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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卫侯朔抗王入国 齐襄公出猎遇鬼(3)

公孙无知得书大喜,即复书曰:天厌淫人,以启将军之衷,敬佩里言,迟疾奉报。

无知阴使女侍通信于连妃,且以连称之书示之:“若事成之日,当立为夫人。”

连妃许之。

周庄王十一年冬十月,齐襄公知姑棼之野有山名贝邱,禽兽所聚,可以游猎。

乃预戒徒人费等,整顿车徒,将以次月往彼田狩。连妃遣宫人送信于公孙无知。

无知星夜传信葵邱,通知连、管二将军,约定十一月初旬,一齐举事。连称曰:“主上出猎,国中空虚,吾等率兵直入都门,拥立公孙,何如?”管至父曰:“主上睦于邻国,若乞师来讨,何以御之?不若伏兵于姑棼,先杀昏君,然后奉公孙即位。事可万全也。”那时葵邱戍卒,因久役在外,无不思家。连称密传号令,各备干粮,往贝邱行事,军士人人乐从。不在话下。

再说齐襄公于十一月朔日,驾车出游。止带力士石之纷如,及幸臣孟阳一班,架鹰牵犬,准备射猎,不用一大臣相随。先至姑棼,——原建有离宫,——游玩竟日。居民馈献酒肉,襄公欢饮至夜,遂留宿焉。次日,起驾往贝邱来。见一路树木蒙茸,藤萝翳郁。襄公驻车高阜,传令举火焚林,然后合围校射,纵放鹰犬。

火烈风猛,狐兔之类,东奔西逸。忽有大豕一只,如牛无角,似虎无斑,从火中奔出,竟上高阜,蹲踞于车驾之前。时众人俱往驰射,惟孟阳立于襄公之侧。襄公顾孟阳曰:“汝为我射此豕。”孟阳瞪目视之,大惊曰:“非豕也,乃公子彭生也!”襄公大怒曰:“彭生何敢见我?”夺孟阳之弓,亲自射之,连发三矢不中。那大豕直立起来,双拱前蹄,效人行步,放声而啼,哀惨难闻。吓得襄公毛骨俱竦,从车中倒撞下来,跌损左足,脱落了丝文屦一只,被大豕衔之而去,忽然不见。髯翁有诗曰:鲁桓昔日死车中,今日车中遇鬼雄。

枉杀彭生应化厉,诸儿空自引雕弓。

徒人费与从人等,扶起襄公卧于车中,传令罢猎,复回姑棼离宫住宿。襄公自觉精神恍惚,心下烦躁。时军中已打二更,襄公因左足疼痛,展转不寐,谓孟阳曰:“汝可扶我缓行几步。”先前坠车,匆忙之际,不知失屦,到此方觉。问徒人费取讨。费曰:“屦为大豕衔去矣。”襄公心恶其言,乃大怒曰:“汝既跟随寡人,岂不看屦之有无?若果衔去,当时何不早言?”自执皮鞭,鞭费之背,血流满地方止。徒人费被鞭,含泪出门,正遇连称引着数人打探动静,将徒人费一索捆住,问曰:“无道昏君何在?”费曰:“在寝室。”又问:“已卧乎?”

曰:“尚未卧也。”连称举刀欲砍,费曰:“勿杀我,我当先入,为汝耳目。”

连称不信。费曰:“我适被鞭伤,亦欲杀此贼耳。”乃袒衣以背示之。连称见其血肉淋漓,遂信其言。解费之缚,嘱以内应。随即招管至父引着众军士,杀入离宫。

且说徒人费翻身入门,正遇石之纷如,告以连称作乱之事。遂造寝室,告于襄公。襄公惊惶无措。费曰:“事已急矣!若使一人伪作主公,卧于床上,主公潜伏户后,幸而仓卒不辨,或可脱也。”孟阳曰:“臣受恩逾分,愿以身代,不敢恤死。”孟阳即卧于床,以面向内,襄公亲解锦袍覆之。伏身户后,问徒人费曰:“汝将何如?”费曰:“臣当与纷如协力拒贼。”襄公曰:“不苦背创乎?”

费曰:“臣死且不避,何有于创?”襄公叹曰:“忠臣也!”徒人费令石之纷如,引众拒守中门,自己单身挟着利刃,诈为迎贼,欲刺连称。

其时众贼已攻进大门,连称挺剑当先开路。管至父列兵门外,以防他变。徒人费见连称来势凶猛,不暇致详,上前一步便刺。谁知连称身被重铠,刃刺不入。

却被连称一剑劈去,断其二指,还复一剑,劈下半个头颅,死于门中。石之纷如便挺矛来斗,约战十余合,连称转斗转进。纷如渐渐退步,误绊石阶脚坐,亦被连称一剑砍倒。遂入寝室,侍卫先已惊散。团花帐中,卧着一人,锦袍遮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