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吧……”陈飞苦笑一声,这才顿住了严冬的手,对他说道:“方才忘记介绍了,这几位都是小妹宿舍的舍友,以后的大学同学,以及她们的父母。”
老严一听这话,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对不起,方才见到我陈老弟太激动了,疏忽疏忽……”
他一扫桌前微醺的几人,又看了看陈晴儿,竟然继续道:“如果不介意的,能不能让我在这儿坐会儿?太久没和我陈老弟见面了,还头一次见到小妹……”
严冬这会儿也是真情流露,偶遇陈飞,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
再一想旁边包厢那股烟酒气息浓郁的情形,他也不想带着陈飞过去遭罪,倒不如在这里坐下闲聊一会。
“行啊,这有什么的,您请坐。”老林当即就开了口回应,还将自己的座椅往边拉了拉,从一旁搬过来一个新座椅,放在了陈飞和他之间。
“哎呀,那就太谢谢了,各位继续聊,不用管我俩……那什么……这顿饭我买单。”
都说到买单的话上了,桌上的几人再有意见,也不好多说。
张璐的父亲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官场厮混,自然是有眼力见儿的,只看这老大哥气宇轩昂,似乎不像是一般人。
他脑子里也一直在回忆着,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
严冬落座。
场间的气微微从冷却中回暖,因为严冬真没有在意别人,只是和陈飞热络的闲聊,把声音也放得很低。
于是乎,大家就各聊各的。
严冬看着小妹,一阵好奇与欢喜:“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妹妹,真好啊,外国语大学,有出息呢。”
“将来有没有想法出国留学?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严冬,你就随你哥跟我叫严大哥就成了。”
“第一次见面太仓促了,这样,今晚小妹别住学校了,陈老弟你也别着急回去,跟我回家,让你们嫂子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正巧,我儿子从加拿大又快递回来了一些冰冻海鲜,那味道正宗,和咱们上次在老于那吃得一样。”
一连串的话,根本就没给陈飞和小妹插嘴的机会。可以看得出来,严冬见到陈飞时,的确很兴奋。
陈飞细微一琢磨,还真不好拒绝严冬的邀请。
再怎么说,自家养殖场得以起步,还是多亏了人家帮忙。
唯一有点尴尬的是,来省城之前并没有想到这茬事儿,以至于什么土特产也没有给严冬带过来。
至于现场再去买点礼品,以两人的关系,就显得有些生分了。
于是乎,陈飞点了头:“我没问题……”
他又望向了小妹:“小妹呢,晚上是想住宿舍,还是去你严大哥家玩儿?”
这话一出。
还不等小妹答复呢,严冬就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对了,我都忘了。省委老韩的小闺女,也是外国语大学的学生,说起来还是小妹的前辈学姐呢。”
“等过去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实则,不论有没有这个学姐存在,陈晴儿都势必会跟着陈飞。
明天哥哥走了,就好几个月见不到,而大学室友以后则是天天的在一起生活呢。
“好呢,我和哥哥一块去。”
包厢内,各自为乐,聊的畅快。
可在包厢外,情况就乱成一团了。
从厕所一出来,几人没有看到严冬的身影,只当他是回了包厢,可来到包厢,还是没有人。
这一下,众人可就是急坏了。
倒不是说,老严不告而别,要知道,老严的秘书还在包厢里呢。
秘书一听自家‘老板’不见了,更是着急起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你们怎么搞的?一起去得厕所,人怎么能没了?”
几人只能语塞,谁能想到一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呢?
再说了,老严也没喝酒,这么大的活人,总不能丢了吧?
“要不,你给打个电话问问?”
他们心里其实也紧张,方才老严是发了点火气的,现在这一个商团的人,都准备在省城投资,找老严就是为了混脸熟。
现在老严要是甩胳膊走了,那他们还投资个屁啊。
秘书听到这话,只是苦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通讯设备都是我拿着的,这……唉,下午还有个临时会议,不行,我的赶快走了,说不定人已经回省委了。”
说罢。
秘书拧头就走,也没工夫理会几人了。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还是跟着秘书走出了包厢。
一路前行,还有人挽留,说严省长会不会等会就回来了,出去透了口气?
秘书一听,淡然道:“那就更要出去看看人在不在了啊!”
正当几人走过过道,路过了陈飞一行人的包厢时,严冬的那位老同学突兀一滞,眼角余光猛地发现了什么。
只在他回头的刹那间,他就立即喊住了众人:“唉唉唉,别找了,老严在这儿呢。”
“啊?”众人懵逼。
老严在别的包厢?
秘书一听,立即回头走过来,往虚掩的门缝里一看,可不就是严省长当面嘛。
再一看和严冬聊得热络的那人,他陡然就认了出来:“竟然是……是他?陈飞?”
秘书当初也是去了郭家崖的人,而扶贫创业金的手续,也是他一手操办了,他当然明白自家‘老板’和这人的关系,更知道他的名字。
众人一看秘书都认识,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好奇起来:“那人……是谁啊?”
能和老严谈笑风生的人物,势必不简单。
要知道,哪怕老严的老同学,在他面前也收不到好脸色,可偏偏……
桌前的那人,和老严说笑时极为亲昵。
再一看对方的年纪,大家只当是老严的晚辈了。
可是。
这人怎么打扮的跟个修理工似得?
茫然间,秘书也没有多说,只是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进去陪省长。”
说罢,秘书就推门进去了,再一次把房门虚掩。
门外的众人愕然不已,可又不好跟进去,只是大眼瞪小眼:“现在……怎么办啊?”
屋内。
再次进来的一人,又是让众人一愣。
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三十多岁的青年迈步而来,脸上带着几分刻板的严肃。
不过只在他走到了严冬的身边,立即就伏下了身子,轻声唤道:“严……”
他正要开口,严冬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秘书立即改了口:“老板,那个,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陈先生,太巧了,没想到你也在啊。”
陈飞当然认识对方,笑着点了点头:“是巧,我也没想到严老哥在这儿吃饭呢。”
说着,他扫了一眼桌前的众人,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又来了一个朋友……那个,你们聊,等会买单我们负责就好了。”
陈飞话说得淡然。
可在座的众人已然不会鄙夷的认为,陈飞买不起这桌饭的单。
而众人只是好奇,陈家哥哥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
眼看这后面进来的人,似乎是秘书?
当然啦,他们也不好多问。
添了张椅子,秘书也没往桌前凑,只是毕恭毕敬的坐在严冬的身后。
如此一幕。
张璐的父亲,越看越心惊,他一直觉得严冬眼熟,而此时,他更从这幅做派中,品道了一丝同道中人的意味。
“这肯定是体制内的人!”
可他也不敢贸然询问,能配备秘书,势必位高权重。
而他脑子里也拼命回转,这人到底是谁!
以至于在思考间,他们这半边的气氛陡然冷却了不少,张璐的父亲都不开口说话了,于燕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自顾自的吃喝。
屋外。
徘徊了许久的几人,终于是提起了胆量。
严冬的老同学道:“人没走,就是好事儿,我就说老严不会有那么大脾气的。”
“看来是碰上熟人了,既然这样的话……我的意思,大家都进去敬酒吧。”
“咱们如果没碰到这事儿,倒可以装糊涂,可现在遇上了,总得把礼仪做到位嘛。”
一听这话,几人就相继点头,直是回房拿起了茅台酒。
先是老严的老同学,带着几人前往……
“哈,老严,你在这儿呢,这是遇到熟人了?”
严冬一看几人到来,只是对陈飞苦笑一下,小声道:“应酬的朋友,没事儿,他们很快就走,敬杯酒而已。”
果不其然,只在严冬介绍了一下陈飞后,几人敬了酒就离开了。
而且在敬酒时,皆是一饮而尽,让陈飞随意,作态可谓是放到了最低。
要知道,不放低一些可不行,因为……
老严方才是怎么介绍的?
一边说着‘陈老弟’,一边拉着陈飞的手,简直就跟自家人一样。
一直到出了包厢门,众人都觉得满脑袋的浆糊:那个修理工明明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何德何能和严省长称兄道弟啊,这都是什么情况?
这时,看到几人出来后,第二波人询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啧,说不清,反正是熟人吧。”
“那投资的事情……”
“唉,方才出来的着急,忘了问了啊。”
只在屋内一桌人目送着敬酒人离开没多久,包厢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他们早已无言以对,心里亦是升起些许愤满。
可就在进来的四五人一开口的刹那,所有人的眼珠子都陡然瞪大了——
只见那为首的一人打着哈哈,朗声说道:“哎呀,严省长,您怎么在这里啊,方才咱们的事儿不是还没谈完嘛。”
严!省!长!
这三个字几乎在众人的脑海中炸开。
而张璐父亲手中的酒杯,更是滑落下来,绊了个粉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