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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殷锐看了看这倒在自己面前的殷裘,子弹击中胸膛,却不是要害部位。他虽是没有马上断气,可也是真正不具备任何的威胁性了。

“你又想要什么?”殷锐再次转过脸,眯起眼看向身后的唐琛,见着他那双眼里透出的贪婪目光,心中已然有所明了。

“殷锐,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自然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不管刚刚你们所谈论的那种毒品之类的东西有何种巨大的经济价值,我并不稀罕那些——我只要可供随意挥霍,却又不必承担任何风险隐患的物品——钱。殷锐,我只需要钱。”唐琛这话说得很明白。

闻言,殷锐暗暗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安稳的落了地。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是最简单容易的问题。

“好吧,你开价。”殷锐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甯愿。看着她那张苍白虚弱的小脸,他觉得那股弥漫心间的痛楚,要比手上的伤口来得剧烈多了。

“等一下!!”唐琛突然开口喝了一声,然后便又将那枪指向了甯愿,“谁叫你现在走过来?!一切交易达成之前,禁止你与她有任何碰触!!少跟我玩什么花样!!”

“听着,唐琛,不管你心里有着怎样的想法,过去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你要钱,我便给你,随你任意开价。我希望我们的交易可以速战速决,不要拖沓。你应该也看得到,甯愿身体不适,我不希望她出现任何意外。如果你想如愿的真正得到金钱上的补偿,那么我完全赞同,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少给我废话!别跟我玩绑匪那一套!!”

殷锐并不理会唐琛的威胁,依旧逐渐靠近着甯愿。只是,在他说出这一番话后,那唐琛不但没有妥协的放下手中的枪,反倒又将枪头移上了甯愿的头部。这使得殷锐不得不警惕的终于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不,殷锐,过去所有的经历让我这辈子只真正的懂得了一个道理——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轻易许诺。”唐琛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行动电话扔到殷锐怀里,又扔给了他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长串的数字,“现在马上给你的手下打电话,一来报备平安,我可不想被什么追踪*炸死。二来,叫你手下马上汇入一亿美金到这个账户。听好——我要马上!!什么时候钱准确到位,我什么时候再放人。殷锐,你看着办。”

“现在可不是较真的时候!!”殷锐有些恼怒,不是他不想给唐琛这笔钱,而是他现在真的不认为此刻是解决这件事的好时机。

“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唐琛挑衅一般将那枪更加用力的顶上了甯愿的太阳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不要!殷锐,不要按他的话去做——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钱一到手,他是不会留下活口的——”已被扯下了封口胶带的甯愿,强忍着身体上的极大不适,打起精神对殷锐这样说着。

——过去的工作合作关系,让她无比确切的了解那唐琛——他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她知道,一旦他真的拿到了钱,是不会那么慈悲的放掉她与殷锐两人的,他一定会选择杀人灭口。

“甯愿,现在还不是你该说话的时候,不是吗?”唐琛的轻缓语气当中充满了明显的警告意味,他随即又看向了那站在面前貌似不敢轻举妄动的殷锐,咬牙切齿般的一字一句,“快一点——殷锐,如你所见,我认为甯愿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供她继续支撑下去的。”

闭上双眼再睁开,深深吸进一口气,虽是内心布满愤怒,可殷锐在如此情形之下真的别无选择,他不得不按照唐琛的指示去做,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

“洛印,是我,我没事。听好,现在需要你马上调出一亿美金汇到这个户头上来——我知道这很突然,不过事关甯愿性命,洛印,你要速去尽快解决!现在,马上就去!!”殷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紧要关头,他明白自己首先应该做到的,就是保住甯愿平安无事。

在唐琛满是难掩兴奋的目光下,殷锐按下了通话的终止键,然后便一步上前将甯愿搂进了怀中,迅速解开了她双手上捆着的绳索,抚摸着她那双腕因着长时间的紧勒而出现的血痕,殷锐几乎就要把持不住自己的满心愤怒。

“愿愿,没事了,你没事了。放轻松,深呼吸,放轻松——我很快就会带你出去——”紧搂着怀里的虚弱小女人,殷锐贴近她的耳边这样轻声安抚。

此刻的他,心中涌现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纠结痛楚。那不仅仅是对于甯愿的心痛,更深的,还有对于她因为自己而遭此劫难所产生的莫大沮丧与无奈。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一直都在不断为她带来着矛盾,困扰与伤害。她的生活当中,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因他而具备了,唯有幸福。

——他从未给过她真正意义上的快乐与幸福。

洛印的办事效率果真很快,不出二十几分钟,唐琛已然从电话查询当中得知了那笔钱款的入账。

“很好。殷锐,我们的这笔交易,真是一次充满愉悦的经历。那么我们现在就算达成了协议,我们扯平了——”唐琛这样说着,然后便真的撤下了指向甯愿的枪。

警惕的瞥了他一眼,殷锐依旧不太相信他的“花招”会就此结束。

“看来,我们之前还真的留给了对方很坏的印象呢。”唐琛讪笑着,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既然钱已经拿到了手,不管我们从前有着怎样的矛盾,我可不想在未来逍遥奢华的生活当中,增添任何杀人后惧怕被追缉逮捕的惊慌恐惧——喏,我说话算话,放过你们。”

唐琛一边这样貌似充满真诚的说着,一边双手高举示意“无害”,缓缓向后倒退几步,走到那倒地不起的殷裘身边,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发现闷哼的他还没有真正断气。

“殷锐,既然我们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了任何过往的隔阂,那么我来向你揭露几件事好了,免得你以后还要记恨在心找我翻旧账——”面对殷锐那双布满犀利的眸子,唐琛微微一笑道,“告诉你,你这个义父——可是早在很久以前就计划着算计你了。例如在那柬埔寨的时候,那次枪袭绑架——就是出自他的手笔,那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当然我不否认我的参与其中。而至于目的嘛——不过就是想让你成为警方的头号怀疑对象罢了。他想借由‘别人的手’置你于死地。很歹毒对不对?”

“还有那一次你被国际刑警突袭,就是甯愿带队逮捕你的那一次——当然,那并不是甯愿所为。而依旧是他走漏的风声——他知道你定会进行反抗,或许会在双方交火当中死掉——不过,貌似你有时还真是蛮走狗屎运的。侥幸得以逃命不说,还因此得到了甯愿——”

唐琛撇撇嘴,很轻松的模样。说话间,他已经向后退到了那门边。

“好了,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告诉你没有别的企图用意。只是认为,或许你到临死前的那一刻,会想弄清这些事的。而我,则只是出于好心。仅此而已。”唐琛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貌似别有深意的话,然后反手将门打开,向外走了出去。

“再见了殷锐,甯愿。我们——或许该说,我们——永别了。”

当房门在殷锐的视线中快速关上后,落锁时产生的那个诡异的机械响动令他的心蓦地一惊。

那像是——

“愿愿,乖,靠在这里,我去看看。”殷锐将甯愿扶稳坐正,然后便疾步走到了那门边,用力扳动门把手,却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充满惊异的事实。

——这居然是一道被设定了周密繁复的电子密码锁的门!!

那也就是说,除非知晓密码的人或者开锁专家以外,是没人能马上将这门打开的。那同样也就是说——他与甯愿,还要被困在这里,直到有人解开密码打开门,救他们出去为止。

“妈的!!”殷锐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之前过多的在甯愿身上投注精力,这让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忽略了这致命的一个环节。

——他是无所谓的,可甯愿不行。她那副样子看来,真的是不能在此过多久留的!

“告诉我,密码是多少?!!告诉我!!”心急如焚的殷锐,几大步走到殷裘身边,抓起奄奄一息的他的衣领,用力摇晃,大声吼着。

“呵呵——你这个狼崽子——你终于也有这么惊慌失措的一天了——你这个狠心的狼崽子——”殷裘的双眼已经涣散无神,喃喃说着,断续的语气中带有一抹貌似“舒心”般的幸灾乐祸,“我是不会告诉你密码的——那么繁杂的密码——我要让你在等待中看着她死掉,死在你面前——我要让你痛不欲生,一辈子都忘不掉——我要成为你的梦魇——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他妈的快告诉我!!告诉我!!”殷锐已然红了眼,侧脸看了看甯愿,她那张灰白的脸,令他内心骤然生起恐慌。

“呵呵——呵呵呵——”殷裘如此决绝般的笑着,任由满面愤怒,双手颤抖的殷锐抓着自己的衣领猛力摇晃,在他面前终于缓慢的闭上了那双浑浊的老眼。

“你这个混蛋——不准你死掉!!快点告诉我密码!!快点说出来——!!!”殷锐依旧不断咆哮,可手上这个唯一能够提供密码解救他们出去的人,却已没了任何反应。

“呃——”此刻,那突然来自于甯愿的一声痛苦*,终于令殷锐将视线从殷裘的脸上转移了过去。

可放眼一看,却顿时让他感到了自己的寒毛倒竖!!

“愿愿——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扔下手上的死人,殷锐几步奔到甯愿面前,双手颤抖的抚上她的双腿,却是摸到了满手冰冷滑腻的液体。

“殷锐——”甯愿俯倒在了殷锐的肩头,冰凉的脸上满是滚烫泪水,“殷锐,我好痛——好痛,我的羊水破了——”

“那——那是什么?!!”殷锐将甯愿的脸扳正,看着她的双眼急切问道。

没有任何伺候孕妇经验的他,当然不明白她口中的那个生疏词语的含义。

“羊水——破了——那意味着——”此刻,甯愿那张布满痛楚的小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抹饱含欣慰的凄然浅笑。

她说,“那意味着——现在此刻,就在这里——我要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