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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生之年

五年后。

锦绣街,Better甜品屋。

这是一条充满幸福甜味的街道,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栽满了高大古老的法桐,为过路行人带来夏日里难得的一丝清凉。如果你在早晨上班路过此地,就能闻到一种香甜的气息弥漫在清晨新鲜的空气里,细细品味,有焦糖的甜腻,有柠檬的清爽,有奶油的香滑。循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你就会走到一家装饰温馨的甜品屋门口,门窗边摆满了各异特色的盆菜和鲜花。你可以进去挑选一份甜品,点一杯咖啡,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

“小艺,我要出门送货了,帮忙看下店哦。”

商央提着大大小小的点心盒从屋里走出去,在门口碰到了正从车里下来的赵渠。赵渠锁好车,一抬头,就见到了阳光中站立的商央,正在冲自己微笑,大片的金色阳光从头顶绿意盎然的藤蔓架上洒下来。视野中满是绿色植物旺盛的生机,而那个人,身上也流露出无限的活力与快乐,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微笑。赵渠快步走过去帮她提东西,“要出去送货吗?”

商央点点头,“嗯。早上好。”

“早上好。”

“是赵医生来了吗?”徐艺听到外面的对话声,从柜台后面探出微胖的身子来,嘴角还留着刚才吃蛋糕不小心擦到的白色奶油,两眼放光似的,兴奋地朝儒雅的男人招手示意:“早上好,赵医生!”吃完甜食后的徐艺,总是那么热情洋溢,大大的笑容里都是甜味。

“早上好,徐小姐。”

“哎呀,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叫我小艺就可以了,‘徐小姐’‘徐小姐’的,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我的风格。”徐艺跑到外面,站在赵渠身边。个头娇小的她要踮起脚尖才能看清楚赵医生英俊的脸,也不知是头顶的阳光太热烈了,还是刚才跑几步有点气踹,她婴儿肥的脸上两颊绯红,连看赵医生的目光都有点躲闪,含羞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将货品都装上自己的汽车后,商央利索地关上后备箱的门,一转身,将徐艺含羞带笑的小心思全看在了眼里。她暗自好笑,冲不知情的赵渠挤挤眼,打趣道:“赵医生,你叫她胖艺,最像她的风格。”

“哼!央央姐,你又说我胖。”徐艺挽着商央的胳膊,不服气地撒娇道。

商央敲敲她的脑袋,把她肥嘟嘟的脸蛋移开,防止她把奶油擦到自己衣服上,“是谁天天喊着要减肥,每顿饭却吃的最多。刚才又是哪只贪吃的小白鼠在柜台下面偷吃了两个奶油甜甜圈呐,嗯?”

被商央当场揭穿,赵渠在一边友善地轻笑,一向脸皮厚比城墙的徐艺此刻却不好意思地捂住脸,跑了进去,嘴里还喊着:“我下顿饭就不吃了!我一定会减肥成功!呜呜呜——”

“在我这里工作,你觉得你可以抵制住那么多的诱惑吗?还是安心当你的微胖界小花好了。”笑够了后,商央转身对赵渠说:“我要出门了,赵医生的咖啡不加糖,已经准备好了,请慢慢享用。”

“谢谢。”

赵渠绅士地点点头。

他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车子发动的声音,表情出现了一秒的挣扎,脚步还是忍不住折了回去,来到商央车旁,在车窗前弯下腰。车窗徐徐下拉,商央一脸疑惑,探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赵医生?”

藏在身后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赵渠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真挚地看着商央的眼睛,鼓起勇气道:“商央,你今晚有空吗?”等说完了这一句话,他全身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他三十岁了,也不是没谈过恋爱,相貌家世事业人品,样样都好,在别人眼中是标准的黄金单身汉。追求者从来不缺,动心者少之又少。起初经过别人介绍认识,两人相识,也只是应付性地吃了一顿饭,没了下文。后来,大概是她带着她儿子去儿科就诊,两人再次见面。他惊讶于如此年轻的她已经有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在上次那场相亲会上,这一点,她是没有提及的。因为,没必要。他们两个是被同一个熟人拉去相亲的,并不是真的有意交往,而且在见面之初,她也向他开诚布公,说她目前没意向谈感情。这也正和了他的心意,于是一顿饭后,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各自散场。

在医院的第二次见面,他对她的接触也多了些,同时,对她的好奇也在一点点的膨胀。这样一个通晓世故、云淡风轻的女人,拉扯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一个节奏飞快的大城市中生存,可想而知是多困难。然而生活的艰难,并没有在她脸上露出多少折磨的痕迹。她年轻貌美,身材玲珑,优雅知性,又有温馨的烟火气。他还记得,介绍人当时对他说,对方是普林斯顿大学的金融学高材生。他一笑,呵,女强人。见过面后,想象与现实出入不是一般大,眼中,是她不争的模样。

日久相处,对她越了解,内心也越来越无法自拔。起初以为喝的是白开水,淡而无味。一品,有淡淡的茶香绕舌,可消疲倦,可解乏愁。再品,就是酒了,醇香入喉,不知不觉就醉了。连怎么醉的,他也说不清楚。可是,他观人细微,还是察觉出,她与人相处总有一线距离,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安全线。站在线里,自己不迈出去,也绝不让别人踏进来。

他也是有耐心的,以为等待,总会把她的心捂热。快一年了,她仍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他最终决定,要跨出朋友这一条线,跟她的关系,想要再近一些。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他没办法,遥控器在她手上。他也时常笑自己,有一天,也有他掌握不了的人。

上午九点多,上班高峰期一过,路也没那么堵了。前方有红绿灯,商央停下来等,打了今天的第五个哈欠,早上五六点就起来做烘焙,七点半送孩子上学,现在又要开车开遍城市送货,说不累是假的。今天有一个客户在城西区,离她店的位置隔了大半座城市,送完货回去,估计午饭都不用吃了。红灯还有三十秒,她从副驾驶座上摸了一个甜甜圈,塞进嘴里。这是,手机来电话了。

来电显示:诺比干妈

“喂,赵渠跟你说了没?”

大清早,八卦之气旺盛。商央翻了个白眼,装傻。

“说什么?”

“他还没跟你说啊,这个赵医生,也太磨叽了吧,这都快一年了,还不下手,他是要酝酿出个什么来啊!”

“喂喂喂,芙雪莉,你这一个礼拜至少三个电话来向我询问我和赵医生的事,你这个集团副总当得也太闲了吧。你有空去关心关心你家股票涨没涨,也比操心我的人生大事划算的多啊。”

“关心你的人生大事,也不妨碍我赚钱呐。只有你幸福了,我才幸福嘛~”

“呵,你是想让我帮你分析金融投资。”

“说起来,上次你让我投资的科技研发项目,我家老爷子起初还觉得我在冒险,现在没话说了,研发产品的后期回报率无法估量,公司也打算加大科技这一方面的投资了。多亏了你,我在我家的地位蹭蹭蹭上涨,公司的人对我也是心服口服。”

“你在家里的地位不是一直都很高。”

“有威廉那个臭小子在,我就是一根草。爸妈宠她就是天经地义,我打他就是十恶不赦。”

“大小姐,淑女淑女,打人是不对的,即使他是你弟弟。”

“没事啦。哦对了,奖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给诺比娶媳妇儿的钱已经到手。你就少操劳些。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啊?”

商央咬着嘴里的甜甜圈,一边盯着快要到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吃了,开车开着又饿了。”

“……我不想说你什么了,你已经被徐艺传染了。”

挂下电话,前面的绿灯闪烁了几下,正要跳转到黄灯。商央准备踩刹车,忽然车子一阵剧烈的震动,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波动推向前倾去,身上的安全带下一秒又将她拉回了座椅上,刹车的声音发出尖锐的刺耳声,震的她耳膜发疼。她从强烈的不适中逐渐缓解过来,打开车窗,把头探出去,往后一看车尾,果然,被撞了!而且撞她的还是一辆几百万的豪车。

对方那么有钱,事故处理起来也不会麻烦。她本着天真的想法,叹了口气,解下安全带,下车,朝那辆车子走过去。放在座位上的手机,就在此刻,开始响动,来电显示:诺比班主任。

顾棠风坐在车里,淡定地拨打给他的助理:“梁星,我撞尾了,车牌是XXXXXX。我还有事要去暖暖的幼儿园,你过来处理一下,位子在世纪与华森路口。”梁星在电话里询问被撞车主的情况,他慵懒地掀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正朝他走来的女人,那个女人观察了他的车后,脸上闪现异样的喜悦。他下意识把对方当做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不屑道:“还活着。”

梁星命苦:还活着!?介于死与没死之间,那到底受伤严不严重?四肢健全不健全?意识清醒不清醒?梁星不敢问,顾棠风说完那不悦的三个字后,早就把电话利落挂断。梁星只好默默地去查车主的联系方式。

商央刚走到对方车前,一看情况不严重,心里轻松些许。正准备上前跟车主和平处理此事,谁料,那辆车突然发动,从她身侧,风一般地开了过去。留她一人独自凌乱。围观的群众目睹了眼前的现象,奈何那辆豪车太金贵,主人肯定也不好惹,为了不惹祸上身,全都默默走开。商央见周围四散的人群,伸出尔康手,也没挽留住一个。她气得直跺脚,朝那辆远去的跑车大喊:“回来!你这个凶手!赔我的车!”

啪嗒。

脆弱的车牌砸到了地面上。

商央傻眼了。后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让她不要挡道。她只好捡起车牌回到车里,拿起手机打算报警,却发现了两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从诺比幼儿园里打来的,她赶紧打回去。

“喂,你好,是商练小朋友的妈妈吗?我的孩子班主任,你的孩子在幼儿园里出了一点状况,请你马上来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