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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人心(改)

商远绪头疼欲裂,即便在昏睡中也忍不住*了两声。

“她这是怎么了?”

穆颉坐在床边上,用手背覆着她的额面,忽冷忽热的触感让他深深皱眉。

在川水岸边那晚,她也是这样冷热不定的昏迷恍惚。

“她常这样?”他回头问着一旁的西臣。

西臣微恼的摇摇头,道:“公子身体一向健康,少有病痛。”

穆颉搁在床边的手紧握了一下,长出一口气,说道:“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商远绪却动了动眼,慢慢睁开了。

穆颉一怔,立刻欣喜的低头靠过去,唤道:“远绪?”

商远绪睁了眼,人却像是还没完全醒转过来,只是偶尔转动的眼珠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呆滞。

穆颉还要张口说什么,门外却有人叩响了门板,小声的唤了声:“将军?”

西臣注意到,穆颉在听见那声‘将军’时身体轻微一震,只顿了刻便起了身,往门边赶去。

几乎就在他出去合上门的同一时间,床上的商远绪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惊喜地叫她:“公子!”

商远绪做了个让他小声的动作,又摇了摇头,把手收回身侧。

跟在她身边八年,西臣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打算,立刻收整好脸上的表情,安静的守在床侧。

穆颉与屋外的人说话完,开门进来时,脸上多了分凝重与不安。

西臣回头向他瞧去,他也回瞧着他,又望了望床上商远绪。

“西臣兄弟,我……有些事,远绪醒了劳烦你告诉她,我办好了事就立刻回来。另外,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别四处走动的好。”

西臣听他说话时,余光瞧见微微撩起的门帘,帘外有一蓝衣男子,正透过帘子望着他。两人目光一对,那男子原本沉重的脸色怔了怔,忽又露出个有趣的笑,直直与他对望着。

明明只是个普通笑,西臣却被他眼中的意味深长生生弄生一身寒来。还不待有反应,便又瞧见门边的穆颉烦燥的抓了抓他那头短发,一脸气闷。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那个蓝衣人的目光还是什么,只是理所当然的把视线放在穆颉身上,看见他先是担忧的望了会儿床上的商远绪许久,最后才转身与那蓝衣人快步离去。

等到窗外响起马的嘶鸣,听着急驰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才与床上的商远绪同时长出一口气。

商远绪探起了身靠在床头,压低了声问他:“之前听见的消息,他知不知道?”

西臣收回心神,应着:“穆将军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散了,我也没多言其他。”

商远绪点点头,又道:“方才来人与穆颉的话,你听到几分?看得出来他身份吗?”

想起那个神秘的蓝衣男子,西臣不由得皱起眉,应到:“他们声音压得极低,凭我本事也只听见一句‘主子有难’。至于来人……”

“主子有难?”商远绪挑出这句,眼中有光亮一闪而过。

“是,的确是这样说的。”

能让穆颉称得上主子的,整个冰炎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她的眉越皱越紧,斜倚在床边沉默不语。

西臣耐不住,便追问了一句:“公子不去探听下老爷他们的消息?”

商远绪却只是侧靠着床柱,一脸怅然苦笑。

“怎么可能不想?我巴不得现在就插翅回去,亲眼确认他们的平安无事才好。”

西臣动了动嘴唇,止住了已到嘴边的那句‘为何不可’。因为她眼角的一道微光,险险的挂在那儿,欲落不落。

她那样坚忍的一个女子,却因这一道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而有了泪意。

“西臣。”她突然开口,半掩的眼望着软被上的那朵金丝大菊,深沉的目光愈见清冷,“那孙书生说的……你如何看?”

西臣低头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说道:“肖阳王不会叛乱。既无叛乱,又何出商府灭门之说?只是……”他皱起眉,微感疑惑的住了口。

商远绪冷冷一哼,接着话继续讲:“只是那孙书生将爹爹的神态举止说得如此的像,又加上只有府中之人才知道的倒拿〈岳阳记〉的细节,所以连你也分辨不清了。是吗?”

西臣顿了顿,看着她坚毅的侧脸点点头,道:“公子明见。”

商远绪却笑道:“起初我也这般想来着。可仔细想来,爹爹少年为官,见过的人不少,大都能说出他的声貌特质。而那幅图不过也是件死物,任谁瞧了也都能讲出来。娘花了三个月的时候绣出来的东西,其间被谁偷瞧了去也是有可能的。”她起了身,拍拍身上的衣服,脸色愈加轻快。

这般的精神,方才的泪意盈眶倒像是他的错看了。

“西臣,我们身在何处?”她探身到窗前,问道。

“驿城的一家客栈,就在之前的酒馆附近。”

商远绪点点头,从窗边收回视线落到他的脸上:“这种小店不甚安全。你带着我的符信先去附近的驿馆安排,我随后便来。”

西臣没有应声,直到她侧头看他,他才小声的开口:“我可以陪着公子。”

她瞧他那副闹别扭的模样,轻笑一声:“驿馆消息灵通,你先过去,也好先套些北周的消息。等我过去了,那些人的嘴便再撬不开了。”见他还有疑虑,她无奈一叹,“我只是在这儿等穆颉回来。他身为上将军,北周发生的事他必然也知一二。有他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的。”

她笑得舒展,让他心中乍起的疑虑被生生压了下去,只能答应了,从她手中接过符信,转身离开。

商远绪守在窗外,看他出客栈大门时还往回瞧着这扇窗,失笑的冲他摆摆手,看着他骑马离去。

直到马蹄声尽了,她才收住笑,往他离开的方向怔怔失神。

她方才撒了谎,那一堆哄小孩的屁话不信西臣没瞧出来。可他仍附合了自己的话,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另有他意。

远方浓云压境,地面轻风卷尘,乱叶四起。

她闭上眼无力的倚靠在窗边,想着那个跟了她八年,照顾她八年的男人。

许久,她才艰难地动了动唇,一声微弱的低喃从口中吐出:

西臣,别背叛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