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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山穷水尽(下)

麟术暴带着赵金张三人找到了具那志。具那志看到麾下大将麟术暴还活着,显得非常高兴。身为琉球武将之首,手中兵马却极为有限,一直被阮国正压在下面,具那志其实是很不甘心的。当初麟术暴前来投奔,他着实高兴了好几天,有这么一员猛将替自己带兵练兵,可以大大增加自己的实力。如今首里城破,天下大乱,更需要有这么一员猛将在身边。麟术暴没死,实在是大幸!

对于赵金张三个****人,具那志则没有了多大的耐心。直到麟术暴说他们三个是李文浩李上宾的兄弟时,他才堆出一脸的笑容来。他不懂汉语,说的是琉球的土语。赵金张三人自然听不明白,好在有麟术暴在一旁翻译,居然都是些巴结的话。

赵金张三人面面相觑。听麟术暴说,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乃是王城首里的守正官,琉球武将之首,位阶比阮国正还要高出一级。这样的大官居然会来巴结自己?!赵金张三人都是聪明人,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这肯定是因为李文浩的缘故。只不过他们还是不明白,李文浩在首里真有如此显赫的地位,连具那志这样的大臣都要来奉承?

李文浩被国王奉为“上宾”,不过才几个月的事情,论地位、论身份,自然比不上具那志这样的老臣。但首里城的贵族大臣都知道,大王尚真和国相察伦一直不对路,早就想罢察伦的相位了。这半年来,君、相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李文浩在这个时候被奉为“上宾”,极易引得首里众贵族大臣的猜测。大多数人认为,李文浩将继任为国相。当然这只是贵族们私底下流传着的看法,外人都不曾知晓。琉球岛国,贵族集中于首里,消息闭塞,连近在咫尺的那霸都很少有人知道李文浩担任了琉球的“上宾”,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具那志是首里重臣,在私底下也认为察伦得罪大王,气数已尽,李文浩十有八九要继任国相了。他心里早想着要去巴结了,可毕竟拉不下这个脸。可如今的形势却让他顾不上脸面。

倘若大王尚真能逃过这一劫,他具那志第一个会被拿来问罪。李文浩是尚真的宠臣,在尚真面前说得上话。他不求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只盼李文浩能给他说句好话,保住他的家族。

倘若尚真死在倭寇手里,继位的必定是亲王尚方。此番李文浩亲自出城去那霸搬来救兵,想必和尚方相处得不错,他具那志若是能巴结上李文浩,前途自然似锦。

如今李文浩虽然没见着,可他的三个结义兄弟就在眼前。

看着倭寇节节败退,具那志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打败倭寇,夺回城门,将亲王尚方迎进来,再顺理成章地将城内的倭寇一网打尽。城内的兵马都被他带了出来,内廷空虚,尚真想必是活不了了,继位的必定是尚方,他这个从龙之臣定然会被重用,定然可以一扫多年被察伦、阮国正压在下面的晦气。

他正洋洋得意地展望着美好的将来,后面的士兵忽然骚动起来,有不少人在大喊大叫。人多口杂,他一时之间听不大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他随便抓住一个士兵,“去查清楚!”

那士兵显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的惊惶,结结巴巴地道:“倭寇……倭寇……很多倭寇杀过来……”

什么?倭寇杀过来了!具那志大惊失色,旋即转身往后面望过去。已经快天亮了,可以大致分辨出来事物来了。在他们的身后,大约有两三百个倭寇列着简单的方阵小跑着冲杀过来。

具那志这一路人马,虽有一千三百余人,但个个都是溃兵,被田中荣那一路倭寇打垮过,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看到后面有倭寇追过来,哪里会去分辨到底有多少人,都以为是田中荣率领大队人马追杀过来,要将他们这些人赶尽杀绝。

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和信心登时被摧毁了,霎时间烟消云散。武藤信的倭寇方阵杀进琉球兵阵中,狭长的倭刀每挥舞一次,就有几十名琉球兵倒下,便如割草杀鸡一般。

具那志已经是第二次被倭寇打垮了,整个人都快要崩溃掉了,愣愣地站着,好久没有动静。麟术暴是沙场老将,知道这场仗是没办法打下去了,一把抓住具那志的手臂,喝道:“大人,赶紧离开!”

“离开?”具那志苦笑着摇头,“城门紧闭,咱们又能往哪里走?”

麟术暴咬着牙道:“麟术暴便是死,也会护送大人到安全的地方!”也不管具那志愿不愿意,一手握枪,一手拽着他的手臂往城楼方向走。

虽然这个小老头能力有限,没办法帮麟术暴报仇,但毕竟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了援手。麟术暴虽然背地里和李文浩结交,却并没有害具那志的心思。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向来是他做人的准则。

具那志长子灵宝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主见,只能跟着麟术暴前行。尾随的还有数十个亲信。灵宝在首里城,常被人誉为“将门虎子”,但毕竟未曾到战场磨练过,此次连番受挫,一身的锐气都被打消了,只剩下了惊惶。

赵四海早早地发现了异常,没等倭寇方阵冲杀进来,便和金石训、张渊一道往城楼杀过去。城楼那边的倭寇本来因为溃败而丧失了锐气,龟缩在城楼上和城门洞里,不敢出来迎战。这会儿看到援兵,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城楼上、城门洞里的倭寇一齐杀出来,意图和武藤信那一队倭寇方阵前后夹击。

但先前的那一次溃败,守城的倭寇损失惨重,三百人只剩下了一半,已经没办法和武藤信那一队方阵一道,把具那志的千余人马夹在中间了。大量的琉球溃兵冲上了城楼,涌进了城门洞。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没办法开启城门,无论是跑上城楼,还是涌进门洞,最后仍然是死路一条。但对赵金张三人而言,则大不一样。只要跑上城楼,他们就可以像李文浩一样逃之夭夭了。

他们随着溃兵冲上城楼,砍死了试图阻拦的倭寇和挡在前面的溃兵,正想从城楼一跃而下,忽然远远地看到了两个熟人。

这时候,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马上就要日出了。赵金张三人清楚地看见了一身血污的李文浩和一脸凝重的阮国明。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乍看之下竟有数千之众。

赵金张三人都呆住了:尚方麾下明明只有一千老弱,这……这许多兵是从哪里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