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皮肤肯定是差到极点的，在脸上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粉底之后，我出了门。
下了一夜的雨，破破烂烂的路上更是泥泞，关外交警少，路况更是差得无可救药。
等绿灯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看李默默给我发的短信，她说：“邓总监，记得吃早餐啊。”
我给她回了一句：“好好说人话啊。”
李默默老半天没回过来，估计忙去了。于是我继续陷入塞车的焦虑里面。
这时，有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他显得有点小心翼翼：“邓小姐，你好，我是小刘啊，请问你今天大概几点到这边，帮我们做策划案的公司来人了。”
我看了看前面塞成长龙的车，无奈地说：“让他们稍等一下，塞车。”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烤，浪费在那双快哭瞎的眼睛上的时间太多了，不然早点出门，估计就没那么塞车的吧。
好不容易到了其实距离不算远的售楼处，那个叫小刘的小男生早已经站在门口等我，看到我，他迎上来说：“邓小姐，你好，我是刘青，喊我小刘就行。”
我淡淡笑笑说：“早上好。”
自称小刘的男生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他的恭恭敬敬让我一下子显得不自在，于是我直言：“别太客气，以后都是同事。”
刘青笑了笑说：“邓小姐真是平易近人。”
我忽然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职场关系。估计是以前在职场上被呼呼喝喝习惯了，突然位置倒置，真的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不及感叹，刘青继续说：“邓小姐，供应商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你了。”
我把包包递给刘青说：“帮忙拿到我办公室那边去，然后拿一下之前这个供应商做过的部分策划案过来会议室给我。”
刘青干脆利落地说：“明白。”
我走进了会议室那边，敲了敲门，然后走进去客套地说：“不好意思，有点塞车，让你们久等了。”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熟人。一早就知道之前那家公司除了做图书，还在给一些公司做策划案，和天健也有合作，却没有想到会给我碰上。
短暂的尴尬和愕然之后，谢明善先站起来说：“邓小姐，你好。没想到今天来的人是你，几个月不见，越来越光彩照人了。”
语气里面掩饰不住的客气和些少的讨好。
我一下子想起了他以前说我把抹布穿在身上的时候的表情，而现在他语气里面的客气和讨好让我有一点点的不爽。
如果他能不卑不亢地只和我聊公事，估计我也没那么鄙视他。
倒是曹青青和王瑞波脸上的愕然一直维持了很久，只是依然淡定地说：“七七啊，好久不见。”
这时，刘青敲了敲门，把文件拿到我面前说：“邓小姐，这是你要的文件，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我轻轻说：“留下吧，坐下。”
刘青找了一个最靠近门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的心一热，再一次觉得这个男孩子不错，靠谱。
谢明善有点小小的紧张，他可能觉得我会因为以前职场上一些他对我的区别对待而去打压他，从开始他给我介绍那个创意到最后，他一直有点紧张地擦汗，我在心里面不屑地笑笑，我还不至于阿，你谢明善没杀人放火没抢我饭碗，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以前职场我太弱，而你刚好喜欢找个软柿子捏罢了。
确实是不怎么样的创意，看着谢明善不太自信的讲述和这个售楼处门可罗雀我就已经知道了大概。
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不得不站起来说：“谢先生，我想今年冬季这个策划案不能用这个了，你还是按照我们刚才讨论的情况回去再给我出一份吧。”
谢明善也站起来，脸上带着些尴尬，可是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他把自己的情绪掌控得很好，虽然有点尴尬，但是他懂得藏匿，他肯定是在心里作了斗争之后，慢慢地对我说：“七七，不然一起去吃个饭吧，蛮久不见了，老同事们都蛮想你的。”
这时，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曹青青，他以为他做得漫不经心，但是却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果然，曹青青一副很熟的样子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说：“七七，一起去吃饭吧，叙叙旧。”
这时，我的心里闪现出那句老旧的谚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所谓风水轮流转，也不过是如此状况。
可惜此时此刻我的心里面慢慢装载住王绍东，又哪里可以腾出力气来对着谢明善来一顿羞辱呢？更何况，真的没有深仇大恨。
我自然懒得再去拒绝这些旧同事的邀请。
出门的时候，我对刘青说：“一起过去吃饭吧。”
刘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早上带了饭，中午热一下就能吃了。”
我忽然难得好心情地调侃他：“老婆给做的饭？”
刘青继续不好意思地说：“对啊。”
刚才干脆利落的样子全然看不到了，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拥有着平淡日子的男人那些眉宇之间也藏匿不住的幸福感。
没错，我又犯贱地想起王绍东了。无数次，我们谈起我们以后的生活，他说：“要不，我出去挣钱，你想上班就去上班，不想上班我就养着你，你去菜市场买菜做饭，然后我带去公司吃，告诉那些同事说，那是我老婆做的。”
我笑他：“你还没毕业了就上班，你穿越了吗？还有，谁是你老婆啊？我才不要当。”
岂料一语成谶。
我牵强笑笑说：“你蛮幸福的。”
刘青更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幸福啊，就那样呗，简简单单的。”
这时，王瑞波喊我说：“七七，你要拎包包吗？”
拎完包包下来，谢明善笑着对我说：“七七，这个包包看起来不错啊，很配你。”
我礼貌地笑了笑。忽然感觉接下来的这顿饭有点索然无味。
曹青青继续挽住我的手，我知道，她不过是接收到了谢明善的暗示，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我们很熟罢了。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一种交际手段，和友情无关。
也是有尴尬的时候，一起去饭店的时候，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小小的比亚迪面前正准备开门呢，谢明善忽然快步走上前说：“七七，你不用开车啊，我给你当司机。”我忽然就想起之前好多次去展会，就算还有空位，他都牛气哄哄地对我说：“邓七七，你还是坐公交车回去吧。”
想想就讽刺，人生的际遇如此奇妙。
也是让我惊喜和开心的时候，虽然带着微少的疑惑。吃饭的时候，王瑞波给曹青青细细地把鱼肉里面的骨头剔掉，让我这个虽然没有戴眼镜的人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王瑞波看我疑惑，他笑笑说：“我和青青在一起四个月了，都准备春节回家见家长了。”
我一下子疑惑了，王瑞波喜欢的人不是周佳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半年前吧，好像曹青青和我吐槽过王瑞波只喜欢白富美。
按正常的审美吧，曹青青长得和美女还是有一小段的差距的，而王瑞波当时一起同事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非美女不要的么？他喜欢周佳的事闹得整个公司都知道，却没有想到现在他安然给曹青青夹鱼肉。
再说曹青青，曹青青当时喜欢王瑞波，无须质疑。但是后来她不是曾经心碎和我吐槽王瑞波只喜欢美女吗？
正想着，谢明善忽然站起来给我倒茶，客气得让我有点想抽他。
他却没有看得出我藏匿起来的想抽他丫的冲动，而是继续微笑说：“七七，怎么那么久不回去看看老同事呢？大家都蛮想你的。”
我终于想赶紧结束这顿饭，不然我怕我终于是要忍不住说：“谢经理，你就别虚伪了，如果今天你过来送策划案遇到的不是我，而是某一天在大街上遇到我，估计你连个正眼都懒得给我。不过我宁愿是那样的遇见，你没必要假装熟络，而我也没必要假装客气，当一个陌生的没有交集的老同事多好。”
于是我喝完杯子里面的饮料，微微一笑说：“我下午还有会要开，要早点回去。”
谢明善不是李元，他比李元还要老奸巨猾更懂得人情世故，他听完我不咸不淡的这句话，就知道继续假装熟络下去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于是他支开了王瑞波和曹青青。
而后他缓缓对我说：“我还是喊回你邓小姐吧，这样自然点。”
我点头同意，嗯了一声。
谢明善继续说：“邓小姐，年底了，贵司要与我司协商明年的合作的，合作的事宜能否劳你多费点心？”
我站起来说：“这需要你费心，新的策划案做好了，咱们再约。”
谢明善却依然微微一笑说：“邓小姐，这个合同签下来的话，我司可留总额的2%空间给你。”
我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如果你们的案子够好，让我盘活了这一片的楼盘，那我得到的可能是你这个2%的200倍。”
走完，我走出门外，怎么感觉特么的今天的阳光那么明媚呢？或者是看到谢明善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