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中，宁德妃半躺在贵妃椅上出声，身边伺候的宫婢连声呼唤都不能让人回神。如意轻叹口气，面露担忧之色，大着胆子上前碰了碰宁德妃，又继续喊道：“娘娘，娘娘……”
“嗯？”宁德妃稍一回神，侧首看去见是伺候她多年的如意，也就多了一份耐心，道：“如意，何事？”
“娘娘，您自午睡起来便未吃过任何东西，不如先喝一碗莲子羹垫垫肚子吧。”如意自一旁端了一碗递到宁德妃跟前。
宁德妃淡淡看了一眼，心下没有胃口，便道：“你先搁那儿吧。”随后她又担忧的说道：“也不晓得我的婧儿现在如何了？”
如意依言将莲子羹搁在案上，然后宽慰道：“娘娘慈母心肠，定会感动老天保佑着二公主的。”
宁德妃闻言却是不敢苟同，冷冷道：“老天爷最是无情，本宫才不信。”
“娘娘……”出言莽撞得罪天神，那可是要遭受天谴的。
宁德妃一抬手，如意见状立马上前将之扶起，待宁德妃坐直了身子，她又道：“鸿儿已经查清楚了，这番邦领主已经六十岁了，比皇上还老。他娶了本宫的婧儿，又给不了婧儿幸福，只怕没过几年，婧儿就要守寡了。我可怜的婧儿，怎么那么命苦啊……”
如意淡淡道：“娘娘不必伤感，依奴婢看公主嫁到番邦去倒未必是一件坏事。”
宁德妃闻言，秀丽的眉毛一挑，问道：“此话怎讲？”
如意将一杯温润可口的茶水递给宁德妃漱口，随后分析道：“番邦领主年近六十余岁，公主下嫁固然委屈，但抵达番邦之后定是一国王后，若番邦领主去世，就算番邦太子登基，也不得不尊崇公主这一个嫡母。届时公主若能获得番邦大权，成为秦王爷身后的一大助力。他日王爷大事得逞，公主还怕没有一个好的归宿么？”
宁德妃闻言倒是高看了她一眼，“如意，你跟在本宫身边也有多年了，本宫对你素来都是宠爱有加，对于你的心思本宫也是了解的。待日后鸿儿大事得成，本宫必定会让他纳你为妃，好好待你。”每逢萧鸿来合欢宫请安，如意总是殷情的伺候，甚至亲手准备萧鸿喜爱的糕点，宁德妃将一切看在眼里，倒也不点破，想着吊着如意，也好将她拿捏。
如意脸颊羞红，立马躬身惶恐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这辈子只要能待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和王爷，此生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近来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王妃怕是不会同意奴婢远远的看着王爷的……”说着说着，这言语中便多了一份委屈和无奈的深情。
宁德妃啐了一口，冷哼道：“孙妙琴算是个什么东西！嫁给鸿儿多年都未曾诞下子嗣，本以为她是个大度的，为鸿儿纳了不少女人进府，可瞧瞧除却一个王嫣有谁为鸿儿诞下了儿子，清一色算是女儿。现在更是不得了，宛琚又被她照顾得弄成无法传宗接代……她不为鸿儿的子嗣着想，尽是霸占的鸿儿，一点贤德之心都没有。若不是看在安国公府还能帮着鸿儿的份上，本宫早就让鸿儿休了那孙妙琴了。”然后她执起如意的手，轻轻一拍，更将自己腕上的镯子戴在了如意的手上，道：“如意，你放心。虽说你的身份比不得孙妙琴，但本宫就是喜欢你，只是日后要委屈你屈居孙妙琴底下了。不过有本宫罩着，料想那孙妙琴也不敢对付你。”
如意对于宁德妃的赏赐也不扭捏，只是表忠心道：“奴婢多谢娘娘厚爱，日后定当会更加竭心竭力照顾的照顾娘娘，还有王爷……”提到萧鸿，如意的脸颊还是露出一丝丝羞涩。
“嗯。”宁德妃见状淡淡的笑了。
殿外进来一个宫婢，对着宁德妃行礼道：“奴婢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待宁德妃应声后，她又道：“娘娘，万岁爷遣宣政殿的小公公前来，说是会来咱们合欢宫享用晚膳，请娘娘稍作准备。”
宁德妃摆摆手，吩咐道：“知道了，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些皇上爱吃的菜肴吧。”将宫婢遣出殿外，她甚是抱怨的说道：“自从婧儿出嫁之后，皇上似是为了拟补本宫，隔三差五的来合欢宫用膳。”
“那是万岁爷宠爱娘娘的表现，旁人都羡慕不得的。”如意甜甜的说道。
“也就你会拿话哄我。”宁德妃嗔了一眼如意，随后便愤恨的说道：“若万岁爷真心宠爱本宫，将本宫放在心尖上，何不日日来合欢宫陪伴本宫？何不废了那窦氏，立本宫为皇后？何不将本宫的鸿儿立为太子？也省得鸿儿处处遭受太子的计算。”
如意惊呼一声，谨慎的提醒道：“娘娘，这话可千万不可以乱说，若是被万岁爷听到，只怕惹来盛怒。”
宁德妃微微颌首，表示知道。若不是知道如意是她的人，她也不敢在她跟前说出这番话。随即宁德妃想起一事，问道：“过些日子不是万岁爷的圣寿了吗？你可知道内务府有何表示吗？”
如意明白宁德妃的意思，因此答道：“万岁爷的圣寿定是要大大操办的，奴婢吩咐了内服务将上好的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送来合欢宫供娘娘挑选，务必会让娘娘在万岁爷圣寿那日光彩照人，艳压群芳的。”
“如意办事素来都深得本宫的心思。”宁德妃满意的颌首，随后又问道：“只是你可知道那燕王夫妻可是会进宫来给陛下贺寿？”近些日子来她因关心萧微婧，都没关注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外边情况如何。
“燕王和燕王妃为人子媳，定是要进宫来为陛下贺寿的。往年只是人不在伊歌城故而没来罢了。娘娘，问这做什么？”如意不解问道。
宁德妃叹口气，解释道：“自打燕王回伊歌以来，给鸿儿添了多少绊子。就连婧儿在黎云曦身上也讨不了好。在婧儿出嫁之后，本宫百无聊赖之际，便一直在想，会不会是黎云曦因为跟萧微婥交好，不想她和亲番邦，便算计了本宫的婧儿，使得婧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因而名节受损，然后她又派人将此事广加宣扬，使得陛下不得不下旨让婧儿和亲……”如今在这宫里，她能说话的人也就知道如意了。往日里还有一个王婕妤可以让她发泄，可谁知道这贱人居然投靠了窦氏，还得到了陛下的一丝丝宠爱，晋封为昭仪了。因着陛下会时不时去贱人的宫里小坐，倒让她不能随心所欲的为难了。
如意一直爱慕着萧鸿，因此心是偏向合欢宫的，听到宁德妃这般说，她也顺着说道：“凤仪宫那边的人素来狡诈，燕王妃又深得皇后娘娘的宠爱……依奴婢看，这事情八成就是皇后娘娘在背后出主意，来打击我们合欢宫的。”
“窦氏真真是该死，偏偏陛下还被她佯装出来的贤良淑德给迷惑……”宁德妃咒骂道：“如意，你可有好法子来插穿窦氏的假面目？若事情得逞，本宫立马做主将你赐给鸿儿为侧妃。”现下她是病急乱投医了，如意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好法子，她真真是被窦氏气糊涂了。
“娘娘请容奴婢想想……”如意沉吟片刻后道：“娘娘，奴婢得娘娘恩宠能时常进入娘娘的书房打扫书籍，因而奴婢也看了不少书，涨了不少见识。奴婢记得在记载历朝历代事迹的书里，均提到巫蛊之术最为牵连甚广，被查出者，轻则被幽闭冷宫，重则处死……”
“巫蛊之术……”宁德妃喃喃着，随即露出笑容：“本宫记得窦氏的针线活不错，深得陛下的称赞。若是能以此加以利用，太后……”念及太后，她又否定了此个办法，“不，不行，太后素来宠信窦氏，届时定会从中偏帮……”
如意继续说道：“娘娘，太后娘娘再宠爱皇后娘娘那也比不得皇上在太后娘娘心目中的位子。您忘了，皇上才是太后娘娘怀胎十月所生的儿子。为人母亲是断然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儿子的。若实情揭发，只怕第一个要处置皇后娘娘的便是太后了。”
宁德妃细细一想，觉着如意的话很是有礼。太后娘娘只有陛下一个儿子，又是一手护着陛下登上皇位的，陛下在她心里的位子定是任何人都不能比，哪怕窦氏是她亲自选的皇后，又给她生下两个孙子。
“有道理，窦氏若是因此被废，那太子萧涧和燕王萧澈在陛下心目中的位子便会一落千丈，甚至有可能借此疏远和废了萧涧。那本宫的鸿儿就有出头之日了。哈哈，如意，你可真真是善解人意，为本宫想了个好计谋。”宁德妃越想越得意，直夸如意聪明。
“为娘娘分忧解劳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娘娘过奖了！”如意谦虚道，但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宁德妃看了一眼如意，哪里会瞧不出她的心思，道：“如意，你放心。本宫答应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实现。若此事真能将凤仪宫、东宫以及燕王府都一锅端了，本宫定会让你成为鸿儿的侧妃，从此享尽荣华富贵。”
“奴婢多谢娘娘了。”听到自己一直所期望的承诺，如意面下一喜，行礼谢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