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秘书的办公室就是一张桌子，摆在总裁办公室对面，透过玻璃一览无余，凡是商央做任何小动作，里面的人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前提是眼神好。
楼层里的同事对空降的秘书惊奇不已，有几个眼睛尖的还认出了她就是前两天被总裁公主抱的女人，更是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商央听了一上午关于自己的八卦，望望对面的办公室，顾棠风还没出现。
亏他早上还催她上班不要迟到，自己却没来。
陪顾棠风在外面开完会，梁星先他到达公司，见到电脑后面认真打字的商央，他凑过脑袋去，拍拍她面前的电脑，眨眼睛道：“小管家，你还认不认识我？”
突然出现一颗硕大的脑袋，把商央吓了一跳。她拍拍胸口，“梁特助，你有什么事吗？”
梁星忧伤地撇撇嘴道：“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五年前，我们见过面，在一栋别墅里，你给我煮了一碗面。那天的雨特别大。”
商央当然记得。她只是没想到，顾棠风忘记了，他的助理还记得她。
“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梁星也不笨，看到她脸上片刻的犹豫，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他压低声音，悄悄道：“你是不是不想让老板知道啊。”
商央点头。
“你放心吧，老板要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只可惜他有脸盲症，见过一面的人，他一般不大记得，而且还是这么多年以前的事。”
“脸盲症？”
糟了！梁星捂住嘴：“千万不要告诉老板是我说的。这个秘密，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你不要说漏嘴啊，否则老板会把我大卸八块的。”躲进总裁特助办公室前，梁星对商央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道：“在公司里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如果不是梁星无意间说漏了嘴，商央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顾棠风并不是不认识她，而是根本没办法认出她。命运的捉弄，令她错失了机会。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顾棠风还能记得吗？
顾棠风回到公司，匆匆走过时，在秘书桌子上敲了两下：“咖啡。”身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停下推进办公室的脚步，皱了眉。
退回两步，转过脸，他重复了一遍：“咖啡。”
那颗脑袋还是低着没动。
不远处的其他同事看得心惊胆战，顾棠风眯起眼睛，两道警示的目光横过去，将看热闹的众人震住。他绕过办公桌，走到商央身旁来，手臂从她的脖子旁划过去，袖长额手指点在桌面，语气森然道：“商秘书，你是在跟我抗议吗？”
顾棠风的声音将商央游离的魂魄招了回来。
“顾老板！”
她猛地站起来，顾棠风避闪不及，下巴被她的头顶狠狠一撞，空气里响起一记清脆的骨骼撞击声，众人一齐惊呼，伴随着片片倒吸气，顿然鸦雀无声。
梁星听到动静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指指那两位。
商央想钻进桌子底下：“顾老板，你，没事吧？”
顾棠风托着下巴，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剧烈的疼痛差点挤出了生理泪水。罪魁祸首还在他面前扮无辜装可怜，气得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进了总裁办公室，巨大的关门声地动山摇。
梁星悄悄送冰袋进来，商央正在罚站，他把冰袋塞到她手里，希望她将功补过。
顾棠风倚靠在皮椅上，双目紧闭，一阵冰冷的凉意突然贴上皮肤。他猛然睁开眼睛，商央捧住了他的脸，另一只手将冰袋轻柔地按摩他的下巴。她歉声道：“敷一敷吧，会好一些。”
顾棠风冷哼了声：“是谁害的？”
“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见她认错态度端正，顾棠风先将这件事放一边，提起了另一桩事：“腾耀和昌宇今天早上私下里签了协议，明泉科默认了腾耀第一大股东的位子。你知不知道这事？”
“我早上光顾着送孩子上学，来这里上班，消息哪有那么灵通。”
“昨天，明泉科嘴里说的约定，是什么？”
商央一顿：“这个，恐怕不方便透露。”
“滚。”顾棠风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把商央一把推开，自己拿着冰袋敷着脸。被推开的商央手戳到了柜子上的凸起，倒吸了口冷气，手心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透了缠着的白色纱布。
顾棠风这才留意到她左手的伤。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商央捧着手，识相地离开了办公室。
明知道他不会在意，可还是期待着他能够叫住自己，哪怕是一句普通的询问也好。她不喊疼，并不是不疼。而是怕喊出来，无人心疼，才显得自己更加可笑。
她在顾棠风眼里，至始至终都只会是一个局外人吧。
下午，到下班的时间，其他人忙完自己的事情都走了，他们揣测不定总裁的想法，跟商央不敢靠太近。这种情况，跟上高中时太相似。商央正在好整理桌子上的文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应答，顾棠风不喜不怒地吐出两个字：“进来。”
商央走进办公室，站的离他比较远。
他命令道：“过来。”
她又走近一步，仍是很远。
顾棠风咬牙切齿，沉了沉呼吸，把东西往她脚边扔了过去，大手一甩：“捡起来赶紧出去。”那是一管药膏，孤零零地躺在商央脚边。
商央愣了愣，盯着那管药膏，一时没了动静。顾棠风背对着她靠在椅子里，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她，她仍是像根木头毫无反应。
顾棠风再也看不下去。干脆站了起来，走过去，弯腰捡起那管药膏，打开盖子，把她的手抓起来，拆开简单处理的纱布，伤口有两厘米长，粉红色的肉向外泛开。
他皱起眉：“伤成这样还不去看医生。”
商央鼻头一酸，红着眼道：“是你让我上班不要迟到的。”
“还敢顶嘴。”
清凉的药膏挤在伤口上，被男人的指腹轻轻推开。在商央的心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蔓延上胸口，揪住她的喉咙，让她有口难开。看到男人低头认真为她抹药的模样，她想起了第一次在大礼堂里见到顾棠风的场景。他那么高高在上，如在云端。
有朝一日，我要站在他身旁。那是她当日发出的宣誓。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眼前的一切。商央立即认出那是芙雪莉的声音，她向后倒退，试图离顾棠风越远越好。顾棠风倒是毫不在意，把药膏扔到她怀里，拿起自己的外套，对到来的芙雪莉道：“走吧。”
芙雪莉认出了低头的那个人：“商央，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棠风解释道：“她现在是我秘书。”
“是吗？商央，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来不及告诉你呢。”
芙雪莉除了诧异，还是诧异。刚才在门口目睹两人亲密的样子，她顿时如鲠在喉。对眼前的情况，有些回味不及。但是身体做出了更快的反应。她当着商央的面，挽上顾棠风的手臂，仿佛宣誓主权般，对商央挥手告别：“那我和棠风去吃晚饭了。拜拜。”
商央怔怔地望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舌尖泛起苦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