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殊途同归 > 紫藤花3

紫藤花3

沈糯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心中不免挑起了烦躁,她失却耐心的一把将电话甩在沙发上,气息起伏的用眼盯着,半晌后颓然靠近沙发里,随手抄起一个靠垫,压在脸上,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里却舒坦了不少。

闷了一会儿,她就扔开了靠垫,垮着肩膀往卧室里面挪,挪到半截,就又不甘心的折回来,抄起电话拨号,她掂着脚,一手叉腰,撇着嘴,好一阵,仍旧是忙音。

挂断,她总觉得自己很没意思,可又实在难以甘心。牙齿咬着嘴唇思索,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急急火火的跑进卧室,不一会,她就从包里反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号码,旁边写了个阮字。

沈糯有些犹豫,这个号码是上次阮析臣的爸爸,在她下车时递过来的,说是有什么可以联系,可自从阮析臣说了他父母的事情后,她便在心中对于有些抵触,真是不愿意去主动找他爸爸。

但倔劲儿上来,就难免不管不顾,只是一味想着既然不接电话,那她就问清他的部队在哪里,直接找过去,心里才能够舒坦下来。她拿着纸条,比照着号码,拨了过去。

没有两声,那边就接通,说是他爸爸的秘书,态度很有礼貌,温和的问了她有什么事情,她问,“能不能和阮从山首长说话?”

那边稍一犹豫,询问,“您是哪位?”

“我是沈糯。”

那边应着好,便沉默下来,没等几分钟,就听阮爸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好,沈糯,有什么事情。”

她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沉默的等着阮爸爸的回答,他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不接电话吗?”

沈糯“恩”了声,并不多说,可阮爸爸却絮叨起来,边叹息边感慨,“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孩子从来就是这样,心里一有事,就谁也不见不理,他调回部队,也是由于前一阵子,和我吵的凶,发了脾气,还将手机扔了,谁打电话也不接,唉,他太任性了,”沈糯有些急,忍不住打断,“您能不能把他部队的地方告诉我?方便的话,您事先和部队里说一下,我怕到时我进不去。”

他爸爸答应,说了地址,又絮叨感慨了几句,还不忘嘱咐,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和阮析臣一起回来。沈糯只得心不在焉的答应,才将电话挂断。

第二天,沈糯到研究院请了半天的假,就直奔了阮析臣的部队。

阮析臣所属的部队,在边郊地区。沈糯为了节省时间,做出租车去的,临近的地段,路很崎岖,颠颠簸簸一路下来,到了门口,她一下车就吐了个昏天地安。

正抠着嗓子努力压下反胃的感觉,一个穿着军装,腰杆笔直的小兵跑过来,临近几步时,抬手竟是敬了个军礼,嗓门洪亮的问,“同志,你还好吧?这是军事部队,你有什么事情?”

沈糯掏出纸巾擦嘴,并喝了几口水后,才得出空来回答,“啊,你好,我来找阮析臣,不知你认不认识?”

那小兵皱着思索片刻,看向沈糯,“那他在哪个营,哪个连,哪个班啊?”

沈糯被问住,昨天阮爸爸在电话里并没有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此刻就拢起眉头,“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营长,你难道不知道这个营长吗?”

那小兵惊讶的瞠大一双小眼睛,“营长?”

沈糯点头,这时部队门口的岗亭里走出来一个人,看样子似乎是这小兵的上级,只见他几步跑过去,站得像一杆枪,一板一正的敬礼,并嗓门仍旧洪亮的将事情始末讲清楚,那人听后点点头,几步走过来,沈糯又看向门口站岗的士兵,也是笔条溜直的立在那里,仿佛成为一尊石像,纹丝不动,眼神都不带斜一度的。脑子就开始发飘,想象难道阮析臣也要在这里站得腰背挺直,精气神十足?可立刻又否定了自己想法,他是营长,应是没人让他站军姿了才是。七想八想当中,那人开口,“您找阮营长?今天早晨首长来了电话,说是带您进部队会客室等。您和我走吧。”

她连忙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他所说的会客室很近,没有多久就到了,那人交代了让她稍等,他去叫人。

阮析臣此刻正在营里的办公室发呆,他们今天没有军事演练,当初调回部队,确是为了和他爸爸赌气,实在腻烦他那一套他阮析臣能一毕业就进到科学部,混上个高级专业技术军官,全是陈部看在他的面子上。既然如此,那他回部队总可以了吧,可部队里人人都知道他是阮从山的儿子,即使不是军事人才,也依旧一来就是营长。亏得他确实是聪明人,每次军事演练,营对管理也搞得不差别人分毫。

现如今让他发呆的事项,又多了个沈糯,他是有点小心眼的人,而且为人孤僻古怪,遇事后的反应就是将其盖住,逃避,遮遮掩掩。这次他索性又扔了手机,开始逃避,以免自己忍不住打电话给沈糯,惹她不开心,他更是不认为她会找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那天是真的动了怒,生了气,话说的决然,怎么会再主动打电话来呢?其实不过为了个解释,可他终究不能说出口。

勤务兵跑进来报告,“营长,值勤的崔班长说有人来找您,让您去会客室。”

他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丹凤眼慢悠悠的斜过去看那勤务兵,把勤务兵看得心里直感叹,这阮营长怎么就这么英俊好看呢?

阮析臣站起身,恍惚的声音,“知道是谁么?”

“崔班长没说。只是叫您赶紧过去。”

他蹙起眉,不耐烦的撇嘴,心里琢磨这紧张的态度,难不成是他爸爸派人来了,漫不经心的将原本解开的军装口子一颗一颗扣上后,才不紧不慢的踱出屋去。

沈糯坐在会客室里等得不耐烦,心里还是别扭,她不知怎么就有些忐忑,她在心里和自己说,可以给他次机会,如果她有了孩子,他们就可以将这页揭过去,以前的不愉快统统忘掉,他们组成一个快乐的家,真正带给阮析臣温暖的家。她可以包容他,过去的事情无论什么也可以不再理会。可不禁有犹豫,矛盾的想难道真的要生孩子?

阮析臣慢悠悠的走到会客室附近,远远的看见崔班长朝他跑过来,到他跟前先是敬礼,然后才开口,“阮营长,你快点吧,等了好长时间了,今天一大早您父亲就师长去了电话,让我们安排好,这么急怕是急事。”

阮析臣听得立即皱了眉毛,心说果不其然,他爸爸又来装模做样,懒得再去配合他,索性烦躁的挥手打断,“我来告你一声,我们步兵营今天加练,没时间会客,你让他先走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崔班长叫他,用比起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往回走。

崔班长在后面追,“阮营长,您等会儿啊,看那女同志大老远的过来,您都来了,就去见见吧。”奈何阮析臣长腿长脚,大不流星,怎么也追不上,自己喊的他更是没听见。心想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既然人都说不见了,自己跟着什么急?那女同志看着也不似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于是就撇撇嘴,回到会客室。

沈糯等的焦灼,一听门外动静,就连忙站起来,见进来的是那刚刚领她过来的人,就上前问,“怎么样,还没过来?”

那人亲切的笑笑,“营里来电话,说是步兵营加练集训,阮营长过不来。您看您要不改天再来。或是和阮营长约好时间在来?您回去和首长说一声吧。”

沈糯一呆,心里当下的反应是觉得不可能,阮析臣的爸爸都来了电话,怎么还要加练呢,未免不给面子,语气就有些急噪,“他们几点加练完?”

崔班长回想刚刚阮析臣的样子,早有风闻他们父子不和,看如今这女同志的情形,搞不好是大首长给阮少爷介绍的姑娘什么的,恐怕这少爷是铁了心不见,就乐呵呵的说,“加练的话就是一整天,得到晚上才会从靶场回来。您看要不您和首长在商量个时间过来,和营长提前说一声。”

沈糯咬着唇,话到这分上,也只能无奈的回去,心话说,我要能联系上他,用得上找到部队来。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一现,对了,她可以要部队的电话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到时就不信找不到他。她立即要了阮析臣他们营内部办公室的电话,那人有很爽快的留给她。

沈糯满意的拿了留有电话的纸条出来,虽然白跑一趟有点失望。但拿到电话,还是有收获的,她觉得他们的仔细的谈谈,而且她怀孕是件大事,不管有什么矛盾,都得沟通不是么。更何况还有人拿走了他的证件,印章不是么,她得同他确认才是。却不想自己根本还没证实有没有怀孕。

这时有俩个女兵结伴嘻嘻哈哈的从她身边走过,沈糯没有可以去听,声音却飘进她耳朵里。

“你说咱营长阮析臣咋就那么好看呢?我看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你就花痴吧你,刚刚咱碰见阮营长从会客室那边过来,人都走出去半米了,你那脖子还扭着呢!你说你这行为对吗?”

那女兵反驳,“咋了?长的那么好看,瞧瞧咋了?你别装了,你也看半天呢!”

沈糯听的愣住,阮析臣刚刚从会客室回去?不是加练在靶场么?她三两步追上那两个女兵,“同志,我问一下,你们是步兵营的?”

那俩女兵神色戒备的看她,迟疑的点头,回问,“你有什么事情?”

沈糯眼神闪烁,哈哈一笑,“哦,我有个朋友,就是步兵营的,我来找他,可是说步兵营今天加练,没有时间出来。所以。。。”

“哦,是不是搞错了?今天全部队整顿休息,我们还出去逛呢?估计是炊事班啊?今只有他们不休息。”

沈糯听得揪心,嘴里泛苦,容色未变的微笑,”有可能,谢谢你们啊,我再去问问。”

她站在原地看那俩人走远,气的自己恨不能将肚子里的火撒出来将部队烧个精光。她手里的纸条已被揉成一团。咬牙切齿了半天,将手里的纸一下扔在地上,不解的还踩上了几脚。

红着眼圈点头,心里恨声,好好,阮析臣,我找来你都不见我,我是傻透了才来犯神经,才来相信你是个好东西。我脑子进水了,才跑来上赶子原谅你,你有本事,咱就老死不相往来!

抑郁不平一路小跑到街道上,拦了辆的士就坐上,哽着声音说,”Q大研究院。”

司机吓的不敢说话,生怕一多嘴,沈糯就泄洪千里,哭倒长城。一踩油门一溜烟的窜出去。

沈糯气的神思混乱,开到半截,才想起来她得去医院检查,也许根本没怀孕,到时就和他阮析臣离婚。连忙喊司机,“麻烦您去中心医院。”

司机毫无异意前往中心医院。

沈糯做了化验和超声波,化验结果很快,一脸斯文的女大夫笑着说,“恭喜你,沈小姐,你怀孕六周了,下次产检叫上丈夫一起来吧。”

她有点发愣,头脑里优点混乱,虽然有心理准备,真正被证实,却是另一种心情,更何况她如今和阮析臣是如此的状况,沈糯扯着勉强的笑笑,拿了化验单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出神。

手机突然响起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刺耳。她接起,苗珊乐呵呵的声音传过来,“沈糯,请客啊,内部消息,年后的A级项目你们所六人进组,有你一号哦,刚刚打听来的,哦,对了,听说你今天请假了,有什么事情么?”

沈糯神游天外,半天反应过来,诧异自己竟是没有多少兴奋之情,点头敷衍,“没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谢谢你通知我啊,回头请你。”说完不等回答,就挂断电话。

她眼角很酸很累,盯着电话自朝,怎么了沈糯,你不该高兴么?难道为了那不知所谓自己单方面的愚蠢爱情,连理想事业都在你心中淡然了么?年后进组,你有了孩子,还能让你进这项目?值得么?

她猛的摇头,甚至冲动的站起来,而后又焦灼的坐下,她手里捏着手机,感觉她好似烫了自己的手心。

深呼吸了几下,她举起手机,拨通了阮析臣的电话,心里不断说着,这是最后的机会,给你,也是给我。

五分钟,一直是忙音。

沈糯掐断电话,想拨到他的部队,却发现纸条已经被她仍了,她笑了笑,天意不是么,她还存着什么期待呢?对于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不安定的婚姻。傻透了不是么?

留下孩子?然后自己抚养?她摇头,不,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

想到此,她快速跑进医生办公室,像慢一刻就怕自己反悔一般,急促的说出,“医生,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帮我安排流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