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骇吃惊的表情，恰希塔塔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比划了几个手势，像是让李骇现场表演长角这门绝活。
“我的确可以。”李骇先是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地面，摆了摆手，“但现在不行。”
摆手是世界通用的否定手势，包括圣门。
恰希塔塔没有失望，李骇承认长角这件事已经让她十分喜悦，仿佛李骇侧面证明了另一件事的存在。
关于阿修罗王长角这件事，乌木木和恰希塔塔这对祖孙俩之间肯定有着立场冲突，因为对于恰希塔塔来说最好的方法是找爷爷做她的翻译，而不是悄悄地跟踪李骇。
李骇想知道很多问题的答案，但仅靠手语交流是肯定无法说明白的。
他要回到木屋，恰希塔塔不和他一起走，显然是不想让爷爷发现她和李骇私下见过面。
西格打磨了两大筐铁箭头，见到李骇时一脸怨气。李骇夸他真卖力。
傍晚时分 ，恰希塔塔独自一人回来，身后没有外来人。
她瞄了一眼李骇，便立马转移目光。乌木木没有发现孙女的变化，用本地语言说了几句话。
西格得知没有晚饭时，后悔中午没有多吃一点，他问出了和昨晚的李骇相似的问题。
“晚上做什么？”
“继续帮乌木木干活。”李骇说。
“那该轮到你干了。”西格说。
“没问题。”李骇说。
李骇的爽快让西格起了疑心。
“晚上不用打磨箭头？”
“晚上是这些箭头派上用场的时候。”李骇说。
乌木木给西格讲了猎鬼夜，李骇对鬼的形象进行了补充，听得西格一愣一愣的。
夜色渐深，乌木木缠上箭囊背上牛角巨弓走出木屋，恰希塔塔被留下看家。
森林外、昨晚砍杀走鬼的地方，尸体全没了，从地上残留的血迹来看，应该是被拖进森林去了。
“差不多到时候了，你往那边看。”李骇说。
西格看向黑暗森林，大概三十秒之后，亮起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这些鬼的嗅觉肯定不好，换成狼群要是闻到这么多同类的血，绝对不会再靠近。”李骇说。
形如畸形猴子的走鬼从黑暗中爬了出来，目测竟有五十多只，比昨晚多出将近一半。
“我们要把这些东西全杀掉？”西格在圣门独自求生的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先保证自己活着。”乌木木一箭射出去，将一只走鬼钉在树上。
虽然走鬼数量比昨天多，品种却没有发生变化，对李骇来仍没有任何挑战，霸道无双的刀光收割走鬼的生命就如切瓜剁菜，让西格没有发挥战斗力的机会。
走鬼很快就死完了，接着便是个头硕大的电鬼登场。
除了电鳗之外，西格就没有见过其他能放电的生物，猝不及防被电球炸飞。
李骇提刀跃起，将这头放电的电鬼劈成两半，更多的电鬼包围上来。
“你们让开！”
西格的声音引李骇转头去看，只见那个来自冰岛的男人双手十指扣成奇怪的手印，嘴中像是念着一段咒语。这让李骇觉得西格像个精通巫术的萨满，比乌木木更适合佩戴那一头羽毛。
咒语念完，他右脚用力朝前一跺。
大地震动，几十条树根从泥土中翻了出来，每四五条包围一头电鬼，化身笔直的长矛，犬牙交错地将电鬼戳穿。
李骇凑近了观察，刺穿电鬼的“树根”其实是由泥土凝成的。
所以西格的能力不是控制植物，而是像陶器匠般隔空给泥土塑性。
李骇想问问这个能力的名字，但在非敌非友、未知众多的环境下，每个奇人的能力都是自己保命的底牌，是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的。所以李骇只是想想，并没有张口问。
西格替换了恰希塔塔，让这一夜的猎鬼进度比昨天快许多，大家早早地就回木屋睡觉。
隔天醒来，李骇和西格互相打了一个招呼——并肩作战会拉近人与人的关系，吃完早饭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帮乌木木打磨起箭头。从上午就没有看到恰希塔塔，午饭时她还是没有回来。
乌木木毫不担心孙女安危，反而安慰李骇和西格，说恰希塔塔只是跑到了一个较远的地方。
下午和上午过得一样无聊，距离傍晚还有大概一小时左右，恰希塔塔回来了。
这一次，她又带回来一个外来人。
外来人凑齐了三个，终于可以从乌木木那里得到完整的情报。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第三个外来人竟和李骇认识。
一身探险家打扮，头发扎成马尾，野外生存造成的倦态与脏渍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白芷说。
“我觉得飞来横祸这个词更合适你。”李骇说。
“久别重逢，见面就要杀我？”白芷说。
“我想杀你，未进门你已经人头落地。”李骇说。
“是是是，放眼天下阿修罗王想杀谁就杀谁，但你不该杀我，毕竟你来这里的船票还是我送你的。”白芷说。
“我说了，我不杀你。”李骇说。
“男子汉一言九鼎，记住你今天的承诺。”白芷说。
“我可没对你做承诺。”李骇说。
“让你说句好听哄人的话就这么难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白芷说。
“我为什么要哄你？”李骇问。
“因为你心里念着我。”白芷说。
“我没有。”李骇说。
“但我有。”白芷说，“我很想你。”
“……”李骇。
被当做背景板的西格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仿佛是在看没字幕的外语片，虽然听不懂，但看表情也猜到了大概的剧情。
“打扰一下。”他忍不住开口，“我们可以先聊一聊正事吗？”
“当然可以。”李骇说。
“有水吗，我想洗洗脸。”白芷说。
乌木木用本地话吩咐孙女给白芷带路。
“她是你的前女友？”西格打听道。
“如果你对她有意思，我不拦你。”李骇说。
西格瞄了一眼李骇手中的五尺长刀。
“我觉得你说的和你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白芷回来了，她不仅把脸洗得干干净净，还把头发披了下来。
“跟我来。”
乌木木把三人带到木屋前的院子。
他用右手在左手腕的背面按了几下。
李骇等人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第三分钟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一个方方正正、形如黑色衣柜的东西脚底冒火，缓缓降落在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