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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得比山还高(三)

桑青在很多年以后,怎么都忘不了思睿伤心决绝甩门而去的身影。

那样深深的,深深的镌刻在心中,她认为,如果那个时候,她不离开他身边,结局会更好。

刚刚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说:“思睿,这个时候,我真的不能抛下瑾航。”

她知道,对于瑾航,不是一种爱,而是一种感恩的情怀,一种怎么还都还不了的债。

桑青后来对安蕾说,我这样的人,注定要他人唾弃,瑾航和思睿,我负之其一,都会为世人所谩骂。

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护士用冰块替季瑾航消肿的时候,不知道是她下手重了些还是如何,季瑾航发出低不可闻的闷哼声。

桑青只好接了过来,其实她的动作也不见得能轻柔到哪里去,不过,有一种心理作用吧。

你替他消肿,他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余心去理会其它事。

嗯,桑青会留下来是季瑾航怎么都没有料到的。

不过,季瑾航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桑青的性子,她迟早会离开的。

对于他,她这个时候心存怜悯,因为怜悯,所以留下。

季瑾航也没有过多的奢想了,她肯留在自己身边多几天是几天,都是求之不得。

鱼汤是梁阿姨送来的,梁阿姨在季家工作了三十余年,是除了季父季母之外,看着季瑾航长大的人。

他们中间隔着十年,季瑾航十五岁就去了法国,在那里生活了十年,直至二十五岁那年才回到这里。

这倒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季老夫人病逝于六年前,季老先生之后一直跟着加拿大的女儿生活,把偌大的企业撒手给那时候仅有25岁的季瑾航。

法国十年的时光不是白渡的,季瑾航也吃苦,季老先生教子有一套,他没有因为季瑾航是家里独子而过于放肆纵容,在法国求学时,他仅给了季瑾航最基本的生活费。

季瑾航当过服务员,在高尔夫球场当球童,那时候,没人知道他的身分,他任由别人呼来喝去,起初执拗不屈,到最后棱角慢慢被磨圆,渐渐的养成他对任何事情不焦不燥的态度,包括,隐忍!

梁阿姨是个好人。

这点看季瑾航就知道,但也是桑青对于他的一种信任,在她眼里,能跟在季瑾航身边的人都是善良的。

比如:曼依姐,再是现在的梁阿姨。

桑青是第一次见到梁阿姨,之前就是听说,听瑾航说,梁阿姨饭菜如何香,手如何巧,桑青自小母亲离世,失去了很多常人拥有的温暖。

总之,有人对她好,她都巴不得掏心掏肝。

梁阿姨慈眉善目,看着桑青的眼神很和善,她应该知晓她与季瑾航之间的关系,难得她没有对她持有鄙夷之态。

想必是季瑾航的工作做得好!

其实,当中缘由,梁阿姨清楚,季瑾航也清楚,桑青是许久之后才知道,就那时候,她才如醍醐灌顶。

梁阿姨一面哄着她喝汤,一面授予她一些关于流产方面的知识,她的身子极差,人就懵懵的,吱吱唔唔的算是把梁阿姨糊弄过去。

倒是一旁的季瑾航听得极仔细。

桑青勉强喝下一碗鱼汤之后,怎么也喝不下第二碗,梁阿姨脸露为难之色,几次欲言又止,她暂还没摸清桑青的性格,尽管无数次听季瑾航提起,但还是得自己亲自接触才算了解吧。

就现在而言,她对桑青就有个认识了,这女孩子很挑食。

梁阿姨眼见季瑾航消瘦,都心疼死了,尹曼依虽然是病重,但为了季瑾航,她总是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像是吃东西一样,她明明吃不下太多,为了不让他操心,她拼了命也会吃多些。

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呢,倒真是劝也劝不得,说也说不得,苦口婆心的哄说她多喝些,对身体好,她置若罔闻。

仿佛身子不是她的似。

这样的人以后怎么照顾她家的瑾航呢,梁阿姨可真是操心,看来,这退休的时间得往后延了。

咳!人桑青嫁不嫁成季瑾航到现在还是问号,更甭提照顾之说了,梁阿姨想多了。

“桑青,再喝几口?”季瑾航舀了匙送到她唇边,柔声哄着。

桑青抿着唇,眉头微扭,摇头,“喝不下。”

她是真喝不下,这人奇怪,平日里也好吃海鲜,海鲜汤她却不多喜欢,梁阿姨的厨艺好,现在满室还盈着鱼汤鲜浓的味道,不腥,就是香,沁人肺腑。

季瑾航知道勉强她无用,心里叹气,鸡汤她是不可能喝,现在连鱼汤都不喝,她还能喝什么?这样下去,这种身子?

季瑾航将梁阿姨带到一边,轻声交待她再弄些其它汤水过来,眼角余光瞟见她又端起汤碗,心里不禁一喜。

她也只是捧在手里,一只手轻轻的搅动,眼睛安静的望见他。

他这下子真猜不出她心里想什么了,她此刻的眼神正幽幽的,静如一潭湖水,等待着你过去。

季瑾航走到她面前,弯起嘴角,淡淡笑,说:“乖,趁热再喝些,别辜负了阿姨一番心意。”

岂料她直接把它送到他面前,说:“你喝。”

季瑾航微愣,她就端着碗真挚的凝着你,声音软绵绵柔嫩嫩:“瑾航,你喝。”

说实在话,梁阿姨就在刚才对桑青的感觉当真一般般,一下子因为她这个举动180度转变了,这女孩子还会懂得心疼瑾航,也算得乖巧。

这可是比什么都好!

桑青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因为季瑾航的脸色真的很差,就是想他好点,再好点。

他春水一样温柔的眼睛,轻轻的荡开一圈圈涟漪,干净且纠结的眉心如同待放的花骨朵,以缓慢的速度舒展开来。

桑青目不转睛的看他喝完了汤,他的脸还是微肿,她轻呓:“还是吃点消炎药。”

他是听见了,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会儿还有心情跟她玩笑:“你放心,我这样子出去阿姨比较安心。”

梁阿姨宠溺的揉揉季瑾航浓密的头发,这个动作,桑青忽然觉得很窝心,又有些陌生,季瑾航在自己面前,一直跟个天神一样,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能让她对他很放心,就包括,当年把自己交给他一样的放心。

这点毋庸置疑。

就是————————他这副模样,笑得有些皮,眉目之间闪着邪谑的意味,仿若孩童,不,应该说是十八岁的思睿。

她从未参与过他的从前,在认识他之前,他已经29岁了,他曾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她一概不知。

桑青也不了解季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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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浓黑的像一幅泼墨画,以惨淡的姿态笼罩下来。

HIGH吧里面,灯红酒绿,人影婆娑,到处都充斥着堕落放纵的气息。

霍思睿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灌下第几瓶酒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都化作一个人的模样。

他胸口憋堵的厉害,急于找个出口宣泄,唯有不停歇的灌酒。

四周人声鼎沸,嘈吵到令人沸腾的音乐声刺激着声膜,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肆意的糜烂。

霍思睿醉得不省人事,只在恍惚之中,意料之外,被一个人送上了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