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钱的骂娘声,陈飞早就免疫了。
这老货也是被自己逼得快疯了,骂两句就当让他解解气了。
等去往郭家崖的路上,就见老钱打着电话:“哎呀,媳妇儿,真是公司有事儿,还是郭家崖那边儿,嗯嗯嗯……有奖金,这次一万五,行行行,你要买啥尽管买,我出去赚钱就是给你和咱儿子花的……啥时候交公粮?咳咳咳!!”
一说到这事儿,老钱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脸色一阵燥红的同时,双眸怒不可竭的瞅着一边开车的陈飞,气是不打一处来。
一阵絮叨后,终于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就看到陈飞在旁一阵偷笑。
“你笑个屁啊笑。”
陈飞斜眼望过来:“肾虚?”
“你,你才肾虚呢,老子一夜三次郎。”老钱硬气说道,明显在吹牛。
陈飞一看他的脸色干黄,就知道在家肯定被媳妇榨干了。
这个年纪的中年老爷们,哪个不是银枪蜡头的,外加上媳妇也到了如狼似虎的年月,办事儿的时候那叫一个激烈。
“行了,别装了,我懂点中医,你是肾虚的厉害!”
说着这话,眼见老钱就要发火,陈飞就故意佯装神秘:“我们村有个治疗肾虚的偏方,保准管用,到时候给你试试,回家重振雄风。”
“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陈飞如今也学精了。
要是告诉老钱,他略懂医术,老钱指不定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但要说农村偏方,这就不同了。
不说别的地方的人,只说湖山县这小县城,大家对农家偏方还是很有一种莫名崇拜的。
外加上老钱也是有苦难言,一听到有这种好事儿,当场就相信了。
“真得假的?你可别骗我,这些年来……我偏方尝试无数,都是指根不治本,关键是年纪大了。”
他正说着呢,陈飞嘿嘿一笑:“你看,还说不是肾虚?”
“滚!”
男人聊起这事儿,就跟女人们聊起化妆品和漂亮衣服是一个模样,三两句的功夫就能把关系拉近了。
陈飞凭借着对医理的通达,一阵拽文嚼字,愣是把老钱忽悠的天旋地转。
到时候只需要随便喂他一碗黄莲水,告诉他是灵丹妙药,再趁着睡着的时候给他来两针,保管他真得变成一夜三次郎。
聊着聊着,陈飞也才知道,老钱是个有福气的人。
他老婆竟然比他小了十岁,要不是老钱专门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陈飞还真不相信,一个做电信技术工的还能有这种艳福?
关键就是老钱为人踏实,当年这才在一群小年轻中杀出重围,抱得美人归。
没听方才打电话那怂样嘛。
奖金工资全部上交,怂得跟个太监一样,他家得漂亮媳妇,恨不得当慈禧太后宠着。
不过,听老钱自吹自擂,他家媳妇人还不错,这么多年也没给他闹过啥幺蛾子,除了最近两年‘食欲’大了一点,一切正常。
陈飞是觉得,和老钱处的来,主要贵在真实,也就想交这个朋友。
不多会儿,两人就称兄道弟了。
到了郭家崖正是傍晚六点。
陈飞知道老钱心怀怨念,因此哪怕这会儿的日头还未落山,也没有着急前去勘测地形。
所有的物料都拉回来了,找到了合适的安装位置,就直接可以开工了。
因此,陈飞直接带着老钱回了家。
一路上,碰到的村里人都笑着跟陈飞打起招呼,老钱看得好奇:“你在村里人缘挺好啊,那六七十岁的老大娘,都跟你哈腰点头的。”
“嗨!”陈飞苦笑:“他们背地里恨不得埋汰死我呢。”
“咋地了?里面还有故事?”
趁着没事儿,两人就边走边说。
无非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老钱听后却是吃惊连连:“看不出来,你小子身家百万啊?这次安装信号基站,也是为了横水沟的开发?”
“对啊,旅游区总得有通讯吧?就现在……去了横水沟还得跑山坡上打电话,村里根本没信号。”
“山里都这样,咱湖山县还算好的,因为山多,各大通信公司都把基站建在山上,在偏僻的地方都能有信号接收。”
“唯独苦了我们这些维护工人,哪一次不是跑得灰头土脸的?”说着,老钱的怨念又起来了:“玛德,就这儿,你丫还给我找事儿。”
话到此处,陈飞连忙不敢接话茬了。
刚把老钱哄好了,要是再翻脸,指不定他又开始骂娘了。
老钱上次就来过老陈家的别墅,不过那一次累得够呛,也没有细看。
如今仔细一打量,直让他大呼陈飞是土财主。
晚饭照旧是陈飞准备,等老爹和简曼回来后,一家人外加个老钱,边吃边聊。
席间还开了瓶村委办送来的五粮液,这酒之前自然是没有被拿回去,进了人家家门的东西,再往出去拎那叫丢人现眼。
至于姚梦研,横水沟的工期紧张,她最近少有回家,干脆就住在了祝梓君那里。
待得酒过三巡,老钱的怨气也就彻底消了,陈飞直接开车带上老钱前往横水沟。
陈飞原想将信号基站放在村内正中央,这样不是信号强嘛。
不过他很快就被老钱羞辱了:“基站哪有放在村户门口的?你傻不傻?还信号强?”
“这玩意儿一接通,能覆盖整个白石堡,你以为我们那位经理能那么大方,给你辛苦费、酬劳?都是在利用你呢……”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基站建起来,一个三十人的工程队都要忙活一个月。”
“你倒好,月底前完工,就咱俩?我看到年底都没戏。”
陈飞自动免疫了亢骂和工期问题,只是苦笑的问起正事儿:“那你说,把基站放哪儿合适?”
老钱不紧不慢点燃一根烟,随手就往前面一指:“喏,就弄那山顶吧,不是正好有路上去嘛。”
他指的方向,正是前方去往横水沟的唯一道路,大盘山。
将信号塔伫立在那儿,倒是合适。
山高信号覆盖面广,除此之外也不会破坏横水沟的自然风光。
想想也对。
一个连接的满是电线的铁塔,往横水沟的村中央一蹲,那算咋回事儿?
上山路上,大车开得很慢。
一是因为道路险峻,二是因为车辆载重达到了极限,半挂大车本来就不是速度取优。
从而,也可以知道,那车后面的物料到底有多么的沉重。
车子来到山顶。
老钱选了一个空地让陈飞将车停了下来。
这空地应该是当年修建大盘山公路时,存留下来的居住点。
那时候开山凿石,一半个月工人们都不会下山,因为没通公路以前,光是走一次山路就是小半天。
这临时居住点,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两人下车,老钱主动爬上了车斗,丢下来一把铁锹。
陈飞见此一幕,还当是老钱良心发现,打算帮忙呢。
谁TM知道,老钱直接指着铁锹道:“喏,你开工吧,先挖个五米见方的土坑,深度我也不难为你,三米就足够了。”
五米见方,二十五平米?!
这可比家里一间客房卧室都大了,而且深度还要三米。
“你逗我呢吧?”陈飞瞪大眼珠子问道。
老钱一撇嘴,嘲讽起来:“你不是能吗?这是硬性要求,基站塔垒起来能有四层楼高,三米的地基没问题吧?”
说罢,他还啐了口唾沫,拿手指一个劲点着陈飞:“还一个月,光让你一个人挖坑,就能挖一个月去了,我的小兄弟啊,凡事儿动动脑子成不?”
陈飞是真没想到弄个基站这么麻烦。
再一看车斗里的合金铁架,一层一层叠加起来,可不就是一个大铁塔嘛。
不过事已至此,陈飞也懒得多想了,事儿都揽了下来,让他转头将物料送回去,那多没面子啊?
关键是老钱这边,指不定要怎么羞辱自己呢。
“成,您坐下歇着,不就是个坑嘛,小意思!”陈飞呸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拎着铁锹就开始干活了。
老钱歪着嘴看了约莫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拿着家伙,陪着陈飞动了起来,一边干,他还一边叹息——
“我,我TM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摊上你这么个人!”
这一干,就到了晚上十点半,老钱早就累瘫了。
陈飞看他那可怜样,终于还是打电话给了郭三儿,让他开着家里的微卡过来接人,让老钱先回自家别墅休息。
等郭三儿来了,两人准备离开,老钱还一阵发愣:“你不走?”
“不走!”陈飞干脆的说道:“我出门的时候不是拎了一个塑料袋嘛,里面矿泉水和干粮都备足了,今晚上我就给它把坑挖出来。”
“卧槽!你虎啊,这哪里是一晚上能干完的?年轻人可别逞能!”
陈飞才没有逞能呢,他的力量自己最清楚。
笑了笑,他就挥手让郭三儿将人带走:“人我交给你了,给他安顿好,就住一楼客房。”
只等着两人离开后,陈飞也歇息了一会儿。
他如今的歇息和方才干活时不同,因为老钱在,他不方便打坐以真气恢复体力。
如今真气运转,不过半晌,整个人便精力充沛起来,举起铁秋便继续埋头苦干。
整整一夜,陈飞都没停过。
眼见还有十天,米娅就要过来了,陈飞是真得做好了打算,在九月三十号之前,将网络信号的问题彻底解决。
直至第二天早上五点,日头刚刚从东面的山谷里冒出一个尖儿来,陈飞也随即仰躺在了土地上。
一个五米见方的大坑,突兀出现在他身旁一侧,另一侧则是高高隆起的土堆——
“总算……完工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