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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迎接

大殿之上惊叫声连成一片, 往日里最在意礼仪不过的大臣们此时如同没头没尾的苍蝇一般跑做一团, 直接昏厥过去,和几乎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的姿态, 让着坐在皇位置上, 视角最为清晰地看着他们的小皇帝津津有味。

然而在嚎哭的声音刺耳响起, 小皇帝便觉得殿下的这幕场景, 又有些听不入耳了。

“安静。”

八岁的小皇帝努力地拍了拍皇椅,他挺直着腰身,努力地想要殿下的人注意到自己。

然而仍是没有人注意这无比喧腾中小皇帝有如蚊讷的这一点声音, 因此小皇帝的眉又皱起来了。

这一次, 他将目光转向了朝中几个从来都无比倨傲, 仿佛永远高高在上的大臣。

他也是知道的, 能得到朝中无数大臣的尊敬,这些人也都是能和道门弟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

小皇帝空空地握住了什么, 他的面容上还带着些骄傲和笑意,就如同显摆自己本领的孩子一般, 他缓缓将手中看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往前一送。

那几个站起一起,勉强压抑着惊惧, 平静地商讨着仿佛什么重要之事的大臣们,面容一滞,他们身形一晃,便如同无数个碎珠子似的。

头从他们的颈子上滚落了下来,小皇帝看着,便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民间卖着的一串串的糖葫芦。

大概糖葫芦从木串上掉下来, 也是这般样子吧。

小皇帝想了想,便不由地笑出声来。

而那些在不知觉间便丧了命的大臣,此刻眼还拼命睁大着,似乎仍然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殿中的血腥气味蔓延着,人几乎已经跑得有些七零八落了,此时望着殿下或晕厥过去,或已经死去的人的尸首,小皇帝有些嫌弃地捏起了鼻子,他不再把自己的视线再分一分一毫到那些脏脏的不断流出红色血液的人身上。

他摸了摸自己袖子里小心放着的珠子,记忆里属于江海国皇族随手便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豪情涌上他的脑中,他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珠子,觉得自己离变成江海国的皇帝,已经很近了。

……

“拜见老祖宗。”

长街扫尘净水,在武安城中,无数民居都在此刻闭得牢牢的,只有偶尔的几双含着畏惧的眼,从那破烂的门窗中看出,看着他们往日只能在高高在上的祭典和高台上出现的县官老爷这样的大人物,此刻以着再谦卑不过的姿态,围在一群穿着黑白长袍,面容倨傲而冷漠的青年身边,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直到那一声仿佛从九霄传来的声音响起,无数穿着锦衣华袍,哪怕是之前穿着道门黑白长袍,面上倨傲无比的人,此时都纷纷摆上再谦卑不过的面色,微正着衣冠,然后在那道仿佛来自天穹的声音指导下,行着三拜九叩的大礼,以着最诚心诚意的姿态,叩拜着即将到来的来人。

这一次,民居中胆子再大的人,此刻便连多看一眼这般举动也不敢再做了,虽然不知道守在武安城外的大人物们,这般三拜九叩恭迎着的是谁,然而连对他们言如同云端端坐的大人物,都必须摆出这般恭敬的姿态迎接着那人的到来,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资格惹怒大人物眼里真正的大人物的。

因此在凡人恨不得将门窗夯实的举动之中,道门和渚家两方的人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则如同楚河汉界一般有着无比分明的界限分开而站着。

道门中渚家的人和道门的寻常弟子不同,在这般表明立场的站位之中,哪怕大部分渚家弟子都是道门弟子,然而在道门和渚家间暗流涌动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再坚定无比地站在属于渚家这一块上。

若是数天之前,他们表明立场或许还不会这般坚定,然而在道门中无数外门弟子和六名金丹长老折损,武安城中道门的势力几乎被拔得一干二净之后,如今能和渚家分庭抗礼的道门弟子,却是大部分都是从其余城中抽调过来的道门弟子。

而在渚家和道门起了这些许不愉快,倒是称不上撕破脸面,原因也不过是据说那六名死去的金丹真人中,曾有着几位与如今的护国真人有些旧怨,因此在渚家的青竹弟子被杀之后,没有及时拍出道门之人追杀元凶,便使得一向依附道门的渚家和道门起了些许不愉快。

而这点不愉快,如果那六位彼此还交好的真人还在,渚家除了忍下这口气,也没有别的法子。然而人死如灯灭,当武安城中出的大事需要一位金丹真人继续坐镇主持,而这金丹真人还要冒着杀身之险,坐镇这武安城等到道门来援,作为道门派下的金丹真人的宗族。

本来应该是绝对的道门的主场,便成了渚家隐隐占着优势,而与道门如今隐隐抗衡的局面了。

然而这抗衡,对于道门来人和渚家家主,两方都心知肚明的是,这不过是一场孩子撒娇了向着大人讨要补偿的戏码而已,毕竟无论道门如何虚弱,对于渚家而言,道门也是这天下难以撼动的巨物。

而他们只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如同弱小的孩童一般表明自己被欺侮的生气,然后想着从大人手里漏些糖下来而已。因此这隐隐的抗衡并不如何针锋相对,反而在道门弟子和渚家中相熟的弟子相望一眼时,彼此都会忍不住浮现出些许无奈的笑容。

而渚家的主家人物敬畏的是道门中掌握着生杀权利的真人以上的仙人,对于相邻城中匆忙赶来的道门弟子,虽是没有多么看不起,却也真的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所以在这般暗流涌动,心思各异的道门弟子和渚家之人的等候之中,那名死去的渚家弟子,无论他生前有着多么出众的天资,都已经悄无声息地被着人们所淡忘了。现在不过是借着这个死人的机会,来的一场利益交换的时机而已。

而在道门这边主事的人看来,却是仍然硬挺着,没有在那渚家之人的冷脸面前多说一声,毕竟他是象征着道门的门面而来,无论道门先前六名金丹长老的决策含了多少的私心,而渚家要求的补偿何其的少,在主事之人看来,渚家就如同道门手下饲养的无数条猎狗中的一条。

而渚家本就是凭借着道门的弟子,方才能在这武安城中成为说一不二的世家大族的,然而如今为了一个折损的渚家弟子,竟然声势浩大的弄出这般与道门分庭抗礼的局面,若是这一次道门选择妥协而补偿渚家,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安国无数座城池中,本来安心呆在道门手下偶尔被赏赐些残羹剩饭的其余世家大族,那岂不是都乱套了吗?

而至于即将到来的诸家老祖,道门主事之人却是丝毫不担心的,哪怕那老祖的层次在他之上,他也无权号令那诸家老祖,然而他代表的是道门的门面,而那渚家老祖也明白,自己应该先是道门中人,然后才是宗族中的人,而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等到那道门来援的金丹长老再来,这渚家世家大族的超然身份,便也不用再想着继续维持下去了。

因此在众人心中各自有着各自的打算之间,伴随着天穹上开道之人的一声恭敬呼唤,只见天穹之上仙云闪耀着华光,仙乐仙宫悠然出现,一道华光中隐约包裹着一人的影子,以着平稳目力却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从那地上降落下来。

而那道华光之后,却是随着无数团更小的华光,它们之间仿佛有着万千的牵连一般,在那一大团华光落地之后,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现出了身形,他缓缓护着自己下颌的长须,身后无数个侍奉着他,眉间点着一点红痣的妙龄少女男童们也纷纷降下,便听那中年人开口道。

还没等渚家和道门之人围上,那仙风道骨,胡须微白的中年人便轻轻颌头,开口说道。

“武安城的情况,我在来的路上听闻了,据说是江海皇族的余孽。不过不必惊慌,是那六名长老心志不坚,身上也没有带着宗门秘宝,方才受了夺舍影响了神智。”

“宋长老,不必带如此多的道门弟子过来。”

被叫着名字的道门主事之人虽然明白这位金丹长老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越矩之事,然而在那双仿佛明悟一切,已经看透他心中一切打算的通透的眼的注视下,他仍是不由地喉头一紧。而先前做好的诸多打算,仍是不及那金丹真人仿佛看透他所想一切的一眼。

而听着金丹真人话中的意思,道门主事之人也明白这是最正确的决定,毕竟在那江海皇族血洗了武安城中的道门弟子之后,在不确定是否还有余孽存在的情况下,武安城中的道门,其实只要这位作为护国真人多年镇守都城,杀灭魔物无数的金丹真人坐镇,便已经算得上最安全了。

而他带来的这些道门弟子,不过是动手时给这位金丹真人的累赘罢了。

在明白这位金丹真人当真不顾忌他的颜面,当众指明这一点后,道门主事之人便只能忍着,继续以着对前辈之礼,有些僵硬地点了点答道。

“是,晚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