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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盟召陵礼款楚大夫 会葵邱义戴周天子(5)

但以载书,加于牲上,使人宣读,不复杀牲歃血,诸侯无不信服。髯翁有诗云:纷纷疑叛说春秋,攘楚尊周握胜筹。

不是桓公功业盛,谁能不歃信诸侯?

盟事已毕,桓公忽谓宰孔曰:“寡人闻三代有封禅之事,其典何如?可得闻乎?”宰孔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封泰山者,筑土为坛,金泥玉简以祭天,报天之功。天处高,故崇其土以象高也。禅梁父者,扫地而祭,以象地之卑。以蒲为车,菹稽为藉,祭而掩之,所以报地。三代受命而兴,获佑于天地,故隆此美报也。”桓公曰:“夏都于安邑,商都于亳,周都于丰镐。泰山、梁父,去都城甚远,犹且封之禅之。今二山在寡人之封内,寡人欲徼宠天王,举止旷典,诸君以为何如?”宰孔视桓公足高气扬,似有矜高之色,乃应曰:“君以为可,谁敢曰不可!”桓公曰:“俟明日更与诸君议之。”诸侯皆散。宰孔私诣管仲曰:“夫封禅之事,非诸侯所宜言也。仲父不能发一言谏止乎?”管仲曰:“吾君好胜,可以隐夺,难以正格也。夷吾今且言之矣。”乃夜造桓公之前,问曰:“君欲封禅,信乎?”桓公曰:“何为不信?”管仲曰:“古者封禅,自无怀氏至于周成王,可考者七十二家,皆以受命,然后得封。”桓公艴然曰:“寡人南伐楚,至于召陵;北伐山戎,弗刂令支,斩孤竹;西涉流沙,至于太行;诸侯莫余违也。

寡人兵车之会三,衣裳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虽三代受命,何以过于此?

封泰山,禅梁父,以示子孙,不亦可乎?”管仲曰:“古之受命者,先有祯祥示征,然后备物而封,其典甚隆备也。高阝上之嘉黍,北里之嘉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谓之‘灵茅’,王者受命则生焉,所以为藉。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祥瑞之物,有不召而致者,十有五焉。以书史册,为子孙荣。今凤凰麒麟不来,而鸱数至;嘉禾不生,而蓬藁繁植;如此而欲行封禅,恐列国有识者必归笑于君矣!”桓公嘿然。明日,遂不言封禅之事。

桓公既归,自谓功高无比,益治宫室,务为壮丽。凡乘舆服御之制,比于王者,国人颇议其僭。管仲乃于府中筑台三层,号为“三归之台。”言民人归,诸侯归,四夷归也。又树塞门,以蔽内外。设反坫,以待列国之使臣。鲍叔牙疑其事,问曰:“君奢亦奢,君僭亦僭,毋乃不可乎?”管仲曰:“夫人主不惜勤劳,以成功业,亦图一日之快意为乐耳。若以礼绳之,彼将苦而生怠。吾之所以为此,亦聊为吾君分谤也。”鲍叔口虽唯唯,心中不以为然。

话分两头。却说周太宰孔自葵邱辞归,于中途遇见晋献公,亦来赴会。宰孔曰:“会已撤矣。”献公顿足恨曰:“敝邑辽远,不及观衣裳之盛,何无缘也。”

宰孔曰:“君不必恨。今者齐侯自恃功高,有骄人之意。夫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齐之亏且溢,可立而待,不会亦何伤乎?”献公乃回辕西向,于路得疾,回至晋国而薨,晋乃大乱。

欲知晋乱始末,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