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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潮如织,熙来攘往的人群步履匆忙的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漠的面具,仿佛笑容是一件罕有昂贵的商品,只有需要展示的时候才会难得的昙花一现。

古澜靠在站牌边,看着身边来往的人,忽然有些羡慕,他们都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那里有人在殷切的等待,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微笑,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和温暖,那里有着他们的家人。而她,却早已经失去了这一切,就连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往何处,冷漠的外表掩盖着的只是心里的茫然。

成竣沿着路牙慢慢的开着车,远远的看着那个女人斜靠着站牌的样子,怀念的微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斜倚着柱子,漫不经心的表情,清清冷冷的眸投注而来,洞悉人心的明澈。

车子在她前面停下,降下车窗,古澜讶异的挑眉,俯下身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L市吗?”

“那边的事有人去办,我出来买些东西,看时间还早就来接你下班。”

古澜打开门坐进车里,“买了些什么?”

成竣神秘的一笑,“我先带你去个地方,然后你再帮我看看我买的东西应该放在哪儿?”

古澜睇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系上安全带,她很了解他,他要不肯说那就谁也无法探知,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也没有必要问。

“你就不问我带你去哪吗?”成竣好笑的看着她。

“如果你要把我卖了的话请一定要讨个好价钱,否则我会很没有成就感的。”古澜毫不在意的目视前方,闲闲的回答。

成竣大笑,“你呀,和你打哑谜才是最没成就感的事。”

黑色奥迪汇入车海,天色灰蒙,路灯已经亮起,初起的晕黄照在车流中,城市象一副流动的版画。

古澜从车上下来,看着成竣从后座拿出两大包东西,偏头,眼里透着询问。

“这你没来过?”成竣轻笑着,带头走进了前面的大厦。

古澜环顾周围林立的高楼,这她当然来过,“凭江别苑”,这是成竣开发的楼盘,两年前她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废墟,现在栋栋高楼宛如凭空拔地而起,完全看不到当日的颓败景象,恍恍然竟有种时空易转的错觉。

电梯在二十八楼停下,电梯打开就看到一扇精美厚实的黑色实木门,这栋楼是独门独户的,每层只有一户人,要有特制的磁卡才能到你要去的楼层。

“把门打开。”成竣滑稽地看看怀里的物品,努嘴向她示意。

有些好笑的从他的兜里掏出一张银白色磁卡,往旁边的深棕液晶小盒上一放,“嘀”的轻响,大门从里打开。

感应灯亮起,还是他喜欢的黑白冷调,黑色的大理石地板,黑色穹形吊顶缀着一盏璀璨的欧洲水晶灯,全套白色意大利皮质家具,饭厅和客厅是一体的,长形饭桌可容十人入座,厅中一道螺旋圆梯直上二楼,梯后可见两间客房,整体简洁低调,符合他深沉的行事作风。

“还满意吗?”成竣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住她的手,“我带你上楼看看。”

随他转上二楼,触目一方同色调的起居室,五个房间,古澜来不及看别的就被成竣拉上楼顶,打开门,古澜有些呆住,占据整个楼面的玻璃花房,里面还没有移入花卉,只是随意摆着几张休闲桌椅,抬头可见满天繁星。

“本来想种些东西,可是我不会弄怕弄死了,等你以后再种吧,你喜欢兰花对吗?”成竣看着她,灼灼灿灿的笑。

古澜怔怔地点头,心里惴惴不安,“成竣……”

“来,我们再去看看别的。”成竣不由分说的又把她拉到二楼,打开主人房的门。

一张铺着黑丝绸床单的巨大水床极富冲击力地霸占了视线,那副“天使”油画同样镶在床头位置,房里的摆设和旧居同一无二,不同的只是多了一张欧式桃木梳妆台和整墙的壁柜。

“这是我们的房间,你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叫人去准备,你只要搬进来就行了。”

古澜呆望着他温柔如水的眼神,轻柔的耳语让她喉间有些干涩,惶惑低问:

“成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成竣坦然的回答,瞳眸深邃。

“我们说好互不干涉的。”古澜后退一步,低叫。

“我知道。”成竣看着她,耐心地解释,“我并不是干涉你,我知道你不想结婚,所以我不逼你,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不认为我们之间应该有所改变吗?”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有需要的时候就在一起,平时分开给各自自由的空间,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呀。”古澜烦恼地叫着,难止的郁闷。

“我觉得不够,澜澜。”成竣耐心如故,仿佛看不见她的焦躁,“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在身边,回家的时候有你陪着我,我们能象普通的恋人一样相处,可以彼此谈心,彼此关怀,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想你的时候只能对着四面空墙,和你说话的时候只能对着冰冷的电话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古澜愤然的甩头,“我只想一个人生活,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整天陪着某个人凡事围着他打转,你的提议请恕我无法接受。”

说完,古澜急步冲出房门,蹬蹬地跑下大厅往大门走去,成竣在后紧追着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带回来,焦灼的看她,

“澜澜,你明知道我没有左右你的意思,为什么你要歪曲我的话呢?我只是希望和你好好的相处,为什么你要这样的排斥呢?”

“为什么?”古澜瞪视着他,不可名状的愤怒让她一时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一笔交易,根本不可能象普通的恋人那样相处,在你面前我就象一个没有尊严的玩偶,不能思考也不能呼吸。现在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为什么你不能满足于这种平和的关系?为什么你要留下这所房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你总要让我觉得自己象个被包养的妓女?”

激动的高喊在空静的屋中回荡成经久不散的嗡响,象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两人的心上,古澜紧抿着唇,后悔地看着他眼里的惊怒和痛楚,成竣下腭紧绷,脸色雪白地瞪着她,胸部剧烈的起伏,指力深深地嵌入她的手臂,就象要把她捏碎了一般。

“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就这么不堪吗?”成竣哑声问着,眼里是一触即发的怒。

如潮涌涨的歉意使古澜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看着他,等着他雷霆万钧的爆发。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瞪视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成竣痛苦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放开她的手,从她身前走过,“走吧,我送你回去。”

车子在黑夜中疾驰,车里的气氛沉闷得无法呼吸,古澜不时扭头偷看他的脸,车外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打在他平静的脸上,平静得让人无法看穿他的想法。

古澜无力地靠入椅中,只想要点一根烟驱散这难堪的沉默。

“别抽了,抽烟对你的身体不好。”成竣打着方向盘,侧眼看到她手里的香烟。

“你不是也抽烟吗?”古澜有些不然。

“我已经戒了很久了,看来你对我真的不了解。”成竣苦涩地一笑,话里说不出的伤感让古澜的心痉挛了一下,一些早已遗忘的破碎片段迅速在眼前闪过: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抽烟对你的身体不好。”

“在管别人之前先管好自己吧。”

不屑的冷哼,“啪”的再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对面,一双痛惜的深灰的眸。

……

他戒烟了,是为了她而戒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香烟在手里紧攥成团,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先前的话已经象一把刀在彼此的心房深刺,豁开了血淋淋的伤口,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矫情了吧。

颓然坐着默视前方,疼痛的心让她的思绪变得空茫,车窗外明灭的灯火拖曳成一道道无序的光影线条,慢慢的汇成凌乱的影象——爸爸的,妈妈的,小青的,沈枫的……还有一些或模糊或清晰的面孔交织错杂着如鬼魅般向她扑来,拉扯着她撕裂般的剧痛惊悸,窒息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一阵急促的惊喘,古澜陡地睁开双眼,指甲深陷入手心,冷汗淋漓。

“怎么了?澜澜。”成竣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空出一只手握着自己的,灰眸里满是怜惜。

“成竣。”古澜别开眼定视着窗外,喉头艰涩,一字一句的吐出,“我们分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