参加过传说中的中日夏令营,背着0公斤的背包五秒能登顶主峰,你觉得压力颇大怕以后家暴不能占上风,所以不敢求娶。”

森子回复道:“……那山上,真的可能有旱魃。”

“你看,还说你不是倒斗的!这么高机密的事你都知道。放心,你尽管去跟旱魃殊死搏斗,我们玩我们的,不小心遇上了,出于友情绝对不帮它一起围殴你。”

接下来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隧道,森子没了回应,我也就收起了手机继续听大家聊天,他们没有再纠结在各地灵异事件上了,而是开始聊起这趟火车即将驶向的那些方向的风土人情,人文历史。其中有个大学生正是攀枝花的本地人士,我连忙跟他搭上话,说我就是去那里的。而这时毛子也说,他也是去那里。

有不明真相的人问那是什么地方。这也不能怪他们,中国地方太大,光市级城市就几百个,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去不了十个以上的城市,更别提把大家都记住。我还见过一直以为贵州和海南是两个市的,以及一直以为青海全境就是一个风景旅游区的。大学时有个同学犯中二寻找青春追求自我随便上了辆长途客车,最后打电话向我们求助,谁都不知道他报出的地名到底是哪。如此可见中国伟大的原因之一。不过因为有箐河妖这么个朋友,所以我对攀枝花虽从不曾见面,但也算挺熟了,便跟那个大学生一起向大家做了做科普,顺便表明了我走这一趟是要去那里爬山。

“这季节你们去爬山也不怕晒死啊。”大学生说:“攀枝花旱了几百天了,我妈说她恨不能整个夏天都呆在屋子里吹空调,一出门往马路上一站跟煎铁板烧似的。”

这我知道,箐河妖也老在群里嚎,还曾经试图牺牲自我嫁给龙王爷三儿子,但刚把这个意图在QQ签名档上一表达,气温陡然又升了一度。龙王爷不稀罕她这个儿媳妇,于是她只好怒转向雨师,威胁如果再不下雨,她就拿他和风伯去写同人小说。然后气温又升了一度。

“有人说,那里有旱魃。”我抛出这个话题,之前见箐河妖的日子过得太悲惨,据她说已惨到室内温度直奔三十几度时却不能喝冰水不能开空调还得捂着电手炉跟她姨妈对峙——这种我等男生实在理解不到其痛苦精髓的程度。于是我跑神棍群里向众神棍们讨教过这问题,其中一神棍翻遍近来的气象卫星图,信誓旦旦的表示,攀枝花一带上空的云层无法聚集,就像被什么给弹开了似的,多个月来一直如此,极像结界大张,就是传说中的“旱魃结界”。

这种表达方式略中二,我没有告诉在座,只说那里旱得实在太不正常了。大学生表示赞同,说攀枝花的气候本就奇葩,本地人俗称“气候直辖市,自己管自己”,永远不跟四川其他城市一起玩,偶尔跟云南玩,绝对不跟“全国大部分地区”玩在一起。纬度并不算南方,但无论冬夏总在全国高温排行榜上跟三亚西双版纳新疆较劲。我也记得有一次箐河妖感慨她想在淘宝上买一件漂亮毛衣,可是买了吧,根本没啥机会穿,冬至才有降温的感觉,还绝对不会降到零下去,而年一过完就开始吹热风。

“我奶奶跟大伯一起住在成都,但是一到冬天我们就接她来攀枝花住。其实我们家挺想她一直住在这边的,好歹风湿病能缓缓,这边啊,冬天晒衣服都能一天就干透了,成都得是你把衣服晾得差不多了搁柜子里或者穿身上捂干,整个冬天一股发霉味……”大学生说,说得另一张床上一个在成都出差过几年的大叔赞同不已。

这话题于是跑偏了,然而毛子突然开口把重点拉了回来,说道:“我听朋友说,旱魃没个时日养不出来,攀枝花的历史太短了吧。”建市才几十年,之前一片荒芜据说只有个位数的人家。

“现在的市区一带是挺荒的,但是听我那个网友说,乡下的历史就远久了,起码从商周开始就一直有人定居。”我说,“她还说她见过修什么大桥时,从桥头挖出来几具棺材。小时候不懂,以为是附近人家埋的被挖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汉朝时的棺材,里面还放着一把青铜剑。她开玩笑说,那一带她小时候老跟着乡下表哥表姐们去玩,捡捡鸡枞啦挖挖白蚁巢啦,早知道就先下手狠挖了。”

说到这,我又想起箐河妖曾讲过她的“祖祖”的一些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