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景帝淡淡的说道：“她也是到了该出阁的年龄了，待番邦使臣走后，便让德妃选个令她满意的夫婿，然后朕就下旨让他们成婚吧。前些日子，朕去合欢宫的时候，德妃还正好跟我说起此事。”
窦皇后眼眸微闪，“是臣妾顾虑不周，没考虑到此事，反而让德妃操心二公主的婚事。”
景帝倒也没在意，“德妃是婧儿的生母，她操心女儿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皇后打理后宫，事情繁多，哪里能处处周到，偶有失误也是情有可原。”
窦皇后起身福礼：“多谢皇上体谅臣妾。”
景帝看向这个陪伴自己几十载的结发妻子，在他印象中，窦氏一直都是这般端庄有礼，很少有失态的时候。除了有一次……
景帝上前将窦皇后扶起，然后亲自将她掺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感慨道：“若是咱们的女儿还活着，现在只怕已经出阁为人母亲了。”
窦皇后神情一愣，随即扯出一抹浅笑，“皇上怎么突然想起大公主了？”她早亡的女儿已经去世将近十八载了，她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却从未在人前透露半分。今日景帝提起，她也记得，若是大公主还活着，现在已经二十又一了，是为人母的年纪了。
“刚刚说起婧儿该嫁人了，便想起了咱们的女儿，朕的大公主，转眼间她去世也那么多年了。。”
窦皇后的眼眸有些黯淡，但随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抬首看向景帝，转移话题道：“陛下，此次番邦败于我军之后便派遣使者前来求亲，此事咱们可不能大意。”她的女儿虽然早亡，但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大宁朝的嫡出公主，怎么可以成为萧微婧的陪衬。
“二公主是德妃所出，身份也算得上尊贵，若是选为和亲公主，对于两国邦交是极好的，不知道皇上怎么想？”
景帝面色犯难，“婧儿深受德妃的宠爱，要让她和亲出嫁番邦，只怕德妃不会同意。”
别说德妃不会同意，就连那个刁蛮任性的萧微婧也不会同意，但是合欢宫多年来打压她的涧儿，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此次，她必定要让萧微婧出嫁番邦。
“二公主出嫁番邦，那是为了咱们大宁朝的百年基业，德妃妹妹素来深得陛下的宠爱，想来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哪里会不同意？陛下还是就此事跟德妃妹妹去说说，说不定德妃就同意了呢？”
景帝面露苦笑，德妃宁氏深得他宠爱是不假，但是论起深明大义，那是跟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她比不得窦皇后，比不得邓淑妃，更是比不得一些个封号低微的嫔妃，更何况近些年来宁氏仗着他的宠爱越发嚣张跋扈，有时候甚至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就连善解人意的性子也比不得她刚进宫的时候了。
景帝看着端庄的挑不出一丝错误的窦皇后，他心知肚明，皇后对于宁德妃的为人是非常清楚的，今日在他跟前定是故意这般说，但是景帝却有不能反驳，毕竟宁德妃今日的状态，都是他一手惯出来的。
“皇后说得也有道理，这关于让婧儿去和亲的事情，朕找个时间会跟德妃好好说一说的，皇后就不必操心了。”景帝也不好当众驳了窦皇后的面子，只得顺着应下来，不过他随即想到一人，便立马喜上眉梢，道：“其实朕有一个更好的人选。皇后，你瞧，。朕的公主又不止婧儿一个，当然婠婠和妤儿还小，自然是不能算在和亲人选之内，可这不是还有微婥么？朕记得她只是稍稍比婧儿小了一两岁，作为和亲人选正合适。”
“三公主比二公主小了两岁，今年正好十五岁。”窦皇后淡淡的说道，在景帝提起番邦求亲公主之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景帝最有可能选择的人是萧微婥，因为当时他没有想起这个女儿，所以她也就当作不知，将萧微婧推了出去，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不过皇上，身为姐姐的二公主都尚未出嫁，若是让三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先行出嫁，这说出去，会不会对二公主的声誉不好？更甚者会说二公主嫁不出去……”
“放肆，朕看谁敢说朕的女儿嫁不出去。”景帝怒道，随后他平息一口气，道：“将微婥作为和亲公主，在番邦使臣抵达之前，先为婧儿选好夫婿。依朕看，只要旨意下达了，就无人会说婧儿半句不是了。至于微婥……明天你带着她来见朕，朕问问她的意思，看她是否愿意，若是不愿意，朕再另想法子，实在不行，就让母后出马，在各宗室间选择一名女子封为公主嫁到番邦去。”
亲自询问萧微婥的意见？这不是明摆着让萧微婥同意么？试问有谁站在皇帝的面前，面对皇帝状似命令的询问，会说出拒绝的话？更不用说萧微婥还是一个渴望得到景帝父爱的女儿。
“陛下明儿个就要见三公主，那可难倒臣妾了。臣妾可变不出一个大活人来见陛下。”窦皇后浅笑着说道。
“微婥不在宫中？”景帝皱眉道：“好端端的出宫做什么？还弄得连夜不回？朕记得她的母亲已经亡故了，母家也没什么人了。她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出宫能去做什么？”
“陛下忘记了，臣妾跟您提过，曦儿进宫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三公主，两人甚为投缘，曦儿更是求我恩准让三公主搬到燕王妃陪她，我瞧着澈儿回京后便一直忙着朝廷上的时候，曦儿一个人待在王府也怪孤单的，便准了。这三公主现下正在燕王府陪曦儿，更不用说今日还是曦儿的芳辰宴会了。”窦皇后半真半假的说道。
其实若不是黎云曦开口，她也真没想到后宫之中居然还有生活如萧微婥这般的公主。更没想到的是，萧微婧居然是如此欺负自己的姐妹……想起萧微婥搬到燕王府以后，黎云曦对她禀告的话，说是营养不良，加上身上有诸多伤痕，且是长期累积所至，身子虚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微婥在燕王府陪曦儿？”好像皇后是曾经跟他说起过此事，只是因为无关紧要，所以他听后便忘记了。在得到皇后肯定的点首后，景帝又问道：“曦儿很喜欢微婥么？”
“三公主为人内向，不爱出门，加上曦儿她……皇上也知道自打出了那件事之后，曦儿就变得不爱出门了，更没有要好的朋友。我听澈儿说，他也将寄居在定国公府的白老太君的两位侄孙女接到王府陪曦儿，可那两人却只会给曦儿惹麻烦，哪里有三公主这般贴心呢。”窦皇后继续半真半假的说道，但是她知道只要搬出了黎云曦，景帝对于让萧微婥和亲之事便会松动不少。
景帝喃喃道：“是啊，那件事对曦儿造成的影响不小……”他轻叹一口气，“罢了，难得曦儿跟微婥投缘，那选择微婥作为和亲公主之事就暂且搁置吧。不过皇后，这人选还是得在番邦使臣抵达之前落定，可不能让他们野蛮之地笑话我们大宁朝没有效率。”
窦皇后沉吟片刻后道：“陛下，之前陛下说让母后在各宗室之间挑选一女子充作和亲公主？”
“不错，皇后觉着不妥么？”
窦皇后微微颌首，“陛下也知道，臣妾掌管着后宫，每日要接见的命妇多不胜数，因而对于宗室之女是否有合适之人也了解一二。不过，据臣妾得到的消息，宗室之中多数女子不是已经出嫁就是已经定亲，又或者是年纪尚小，均不是和亲的好人选。”
“就真的没有一个合适的吗？”景帝追问道。
窦皇后摇摇头，“回陛下的话，据臣妾所知，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为防止有差，明日臣妾就寻个由头召人入宫询问一番。”得到景帝的颌首同意之后，窦皇后又道：“但是陛下，凡事都要未雨绸缪，若宗室这种确没有合适之人，这和亲人选该如何解决，还请陛下明示。”既然选人的最后人物是要落到她的头上，那何不现在就讨了旨意准备起来，总好过届时手忙脚乱让人白白看了笑话的好。
“若是宗室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景帝沉吟片刻后道：“若宗室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在朝中大臣的千金中选择一个封为公主，远嫁番邦，为我大宁朝做出一份贡献。皇后，届时你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定要彰显出我大宁朝的风范。”
“臣妾办事，陛下还有不放心的么？臣妾定不会让番邦笑话我们大宁朝，丢了大宁朝的脸面。”窦皇后笑着应道，不过要从朝中大臣中选择一位千金，那可是得罪人的事情。“陛下，曦儿之前进宫请安的时候对臣妾说，她看着澈儿为朝廷分忧解劳，甚是羡慕，加之虽有三公主的陪伴，但曦儿她还是会略显悠闲，因此臣妾想着若到时候要从朝中大臣的千金中选择一位作为和亲公主之事，就交给曦儿去办吧？您看如何？”
窦皇后能想到的时候，景帝不下片刻便也想到了。不管是让太后或者窦皇后来选择朝中大臣之女作为和亲公主，尘埃落定之时，定会传出种种流言蜚语，说她们偏心，可交给曦儿就不一样了……景帝微微一笑，曦儿自幼在郢都成长，回到伊歌后不到一年便又嫁给澈儿，随后澈儿就带着她游山玩水，直至今时今日方才回来，因此曦儿跟朝中各位大臣都没交情，交给她来办理，更显得公允公正。
“交给曦儿办理也好，就待皇后确定宗室无合适之女后，朕便下旨给燕王妃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