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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面对脸上只差写着“我是被太子请来的救兵”的博望侯,齐轩国主只能苦笑一阵,大手一挥,免去了他的过错。

看着局势大转,太子太师这边自然不甘心,工部侍郎又被当做出头鸟给派了出来。

工部侍郎说:“博望侯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如今自己的罪名都没有洗脱,又何来的揭发他人罪行一说。更何况,陛下现在不追究太子,那也是为了太子的颜面,博望侯何必非要提及此等事情。”

博望侯听了工部侍郎的话,朗声大笑,仿佛看笑话一样地看着工部侍郎,说:“工部侍郎,你一向是个光拿俸禄不干活的人,我也就忍了,怎么国家皇储的事情上,你也要插一脚。我就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位子上坐的不甘心,非要更进一步啊?”

工部侍郎被博望侯这乱七八糟的攀咬言论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真想找出言论来反驳博望侯,可奈何人家说得都是事实。

他一时间也受不了如此挤兑,脑子一片空白,着急得不行。

太子太师看着博望侯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懊恼。

他之所以偷偷前来,就是为了避开这位赫赫有名“疯狗”,没想到还是被他的狗鼻子闻到了动静,追过来咬人了。

博望侯在朝廷上是出了名的“疯狗”。

只要是被他抓到的事情,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撕破脸皮,把所有难听的,上不得台面的话都戳开来说。

他这种人,在官场上,按道理来说,活不过五秒。

奈何皇帝赏识他的性格,太子倚重他,他反而活的如鱼得水。加上他又是宗亲,实际上什么事情都不管,什么事情都伤害不了他。

于是,他啥事都敢插一杠子,久而久之,就有了“疯狗”的外号。

对于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就该直咧咧地让他没脸。太子太师深谙此道,替工部侍郎说话:“博望侯,此言差矣。试问这朝廷之中,还有比您更清闲的官?您都这般想要找事情做,那么怨不得工部侍郎学着您来。”

“哎呦喂,他这东施效颦闹出来的毛病,感情这还是我的错。”

博望侯摸了摸脑袋,说,“那么英明神武的太子太师,您日理万机的,不知道您今天抽空站在这里是想干嘛?”

太子太师受不了他这副泼皮无赖的样子,说:“我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太子的事情,怎么,博望侯有意见吗?”

博望侯装出一副很怕的样子,说:“我怎么敢有意见,有意见的人早就入土了,我哪里敢步他们的后尘。”

太子太师听完后,厉声指责博望侯,说:“博望侯,您这是污蔑老臣杀人了?如今,老臣也不想与你计较。陛下,还是继续商议太子之事吧。”

博望侯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死缠着太子太师不放,说:“太子太师,我觉得太子之事没有什么可以好讨论的您就不要再继续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吧。”

太子太师看着博望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是强忍住,说:“太子涉嫌谋害陛下,又涉嫌包庇贵妃,还涉嫌污蔑证人,毁灭证据。请问,博望侯,这样还不值得讨论吗?”

博望侯此刻就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以一股坚持不懈地精神对着太子太师说:“太子太师这是没话可以说,才涉嫌这个,涉嫌那个吗?陛下,微臣觉得此事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在你们眼中,这商议来讨论去,无非就是两个观点,一废太子,二不废太子。废太子,那么请问陛下,有什么人选可以代替太子?不废太子,既然都决定不废太子了,还追究这些干什么?陛下,这样做,只会伤了你们的父子之情。”

即便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没有人敢把这话摆上台面说。

因为这里面的龌龊和不能说的故事太多,大家都没有料到博望侯会如此直接。

不过,事情到了这么一步,摊开了说,反而对齐子轩更加有力。

背水一战,不仅仅是战略,更是谋划。

齐轩国主听了听博望侯的话,将自己的儿子们想了个遍,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可以替代齐子轩的。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博望侯说的在理,于是打算听从博望侯的建议,暂时不要处理齐子轩。

太子太师本来不打算把事情直说,可被博望侯逼到如此地步,只能图穷匕见,说:“谁说除了齐子轩以外,无人可以胜任储君的?”

博望侯看了太子太师一眼,心想,老狐狸,你终于肯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揪住话头,说:“那么请问太子太师,还有谁能担任这太子之位。”

太子太师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说:“启禀陛下,并不是只有贵妃的儿子齐子轩能够担任太子之位。您莫要忘记了,您的长子,故去的慧怡皇贵妃的儿子颖王齐子嘉,也是可以担任这太子之位的。而且,论及尊贵和长幼,颖王比太子更适合目前的位置。”

颖王齐子嘉,这五个字一出来,全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个名字,包括慧怡皇贵妃的名字,都是齐轩国主的禁忌。

颖王齐子嘉,是齐轩国主的长子,更是齐轩国主曾经最宠爱的妃子怡妃的儿子。

怡妃深得齐轩国主的喜爱,为齐轩国主诞下长子齐子嘉之后,更是被封为了怡贵妃。而齐子嘉,更是受尽万千宠爱,小小年纪便被封王。

当时若不是皇后还再世,齐子嘉被封为太子也是不无可能的。

皇后无子,看到怡贵妃如此得宠,心生嫉妒,加害了齐子嘉。

为此,皇帝更是废黜了皇后的职权,令怡贵妃协理六宫。

这在当时的齐轩国,更是一场轩然大波。

如果说不是后来的那场祸事,这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齐子轩的名下。

怡贵妃得陇望蜀,不满贵妃的名分,立志要坐上皇后之位。

奈何皇后是先皇给皇帝娶的妻子,更是被太后和先帝称许的贤后,哪怕怡贵妃多番下功夫,皇帝如何也是废之不得。

不耐其烦的怡贵妃铤而走险,打算用毒计谋害皇后,陷害她和宗族中的一位王爷有染。而这个毒计,最后不仅没有害死皇后,反而让怡贵妃作茧自缚,导致她自己被算计。

太后发现了此事,一直愁抓不到怡贵妃的把柄,岂会让她轻易过关。

于是,太后赐下鸩酒,当场毒杀了怡贵妃。对外,太后只是宣称怡贵妃深觉得对不起齐轩国主,于是畏罪自戕。

齐轩国主恼恨怡贵妃的狠毒,但看她死亡后,也是相当后悔,事后,追封了怡贵妃皇贵妃的名分,以表追思。

而颖王齐子嘉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皇帝出于保护他的安危,让他一夜之间从一个备受宠爱的皇子,被赶到了最荒凉的颖州上任刺史,从此没有再见过皇帝一面。

后来,齐轩国主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贵妃,自此也就彻底忘记了这个儿子。

而太子太师在辅导齐子轩之前,更是颖王齐子嘉唯一的老师。

原来是这个缘由,齐子轩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悲愤不已。

没想到,日夜同自己相处的老师,竟然相信一个多年不见的颖王,反而要除掉自己,齐子轩心中很哀伤。

博望侯听了这话,反而大笑起来,对着皇帝说:“陛下,既然太子太师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那么,今天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我也不妨直说,当年的事情,宗亲、太后、重臣等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我们能够容忍一个不洁的毒妇死后享受到皇贵妃的尊荣,而她的儿子享受王爵的尊贵活到今天,已经是极限。如果您真的还想齐轩国的江山稳固,那么您就自行决断吧。”

齐轩国主听了这话,想了想记忆中那个早已忘记的女人和儿子,觉得没有必要为此伤害齐子轩。

于是,他毫无留恋地说:“也罢,此事和太子无关,来人将太子太师带走。”

太子太师还有满腔的悲愤要述说,可惜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就那样被人拖走了,如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亦如当年的颖王。

博望侯看着地上的鱼朝恩,说:“陛下,不知道您可听说过李克用的故事?或者说,您对于前朝宗爱逼死拓跋晃,然后先后杀死拓跋焘,拓跋余两位皇帝的故事很感兴趣?是不是在我朝上演了这样的故事,您才会有这个心思明白自己的妇人之仁?”

齐轩国主想了想,再看看死人般脸色的鱼朝恩,心中已经赞同了博望侯的说法。

事情解决到走出大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言官宋轶急冲冲地甩掉众人,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面,拿起通讯器,对着那边说:“太子殿下,计划失败,齐子轩安然无恙,属下无能,有负殿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