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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执刃相伤(三)

谁抢走了她?谁让她远离了自己?谁让他到手的幸福转眼化为尘埃?

她不是会轻易违逆诺言的人,她答应过他,不会毫无理由的就此转身离去。

他混乱的脑中闪过肖青的脸,他今天的表现太不寻常。

他成亲的事谁也没讲,可他却在他刚着手布置时就来了……来得太快了。不仅快,他似乎还知道谁是新娘,以他好奇的性子居然从头到尾就没问起过既然与他仓促成亲的女子的事,只顾着纠缠他。

纠缠他?!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闪光——

或许,肖青只是用来绊住他的棋子,另有人去寻找远绪。

他不知道那人和远绪说过什么,但,也许就是那些寥寥的几句话才让远绪改变了主意不嫁他。

……商宛絮一生只嫁一次。

他抓着嫁衣的手轻轻一抖,想起她与他喝过的交杯与那时她眼中的款款深情,脸上的凶戾渐渐平息。

他垂下眼,藏起了眼中盛起的淡淡浅浅的哀痛。就算房间里没有人,他也下意识的想要掩藏起自己的软弱与伤心。

童年时的痛苦记忆再一次显现出来,可他以为他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孩子,他以为自己有了能保护自己与别人的力量。

可是,他原来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他依然被人遗弃,依然在别人转身离开时会心痛得喘不过气。

紧抓着嫁衣的手慢慢松开,他呆滞的试图用手去抚平上面的皱褶,一下又一下,可那些被他紧抓过的褶痕却依然如旧的沾附在嫁衣上。

他无助的躺倒在嫁衣的旁边,脸挨着它,感受它的光滑与冰冷。

什么都回不到从前,就连一件衣服,他也没有办法让它平滑如初。

委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泄出来,一下子便冲涌上他的头顶,瞬间湮没了他。

他伸手抱住那套她穿过的嫁衣,把脸埋了进去,就像是……还抱着她。

他开始有些怨她。

她用了三杯酒来了结他们的过去现在与将来。

就算是被人胁迫,他对她而言只是个用三杯清酒便可以了结所有的人,这个事实无法不让他心痛。

他的手不自觉的又用起了劲,喉咙里发出近似于野兽呜咽的凄怆叫声,断断续续的。

窗外,有一个淡淡的影子,映在描花木架的窗纱上。

是思弦。

她一直一直的看着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直到穆颉忍不住心中悲苦而开始嘶哑的低声哭泣,她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女人,那个她一直以为是男子的女人。就算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有什么权利去伤害他?

她看着床上的他蜷缩起身子,却牢牢不放手中的大红嫁衣,心里再一次痛了起来。

能明正言顺的呆在他的身边,能被他宠着爱着,这样的机会那个人却用来伤害他。

外堂的锣鼓已经敲响,她恍惚的想着:如果是自己,她怎么也舍不下被这个男人爱恋怜惜的机会。

如果是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被他抱着的大红嫁衣,突然眼中一亮,忍不住用手抚住那颗突然急剧跳动起来的心。

如果她……如果她……帮他……

她咬住自己的唇,只犹豫了一片叶落下的时间她便坚定的伸手推开了门。

推开了不知会带着她走向阎罗或仙境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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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远绪隐隐觉得不安,走出将军府时终于按捺不住回了一次头。

身后站立着的西臣挡住了她投向府中的视线,她顿了下,克制住了心中的那一分燥乱。

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能再唏嘘后悔。

这是她一向的原则。

她开始继续往前走,把心中越来越盛的不安归究于对穆颉的抱歉与内疚。

她始终狠不下心,表面上的拒绝已经做了,可心里的呢?

她轻轻甩了下头,想甩去自己的内心纠缠。

她得向前走,她必须得往前走,现在她只希望,大哥无事,大仇得报。

也希望……他能明白她那番话后的真正意思。

定神之后,她的眼也冷静如常。

她的战斗,她往后就要奋战的地方,是迥烈身边。那个男人像条毒蛇,又像头狂傲的野狼,容不得她有一点点失误。

她向着高出市井好大一头的城墙望去,眼里的光冷然又厌恶。

不会太长的,她不会让这样违心的日子持续太长时间。

三个人,在落日夕照中缓缓而行,目的地是东面的九阳宫。

——迥烈的地方。

原只是顺从人心中欲望的一场平常掠夺,勾起的大浪却将每一个人都淹没入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