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我本无罪 > 第23章

第23章

一个礼拜后,苏太和找到了供销处大梁,大梁给了他五万只箱子。

箱子就是包装箱,太阳集团的包装箱是协作单位加工的,大梁根据韩总的意思,卡下了协作单位五万只,给了苏太和,苏太和自然感激不尽。那时候苏太和什么也没有,就找了一家不景气的木器厂,加工一只箱子给厂里一块钱的加工费,高兴得那家木器厂厂长不行。其实,一只箱子的加工费是三块钱,这么一来,苏太和轻轻松松地纯挣了十万块。

这以后,苏太和慢慢将太阳集团包装箱的加工,全部拿到了手。木质、铁质、铝质的包装箱,都由苏太和统着,活儿自然还是那些协作厂做,只是倒了倒手,利润的大头归了苏太和。苏太和有了钱,就买下了那家食品厂,弄起了自己的汽车修理厂。韩平路帮他到了这种程度,这可以说在苏太和的生活道路上是一个转折点,如果从此他改恶从善,正正经经地经营,日子会不错的过下去的。这样,韩平路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不过这绝不是韩平路的目的。再说,让狗不去吃屎,简直是太难了。

苏太和明白韩平路是他的衣食父母,这钱比他盯梢来得光明磊落,他发誓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韩平路的,苏太和是很讲义气的。当然他知道韩平路也不会白养着他,肯定也是要图报的。

其实,苏太和不干修理厂,也不再**的盯梢事业,凭太阳集团给他的箱子,也够他吃够他喝的了。他弄修理厂的目的,就是想有个根据地,把一帮弟兄拢起来,归他调度。这是他的基本队伍,有用的时候方便。果然,他依靠了这帮弟兄,成了上谷黑社会呼风唤雨主儿。上谷市不管黑道白道,是官是民,好人坏人,一提起苏太和,总是胆寒三分!

周小京约见苏太和是个晚上,地点是在医院值班室里,那天晚上是周小京值班。

起初,苏太和还真不知道周小京约他干什么。周小京也好,韩平路也好,还从来没有让他干过什么。苏太和挣着太阳集团的钱,曾两次揣着钱去见韩平路,让韩平路骂了个狗血喷头,给轰了出来,好像从来不认识苏太和似的。

苏太和说:“周姐,有何吩咐?”

“杀人!”周小京说的很平静,“杀黄玉臻。”

苏太和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周小京叫他来是为了杀人,而且是要杀黄玉臻,他更没有想到周小京说得那么平静又那么直截了当。他想问一下周小京为什么要杀黄玉臻,却没有问,苏太和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就说:“真的?”

“真的!”周小京冷冷地答,显出了女人少有的狠毒。

这些年来,苏太和盯梢,可以说基本上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在是市场经济了,一切都是为了钱,现在或者将来,已经或者说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了。有了钱便是大爷,没有钱就是孙子,这一点,苏太和体会得最深刻了。有了钱便有了一切,但是有了钱没了命,便什么也没有了。因此,自从出狱以后,也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绝活儿”他一般是不做了。人命关天,一旦趟不过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太和想了一番之后,看周小京平静的神态就知道了是韩平路的意思,就感到这事不好回绝。但又不能当面答应,那样就被她抓住把柄,没有回旋余地了。故意说:“周姐,不是我驳你的面子,您要我的脑袋都行,这活儿我不做,不敢X”

做。

周小京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苏太和在她面前敢说不。就说:“苏太和,你?……”

苏太和想试探一下这活到底是不是韩平路交待的。说:“周姐,韩哥对我有恩,我苏太和心里有数,可这,杀人的事……”

周小京说:“你不干?”

苏太和见周小京没有端出韩平路,知道他也不会轻易端出韩平路,就坚决地说:“不干。”

周小京生气了:“你,滚!……”

那天苏太和没有答应周小京,回到自己的小木楼,却一直在琢磨这活儿怎么做。他想,这活儿他不做韩平路是不会高兴的。他不怕韩平路不高兴,苏太和就是不挣韩平路那几个钱也照常呼风唤雨,他已经有了相当雄厚的基础了,但那样就是他苏太和不够意思了。他知道,虽是周小京约见他的,话虽是周小京说的,但绝对是韩平路的意思。周小京越是不说出韩平路,就越说明是韩平路的意思。现在当官儿的,不好出面的事,就叫夫人或者秘书出面,苏太和十分了解这一点。

苏太和一口拒绝了周小京,是当时他感到太突然了,更是他想到了这活儿一定要做,但是怎么去做,怎么做了还一点风口也留不下,当然也包括周小京这个风口!这事不是一般的事,他要先想好退路。苏太和已经不是当年那毛头小子楞头青了,教训使苏太和更狠毒了,经验使苏太和更狡诈了!不然,不要说他去做“绝活儿”,就凭他现在做的一些事情,也早就没有他的今天了!

苏太和还真是伤透了脑筋,他要设计一套周全的方案,既做了周小京当然也就是韩平路交给的活儿,又不能栽在这上头。

想了几天,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也是巧了,一天,他的厂里一个弟兄的老乡来了厂里,苏太和碰见了,起初也没引起什么注意,后来却突然对那人有了兴趣。他问那个哥儿们:“来人是谁?”

那个弟兄知道苏太和一向对厂里来生人很敏感,就说的很详细:“我的一个老乡,叫刘球儿,老光棍了。家里只有一个瞎眼老娘,挺可怜的。一心想发财,想活得像个人样,做买卖又叫人家坑了,来找我借点钱。”

苏太和嗯了一声。

那个弟兄恭恭敬敬地问:“六哥,有事?”

苏太和说没事,其实是他一见到刘球儿就动了他的心思,他想利用刘球儿,去做一下那活儿。以往,有事的时候大都是用他的小弟兄们的,从来不找外人。这回毕竟不是一般的活儿,就要想个不一般的法子。就说:“你那老乡再来,叫他见我一下。”

后来刘球儿又来了,那个弟兄领他见了苏太和。苏太和让他那个弟兄忙去了,他说他要单独和刘球儿谈谈话。

刘球儿见苏太和,本来心里就虚的很,他听说过苏太和因杀人坐过监狱,还听说过苏太和手眼通天,在上谷市没有他办不了的事。这次苏太和召见他,却说让他去杀人,当时就把刘球儿的脸吓得惨白了,虚虚地出了一头汗,腿也像被抽去了筋一样,软软地几乎迈不开步子了。其实,苏太和看准的就是刘球儿的胆小和没有见过世面。

苏太和没有过多地给刘球儿费话,说:“你考虑两天吧,你要干呢,十万块,我保你绝对没事;不干呢,也给我回句话,也保你没事。不过,今天你我谈的话,死了也不能说出去,连你的那个老乡也不能说。说出去你就没命了!”

刘球儿就逃也似的走了,连他的那个老乡也没见。

苏太和觉得,刘球儿没有这个胆量,这事他不会干的。

出乎苏太和的意料,两天后刘球儿真的来找他了。刘球儿说,干!拿钱吧。苏太和就冷笑了一声,想刘球儿这样的人竟敢干这样的事,说酒壮松人胆,不如说钱壮松人胆更合适。就让吴天成领着刘球儿洗了个澡,又领他去了蓝宝石发廊,给他找了个娇艳的小妞。吴天成是苏太和小时候的兄弟里惟一一个跟随他的了,也就是当年苏太和一伙和另一伙小流氓打架,吃了亏的那个。当年苏太和就是为了给吴天成报仇,捅了对方小头目才蹲了监狱的。苏太和一蹲监狱,吴天成像欠了他什么似的,按期探望苏太和,给他送烟送钱;苏太和出狱后,他就紧紧追随其左右,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几年来,也跟苏太和练就了一身功夫一身胆,成了苏太和的得力干将。

在蓝宝石发廊,吴天成对小妞说,这位是六哥的弟兄,伺候好点儿啊。又对刘球儿说,放松点,大胆地干。吴天成自己就到另一个房间,找自己的铁靠去了。刘球儿头一回进这种地方,心里虚虚的,一下子如坠五里雾里,不知所措。他不敢抬头看房里的一切,更不敢抬头看面前这个娇艳的小姐,他一辈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小姐是老手,又有吴天成的嘱附,就帮他宽了衣裤,千方挑逗,百般调教,使刘球儿神魂颠倒,回味无穷了。

以后的事情,刘球儿就像木偶一般,完全按照苏太和的设计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苏太和用刘球儿的身份证给刘球儿配了手机,苏太和教给他怎样诈骗周小京的钱。刘球儿当然不知道周小京何许人也,反正苏太和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实际上,苏太和让刘球儿诈骗周小京,也是和不给周小京留下口风一样,关键时刻好脱开自己。再说,不是给你周小京做活儿嘛,血自然就得你出了。不管怎么着,我把活儿给你做了,就是对你和韩平路最大的报恩了。

周小京的一万元到手了,刘球儿果然胆子更壮了。他没有想到钱会来得这么容易,他想的是得到更多的钱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活得太亏了,活得太窝囊了,有了钱下半辈子该换个活法了!还有他那个瞎眼老娘,一辈子光操心了,光受苦受罪了,还从来没有过过像人的日子,刘球儿再也不让老娘这样活下去了。当然,这是要豁出去一些什么的。

刘球儿按照苏太和教给他的办法又给周小京去了电话,说:“谢谢你,有什么事需要我,我就是死了也是要为你去办!”

周小京舍了一万块钱,当时并没有想到要这个主儿做什么事情。接了刘球儿这个电话,她马上想到苏太和拒绝了帮她杀黄玉臻,她正发愁没办法做那件事,恨苏太和恨得牙疼呢!终于有人主动上门了,周小京自是一阵欢喜,离了你苏太和这个臭鸡蛋,我照样要做我的蛋糕!看来,有钱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于是,周小京和刘球儿,这一对没有见过面的男女,协商了杀害黄玉臻的事。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苏太和的策划指导下进行的,包括刘球儿使用的枪支什么的,都是苏太和秘密提供的。

刘球儿枪击黄玉臻没有成功,出乎周小京的意料,却是在苏太和的意料之中。虽然苏太和对刘球儿作过短暂的训练,但毕竟是临阵磨枪,太仓促了。而且,刘球儿头一次做活儿,手生不说,胆子也一直没有放得开。

按以往的规矩,苏太和要把刘球儿弄个“永不开口”或“有口难开”了,但苏太和没有这样做,不是他不做,而是他觉得用不着他这样做。苏太和在打刘球儿的主意时就想好了,不管刘球儿杀害黄玉臻成功与否,刘球儿是活不下去的,不用任何人动手,他自己就把自己解决了,刘球儿那个兔子胆,是见不得真事的。果然,在刘球儿枪击黄玉臻以后,还没有谁找到他头上,自己就松了,胆子就穌了,先是疯疯瘤癒,后来就吊死在村外的小树林里了。

苏太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更好的是刘球儿把黄玉臻杀死了,刘球儿自己再解决了自己。那样,周小京的活儿干了,刘球儿也死了,苏太和落得个不显山不露水,一身干干净净,今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点后患也没有。不料想,刘球儿没有把活干利索,他虽然死了,却由此引出了一系列的麻烦,而且越陷越深,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了。这是当初苏太和没有想到,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第一个就是刘球儿的瞎眼老娘了,本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一刺激,过不了三天两天,也就完了。刘球儿的老娘一完,这条线就彻底断了,连个知情人也没有了。苏太和没有料到,眼看着刘球儿的瞎眼老娘要死还没死的时候,乐长怀杀出来了,不但找到了刘球儿的家,还把刘球儿的老娘收审了(苏太和认为是收审,其实是乐长怀拉她到城里看病的),苏太和就不得不急了,刘球儿杀黄玉臻的事,老太太当然不会知道,但刘球儿这个孝子拿到了周小京的那些钱,不会不给他老娘的,如果乐长怀顺藤摸瓜追起来,事情就彻底败露了。就紧急派了一个古立辉,枪杀乐长怀,最好,连同刘球儿的老娘也一起处置掉。

苏太和更没有想到,古立辉没有杀死乐长怀却误杀了小邢。乐长怀在雨地里大喊大叫,又是鸣枪又是姨儿姥姥地骂,吓破了胆的古立辉却怎么也不敢再开枪了!其实,那时古立辉就趴在机井房顶上,乐长怀围着机井转,古立辉只要一伸手,一抠枪击,乐长怀就完了。可古立辉却眼睁睁地看着乐长怀骂得没力气了,把吉普车开走。乐长怀走远了,古立辉还趴在机井房顶上,呆呆地如同死了一般。

古立辉是苏太和吸收不久的弟兄,还没有正式纳入他的编制。干过几件漂亮事,得到了苏太和的赏识,就有意识的培养他一下,不想让他枪杀乐长怀,古立辉却草包了。他不是没有机会枪杀乐长怀,而是被乐长怀的气势吓住了,胆子被吓酥了!

好在刘球儿的瞎眼老娘连吓带折腾,也死在了乐长怀的吉普车里,刘球儿这条线总算断了。可是乐长怀依旧死死咬住不放,苏太和不得不要捅一下乐长怀的心尖子了,就又让古立辉戴罪立功,劫持了乐长怀的外孙子潞潞,这件事古立辉干得还算利落。但心黑手辣的苏太和,并没有放过他,把古立辉弄了个“有口难开”,关键时刻拱手送了出去,连枪也交了出去。

古立辉是一堆臭肉了,任你们怎么着吧,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刘球儿没有杀死黄玉臻,乐长怀上了案子,周小京就急不可耐了,就亲手杀了黄玉臻,当然这绝对是她坐不住劲了,才下了这个狠心的!不过,这个弱弱气气的女人,竟也如此心黑手辣,这又是苏太和没有想到的。周小京进去了,苏太和心里惶惶不安了好些天,后来就安定了。他倒不是担心周小京供出他来,周小京让他杀黄玉臻,他拒绝了,她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刘球儿杀黄玉臻的事,是苏太和一手策划的不假,但那是周小京绝对不知道的。苏太和最担心的是周小京供出韩平路来,那麻烦就大了,因为他感觉杀害黄玉臻一事绝对是韩平路的预谋,他估计是韩平路玩腻了黄玉臻,或黄玉臻掌握了韩平路的什么重大情况,韩平路就要让他的心上人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这一点,苏太和估计的基本上还是对了,韩平路的原任老婆身遭横祸时,苏太和就觉得有些蹊跷,就盯了好几天梢,想盯出点儿什么来,在周洁和小谷的死上面作他点儿文章。他知道周洁和小谷的死都与韩平路有着直接的关系,却又没有盯住什么把柄。连苏太和都没有盯出破淀,都没有抓到把柄的事,韩平路却渐渐觉得周小京已经查觉到了,起码是觉得她姐姐死得不明不白,甚至怀疑上了他谋害姐姐周洁一事。韩平路就害怕了,这就不光危及到了韩平路的利益,而是要他的性命的事情啊!那么,就设下了一个套儿,让周小京、黄玉臻这俩娘儿们互相残杀,一石双鸟,既除了隐患,韩平路还落得个一身干净。

过了些日子,韩平路平安无事,苏太和就觉得周小京这个娘们儿还算是有骨头的。看来,所有的问题她都自己扛了。

苏太和想,如果没有自己安排刘球儿杀黄玉臻那一档子事,而是周小京在刘球儿之前就把黄玉臻杀了,那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他苏太和的了。可偏偏不是,偏偏是在周小京杀黄玉臻之前,他策划了刘球儿杀黄玉臻一幕。这苏太和就脱不了干系了,如果就此打住,乐长怀只追查周小京杀死黄玉臻一案,不追査金沙海岸枪击黄玉臻的事,那苏太和也就烧高香了。可是,可能么?眼见乐长怀步步紧逼,苏太和就显得被动了,不得不步步退却,不得不东挡西挡,这就弄出了好几条人命,还搭上了几个自家弟兄。每一次苏太和实施的退路(有时是以攻为守),都是他苦心策划的,却又感到在乐长怀面前有点防不胜防,他感到总会有一天要败在乐长怀脚下的。

苏太和感到有些后怕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怕又有什么用处,要紧的是如何挽回!现在,惟一的就是韩平路,他是总策划,他是总导演,虽然韩平路从来没有露过面。再说乐长怀也在步步紧逼韩平路,苏太和觉得,韩平路总有一天也会败在乐长怀脚下,韩平路可不像周小京,他会把他苏太和连底儿都翻出来的。苏太和绝不能再左堵右堵,步步退缩了,他要干掉韩平路,从根子上铲除隐患了!根子不除,永无宁日,除掉了韩平路,一切都死无对证了!杀死了韩平路,就一了百了!

对不起了,韩总,事儿都是你自己逼到这份上的!

苏太和策划谋杀韩平路,更是颇费了一番思量。这是一步险棋,也是最后一招了,稍有不慎,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全盘皆输,他苏太和完蛋!

他亲自出马了,先盯了韩平路几天,这是他的强项,是他的专业。掌握了韩平路的生活起居、行动规律后,就要动手时,却又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在上谷市做韩平路,要等他去外地时再做,那样更稳妥一些,保险系数更大一些。去他妈的韩平路,让你做个外乡鬼去吧!

打探得韩平路要去X市了,苏太和就派了得力弟兄吴天成,这是他手里最硬的一张牌了。苏太和让吴天成除掉韩平路,他连犹豫也没有犹豫,拍胸脯子打了保票。其实,他知道犹豫也没用,这里头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何况,苏太和还有恩于他。

吴天成胸脯子拍早了,谋杀韩平路一着,没干利索,又是个留了一屁股屎的活儿。苏太和顿时火冒三丈,一连串的不顺,让他心情烦躁,没有干掉韩平路,更让他觉得挠头了。

看来,老天要灭他苏太和了啊!

那天,吴天成回来复命,苏太和心里一肚子火却不动声色,吴天成要把谋杀韩平路的经过向他汇报,苏太和面无表情,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累了,该好好地休息了。”

吴天成感觉一下子从头上凉到了脚后跟,霎时如雷轰顶,面如死灰。他知道,多少年来他和苏太和的情份,多少年的鞍前马后,由于这一着的不慎,就要拉倒了,就要一笔勾销了!当然,情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太和要他去死,将要他的命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苏太和面前,说:“六哥……”

“起来!我最看不起骨头软的人!”苏太和火了。停了一下,他又说,“唉,也是没办法。这样吧,缓你两天,这两天,你随便吃喝玩乐。至于你哥嫂那里,我会像你一样照顾他们的。”

吴天成从小没有父母,是哥嫂把他抚养大的。

死对吴天成来讲,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但六哥发话了,他必须得遵照执行,像过去的皇上一样,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君叫你今日三更死,你不能等到五更天。所不同的是,过去的那些倒霉弟兄,苏太和要置他们于死地时,大都是吴天成实施的。如今轮到吴天成了,苏太和要他自己办自己的事情。这已经是苏太和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

黑夜,吴天成来到地下室里,就感到森森的,这里是一个人间魔窟,几个弟兄曾经在这里命归黄泉,就更增添了这个所在的阴森可怖。这间地下室是早就有的,当年万寿斋老先生专门为储藏硬货而设计的,一直没有任何人知道。苏太和买下这座厂子后发现了这个秘密所在,曾大喜过望,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地下室秘密通道直通小木楼,这只有苏太和一个人知道,原先他是准备关键时藏身用的,后来成了苏太和秘密杀人的场所,他才让吴天成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