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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心底魔

最后来闹了一出戏的云家人走了,月晦十分好心的讲解政局也告一段落。尹千城瞧着对面一排坐着的三尊大佛,眸子里有流光闪烁片刻,最后侧头淡淡对离自己最近的高贵优雅男子道:“杜若,沐三住过的院子留下来。其他空的院子你带他们随意挑。”

尹千城知道沐濯衣的性子,猜测她或许还会再次来。若是将那个喜着鹅黄衣性子简单可爱的姑娘的院子转手了出去,岂不是不怎么厚道。

杜若。夜倾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确实人如其名,清雅高贵。

杜若便未回答尹千城,而是直接看过三人一眼之后起身挪了步在三人跟前站定准备带路。

夜倾渊第一个起身,未多想就脱口道:“怎么?紫紫这个主人家不亲自带路吗?”

尹千城一个眼风就飞了过来,眼风如深秋泠泠刺骨的水,和不久之前在府门前用紫练欲取他性命之时不差分毫。

夜倾渊无奈,自嘲一笑: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吗?无意识的还将她看做昨日的她?他知道,她没有说一个词,却是在控诉他熟稔的称呼和亲近的口吻。原来她的世界是这么的亲疏分明。有情谊任你怎么亲近调侃发脾气也没事,若毫无分量你一个称呼也怒目而视不能容忍。

盛子元正想搭腔缓和气氛,月晦却是快一步,“有凤来仪我也熟悉,便让我和夜太子三人一同前去看,可好?”

我也熟悉?月晦和尹千城很熟?对了,有凤来仪是新女帝的旧时府邸。那么月晦和女帝是不是也很熟?言安城的思绪着实远得很。可不得不说她的猜想事沿着正常的道路在发展。

如何不好呢。夜倾渊也不就尹千城尽数忘记的旧事来说事僵持了。

他不急,也有信心。

几人正朝着内府去,最前面的的夜倾渊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就看见景荣从大堂另一边的侧室出了来。他看到的盛子元也早就看在眼里。

景荣走向尹千城。

尹千城等着景荣。

难怪她这个主人家在的情况,还是将他们的安排旁叫他人代劳。

言安城看着景荣与紫衣银发默契非常,最后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她发现,这个人不管对着谁,目光里带着或深或浅的不屑和不耐,很淡漠。但只有对一个人,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从来目不斜视,连鄙夷讥讽都变成专注。

夜倾渊盯着盛子元的侧脸,“又是月家公子,又是景荣,你的劲敌还真是不少。可要多加努力啊。”

“同样需要努力的还有差点被十四用紫练勒死的你。”盛子元毫不顾忌的回击。

这一回击倒是又刷新了言安城对盛子元的认知。这个之前看起来清贵斯文彬彬有礼的元殊王原来也有这么言辞犀利的一面啊。

对了,她终于想起来是什么怪怪的了——元殊王将尹千城换做十四。为什么是这么个称呼?可不管这个称呼缘何而来,都表明他和她情谊非同一般,只是为什么尹千城一副与盛子元不相识的样子?哎,真是怪事多多。

夜倾渊也是没有料到盛子元会有这么一面。想来也是尹千城失忆之事让他郁结在心已久,如今这样缓解一下倒也好。他毫不示弱,笑着来细眉很是斜长,更添了一分俊颜丽色,“不然你我打个赌,看她最先记起谁,或者看她先和谁再次交情甚笃。”

盛子元顿了一瞬,之后云淡风轻却又透着笃定十分道:“不管是你输还是我赢,十四我必然不会再次放手。”

放手。看来盛子元也意识到他和紫紫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了。倒是欣慰。

“哈哈。”夜倾渊笑出声,“你倒是猖狂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我喜欢你这份舍我其谁的气势。不过你还要记住,她如今可不认谁唤她什么十四。”

“……”

言安城一头雾水。

月晦反应却不差,一瞬失神,结舌问道:“她,失忆了?”

夜倾渊方才的笑好似从来出现在脸上过,一瞬沉了下来,“如你所闻,她忘了两个人。”

尹千城忘了夜倾渊和盛子元,忘了这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月晦久久未能平静,待缓过来之后脸色也是正然:虽然她如今忘了他,月朔,但愿你不是陷的太深。

已然走到内府,几人的话自然没有传到大堂。只是方才夜倾渊毫不克制的笑声传了过来让人听着心生了几缕诧异。

景荣问,“你等我做什么?”

尹千城心觉有趣,“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若你没有等,又怎知我在等?”

景荣不耐,“怎生这么多废话。”却说着说着失了底气。

“那我就不废话了。”她自然知道景荣等着自己所为何事,但是以景荣的性子他必然不会直接了当说出来,但她又有意让他自己说。

景荣无奈,他也知道尹千城许是将自己看穿,“她的手受伤了,还中了毒。”出口的话细若蚊吟,却字字清晰。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别扭的景荣呢。

尹千城十分正经得点了点头,道:“你的观察很正确。”就再没有其他。

景荣脸上都快滴出水来,“尹千城!”

玩闹已尽,尹千城也换了肃然神色,认真道:“景荣,其实你心底还是记挂担心她的。还有沐濯衣,若不是你有意无意的默许和纵容,以你的脾气和手段,就算是再来十个百个沐濯衣,也断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你面前闹着赖着。当初沐濯衣与你只是用风月两字做了遮掩,这件事我们一直心照不宣。”

“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一直逃避。你曾说,断不入关城。或许如今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但另外一部分呢,或许你也在慢慢放下从前。”

景荣倒敛了之前的烦闷和不耐,也正色,这份正色很是少见,“千城,你知道我的事,所以将我看得很清楚。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也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对沐家如此恨之入骨避之不及。我来关城,反口自己旧时的话,并不代表沐家无辜、我意已平。”

千城。上一次他唤她千城是什么时候?哦,是沐濯衣来伽若找他的晚上醉酒时唤的。

“是,我知道。但那些个什么事与沐清歌有什么干系吗?我同样知道,她的毒若是不解,性命难保。我并非是想插手这件与你有关的陈年往事,不过是因为我心敬这个坚韧支撑沐家十年的女子,她的不易程度可想而知。不过是因为我知道单凭我的名头风骨卓然的百年沐家或许不会见我。”尹千城这也算是一吐而快了。

静默了片刻,景荣淡然道:“说完了?”

尹千城也并非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何,看你抉择。”说完就朝外走了出去。

景荣摇了摇头,一瞬无奈,跟上了女子。

如此踏出这一步,是不是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傍晚时分。云府一处偏僻庭院。

“到最后跟丢了。”跪在地上的男子说话战战兢兢,腿如糠筛,似乎很害怕。

但斜靠在树上的男子却是没有发火,“尹千城,景荣,这两人你们跟不上,也在情理之中。下去吧。”

那人如获大赦般退下了。

与此同时,云想容来了,“怎么样?”她一瞬不瞬盯着树上仍旧穿着一身浅灰衣的男子。

男子淡淡道:“最后的参与名单上有她的名字。”

云想容显然不屑,“呵,我还以为她有多清高,也不过是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你可就错了。簪花会她提都没有向女帝提过。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但她的名字依然出现在了名单上。这到底是这么回事?难道说除了我,另外还有人不成有意让她参与簪花会?”

“你还真猜对了。”

“别卖关子了。谁?”云想容丝毫不掩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以致于她出口的话很是蛮横。

男子眼中一瞬划过云想容没有注意到的狠绝,依旧戏谑得说道:“是我们的宗主大人。”

云想容不解:“月晦?月晦这回莫不真是看上尹千城了吧?”

男子一声讥笑,“他看不看上尹千城你担心个什么?正反你对月晦又无半点意思。月晦喜欢她对你构不成威胁。就算你到时候对尹千城出手月晦知道了,他也会估计自己的身份和你背后云家而不敢轻易动你。你应该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愿闻其详。”虽说云想容打出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却不得不完全信任和依赖这个男子的智慧。

“其一,传说算无遗策的月晦的厉害你不会不知道。月晦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他为什么非要让她参与簪花会。”

“其二,说这第二点之前让我猜猜你非要让尹千城参与簪花会的原因。你是想着簪花会是由云家一手安排,只要尹千城参与,你便可以略施小计胜过尹千城夺下簪花之主,这样便可以证明你比尹千城更加优秀,将这个被南烛先生和普贤大师先后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女子比下去。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猜人心思,而且同样算无遗策,只是猜得很令人心下厌恶。”

男子却不以为意,“令你厌恶倒不是我会担忧的事。你尽管厌恶好了。若不是这件事有趣,我也不会搭理你和你多说一个字的。”

“有趣?莫非你对尹千城有了兴趣?”

“放心,这么一个浑身是谜般的女子感兴趣的不止我一个。不过我并不会妨碍你簪花会的算计。好了,言归正传。第二点,你要如何做才能不让尹千城成为这一次的簪花得主。南烛先生和普贤大师的眼光可并非是凡俗。对待尹千城,你若是掉以轻心可就没戏唱了。”

云想容正在思虑,就见男子起身,“你做什么去?”

男子本来已然走开的身形一顿,只堪堪侧了四分之一的侧脸,但还是能让人轻易看清他面上的不悦,“你还管上我的行踪去留的不成?尽好你的本分!”

云想容突然没了之前的锐利,害怕了起来。

男子又是毫无预兆的一笑,仿佛方才的翻脸根本没有发生过,“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