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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仍旧是那身破棉袄,仍旧是那满脸的胡子苍白的发,立于大厅中央的是一个佝偻的身躯,锏看了半天,先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真的是那个赶车的老李!”

那日他们在山中遇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老李,也从没有在意过他,只是此刻他突然出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

“你怎么找来了?”锏惊讶中带着防备。

老李先一鞠躬,才拘谨的开口,“公子,老李找绫罗姑娘有事。”

“什么事?你说。”

老李瞟一眼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绫罗,没有得到任何指示也就不开口。锏也发现了老李的迟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绫罗,见她沉思片刻,抬头,“既然来了,就说吧。”

老李是故意的,绫罗能肯定,他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就是给她出了一个考题。只是说与不说都已经不能打消锏的疑虑,那就说吧。

“我只问绫罗姑娘,不,是陵王妃,真的要与血皇为敌?”

“那管你什么事?!”锏已经觉得不对劲了,现在这个老李竟然问这样的问题,让他疑惑更甚。

“当然管他的事,”绫罗偏头,对锏一个微笑,“锏,你只用听着,可以吗?”

她的微笑,是一剂镇定的良药,纵使有再多的疑问,也咽回了肚子,退到一边,不再开口。

看见锏的退让,绫罗很满意,重新面对老李,面部却不自觉的凌厉起来,不悦写在脸上,“血皇在哪?”

面对绫罗,老李不似往日的毕恭毕敬,抬眼反问道,“我们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老李不回答,绫罗却知道了,他们都是显国人,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昭国卖命,她有锏,而他们有谁呢?

“我只想知道血皇在哪里?”

还是不回答,今天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从她这里要去一个原因,好,她给。

“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她的话从来都是命令,他需要做的,只有服从。

绫罗一字一句的轻吐,却坚定无比,锏感觉到这样的绫罗,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连他都无法靠近,而那张脸,在灯光下明明暗暗,竟让面前的老李突然间蹲下身去,一低头,“是的,我明白了,血皇在露芽山西脚。”

老李终于松口,可是绫罗明白,自己仍然没有为他以及他身后的人解决疑问,她只不过利用惯常的手法压控制住了他们,可惜,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没有了信仰,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战?

不过一切似乎只能先暂时这样,她需要他们。

“到了多久?”

“两天,整个云川都因您的突然现身而不安,血皇也不例外,他停下脚步,似乎是在观望。”

“观望?他是在等我什么时候重回战场,不过他应该没有什么耐心。”离她重上战场,起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血皇是不会等那么久的,他也等不起,最多只有三天。

“我们无法近身血皇,可是杀掉雪兰就是斩掉了血皇的左膀,还有显国国内防守空虚,正好可以乘虚而入……”

“不用!”绫罗突然打断老李的诉说,他说的都对,可是,“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都不需要!”

老李不解,绫罗扯开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你们不需要杀人,其他的由我来。”

要背叛,要厮杀,都已经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她要与自己的国家为敌,却不能把他们在拖下水,她欠他们的已经够多。其实他们不仅仅是属于她,还是属于整个显国,可是她需要他们,所以就这样吧,她能做的也仅仅如此。

“是的。”她的话就是命令,老李全部接下,即使满腹的疑问,也不再有任何表示。

这次短暂的会面迅速结束,当老李消失在门口,锏重新在她眼前出现的时候,绫罗才头疼的感到,老李还是扔给她一个*烦,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安静的从头到尾听完他们的对话,锏似乎也隐约有了个大概。

“我们先回房好吗?我有些累了。”拉过他的手,略带撒娇的意味,却是真的累了,从中午一直折腾到接近午夜。

“好,我们边走边说。”锏以为她是故意转移话题,却看她揉捏着后颈,是真的有些倦色,但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锏推着她慢慢向主卧走去,回廊上挂满了灯笼照亮前路,今夜无风,冬日的院子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听见缓缓的车辙声和锏轻微的脚步。

“你应该也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我不是一个人。”绫罗缓缓说着,像是自言自语,“老李不过是我旧日的部署,现在我落难了,念及旧日友情,随时回头帮我一把,”她一顿,身后没有任何疑问,她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我公开表露身份,他得知,也不过是想帮我。”

车子仍静静的向前进,身后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绫罗回头,突然对上锏的眼,他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迅速调转目光。

“你不信吗?”她说的有些忐忑。是的,她撒谎了,她仍然没有对他说实话,有时候谎言就像一个习惯,不自觉的就溜出了口,即便是她决定爱他为他付出所有的时候,她仍然是撒谎了。也许他并没有必要知道,这对谁都好,她如此对自己说。

绫罗一直望着他的下巴,仰得脖子都有些发酸了,锏才停下脚步低下头,对她淡淡一笑,“我相信。”

他相信,他如此轻易的就说了相信,说罢,有抬起脚步沿着回廊慢慢的走着,可绫罗缓缓的转回头,心下却有些失落。他是真的相信吗?她的谎言。

两个人又沉默不语的走了好大一段路,绫罗想说些什么缓解下气氛,想到刚才在楚王府上,他和铓的奇怪开场白,随口问道,“那是楚王为何那样说?”

“什么?”一个转弯,两人跨进东院。

“楚王为何问你恨不恨他?”莫非两人过往有什么恩怨,但是锏离开皇宫时才十五岁,半大的孩子,那是楚王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你们关系不好?”

“不,”锏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我们关系很好。”

“那为什么……”

“十个兄弟里,我和七哥的关系最好,可是在我流放那时,七哥他正好在外游历,他自责没有救上我,却也听说我出事后火速赶回来帮我。”

“是吗?”绫罗偏头想想,知道这个七皇子母亲出身卑微,自身也从未结党营私,正所谓无权无势,也乐的个逍遥自在,也没想到如此重视兄弟情谊,“在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他也算难得,他帮了什么?”

“一个大忙。”

“什么大忙?”

绫罗刚问完,两人就已经到了门口,锏没再回答她,绕过她进屋,点燃了蜡烛。室内的那些珠宝被火光一照,立刻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绫罗眼睛微眯,忘了刚才的问题,等着锏走近,把他抱向床铺。

绫罗这才注意到,那被面竟是鲜红的绸缎,上面绣着两只戏水鸳鸯,惟妙惟肖,而双枕也是同样的花色,寓意不言而喻,蚊帐也换成了红纱,锏进门点燃的,竟是双喜的红烛。她环顾看着,眼中有惊喜也有感动,还没开口,先被锏封住了唇。

不似前几次的辗转深吻,这下只如蜻蜓点水,然后又在绫罗额上印上浅浅一吻。“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些。”语气中是深深的歉疚,无法给她一个每个女人都期盼的完整婚礼,是他这一生的遗憾,可惜,也许真的只能是遗憾了。

“真的没关系。”绫罗激动的紧紧勾住锏的脖子,脸贴上他的脸,觉得只要他有心,这样已经很幸福了,“我知道时局这样根本就不适合大操大办,所以就只是这样我也很满意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本来一个玉镯已经紧紧收住了她的心,而现在有红烛,有锦被,还有双喜,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期,够了,真的够了,他给的,比她要的还多。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红烛摇曳的灯光中,两人彼此深情的对望,今夜,便是洞房花烛夜。

不知是谁先吻上谁,也不知是谁先缠上谁,在一室的旖旎之中,两具纠缠的身体在红色的海洋中载浮载沉。

锏细细的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一路向下,顺着玲珑的曲线,在那如玉凝脂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绫罗只感觉到身体逐渐的发热,而衣服却一件件的剥落,她任由锏在她身上点燃魔法,有些羞涩的靠着本能回应他的动作。

她感觉到了他的温柔,他不想弄疼自己,可是却又急切的希望能把自己交付于他,与他在身心上融为一体,从此合一。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更加贴近他,学他的样子,在他的脖子上也落下深深浅浅的吻痕。

感觉到了她的热情,锏微微一笑,却不慌不忙拉起她的双腿缠在自己的腰上。绫罗被他的笑弄得微恼,怪责自己热情过火失了矜持,索性放开他,又羞又恼的把脸埋进枕头里。

就在那一个,就再绫罗含笑又怒的转头时,一股撕裂的疼痛突然袭来,锏纵身一挺,二人从此结为一体。绫罗丝毫没有准备,放声尖叫,双手紧紧攥住被子,抵御这场疼痛。

“乖,不哭。”锏悬住身体,低头吻干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印上她的红唇,想借此减轻她的痛苦。

可是,痛,还是好痛。绫罗皱着眉,一动也不敢动,却能感觉到锏身上的汗,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身体上。

他也很痛苦吧?为了她强自忍耐着。

“好些了吗?”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放松,锏抬起头,试着问她。

“嗯。”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却被锏准确的捕捉到,他大喜过望,却仍然小心的试着动动身体。

痛,还是痛。可是绫罗让自己忍耐,她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必经的过程。

感觉到绫罗的身体又迅速变得僵硬,锏再次停下来,看见她仍然痛苦的神色,重重的叹口气,“要不……算了。”

天知道他说出这几个字费了多大的劲,硬是让射出的箭突然停下不是一般的毅力可以做到,可是他可以做到,只要看到绫罗痛苦的神色,他的心就像拧了般疼痛。

“不要!”反倒是绫罗迅速的拒绝,早晚是要经历的,何不就选在今晚。他的心她懂,所以她更想把自己交付于他。缓缓抚上他汗津的脸,柔柔的印上自己的唇。

今夜,南方的昭国飘起罕见的雪,晶莹的雪花悄然掩盖一切,却盖不住这一室的暖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