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见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蝶衣身下汨汨流淌的红色的血液，还有就是手里拿着匕首满脸鲜血愣在一旁的宋轶。
匕首的光晃得人心疼。
“蝶衣！”宋菲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古籍了，扔下手中破成两半的书就往前冲去。
这一声嘶吼也将众人唤醒，他们手忙脚乱地帮着去扶倒地的宋婕，反观宋菲这边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眼见蝶衣脸上血色渐渐消失，眼帘也渐渐要闭合，宋菲连忙唤道：“蝶衣，蝶衣，你清醒一点，不要闭眼，不要闭眼。”
“都在忙什么，还不帮忙救人！快，把人抬厢房去！”
眼看鲜血越流越多，宋菲一急，顺手就要掀起蝶衣带血的外衣察看伤口，却被仍然残留几分意识的蝶衣按住了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种东西！迂腐！”
看见蝶衣眼里的坚持，宋菲简直要挠墙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救人！把她抬走，快！”宋菲指挥着。
眼下这些人都是宋婕手下的奴婢，宋婕与宋菲闹得这样难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哪里就敢违背主子的意志，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一个奴婢，”宋婕脸色苍白扶着身边人的手站定说道，“有什么救不救的，今日，她这条命就全当是为我这条胳膊赔罪了！”
宋菲气得浑身发抖，方才宋婕吩咐人打那老妪她就该想到的，人命，在她眼里不过如同儿戏一般。
“大小姐，咱们来帮您。”
方才厨房内的众人不知何时纷纷迎了出来，为首的就是那宋菲帮过的老妪。
众人抬胳膊的抬胳膊，抬腿的抬腿，终于把几近昏迷的蝶衣抬了起来。
“小心些。”宋菲嘱咐道。
“你们这帮刁奴！给我帮人放下！”宋婕呵斥道。
“宋婕，你闭嘴，你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但是蝶衣这伤可是你弟弟亲手刺的！要是今日蝶衣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你们好看！”眼看蝶衣已经被抬着走远了，宋菲回头冷冷说道。
“还有你，”宋菲看着愣在一旁的宋轶，“不要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会放过你。视人命如草芥，这就是你们母亲教的？”
月色今夜似乎格外的明亮，照着宋菲匆忙行走的身影，显得几分落寞。
这种条件，也不知能不能为蝶衣动手术。
上次燕生那回是他幸运这才没有感染，在古代这种没有任何隔离细菌的环境下，动了手术感染的几率实在太大。
一旦处理不当，导致感染……
但是蝶衣此刻的情况如果不立刻处理伤口……
只靠一向药效缓慢的中药恐怕来不及……
宋菲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该怎么办？怎么办？宋菲脑海里乱成一团，不停地在房门外踱步，就是没敢推开门。
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以宋铭礼为首的一行人匆匆赶了过来。
宋铭礼身上披着外衣，面上沾染着寒夜的露水一看就是从睡梦中被吵醒匆忙赶过来的。
“怎么回事？”宋铭礼头疼问道。
怎么他一不在，后宅就要出点子事来！
宋老头？宋老头来了！
看到宋铭礼的瞬间，宋菲终于清醒过来。
蝶衣没有时间了，她也没有时间了！
“爹，”宋菲仿佛看到救星，“爹，女儿没时间向您解释太多了，蝶衣的性命危在旦夕，还请爹爹助我一臂之力。”
蝶衣？宋铭礼皱了皱眉头，蝶衣怎么会被伤着？
“你要爹如何做？”
“我需要剪刀，缝衣的针线，还有热水，干净的布巾……”宋菲迅速地交代了一大堆。
要这些是干什么？
“你们都听见了？还不快去！”时间紧迫，宋铭礼来不及多问。
“是！”
按照自己这半吊子的西医水平，不知道能不能把蝶衣救回来。宋菲想着提着裙子就要往屋里进。
“宋菲！你干什么！”宋铭礼一把拉住宋菲训斥道。
“爹，你放开我。蝶衣还在里面，我得进去救她！”
“胡闹！爹已经请了大夫，你一个小姐怎么能做这些事情！”
“爹，”宋菲一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小姐，奴婢，蝶衣跟了我这么多年，她的命就是女儿的命！何况，您不知道，蝶衣她等不及了，爹女儿求您了！”
“不行，此事不容你胡闹！”
“爹，蝶衣是您送到我身边的，娘去了这么多年，没有她们陪着女儿，护着女儿，我如何能活下来？”
宋铭礼似乎被这话打动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质疑道：“你不过一个深闺中的大家小姐能会些什么？”
“此刻在您眼前的早就不是从前的女儿了，您就信我一次。”
见宋铭礼脸上有所意动，宋菲又声泪俱下地说道：“爹，蝶衣没多少时间了，求您了，爹！女儿长那么大，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您了！”
“好，”宋铭礼一闭眼咬牙说道，“你去吧！”
得到了宋铭礼的允准，宋菲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匆匆忙忙跑进了屋子。
“你们都出去！”
“小姐，您一个人怎么行？”蝶舞眼泪汪汪地问道。
“我一个人就行了，所有人都不得留在这儿！你们将先前准备的东西拿进来就都退下吧。”
“小姐……”
在人身上动刀子，缝来缝去的，要是叫这些古人看见了还不得把她当妖怪看？
宋菲闭了闭眼，无视蝶舞的眼泪：“还不照我的吩咐去做！”
东西准备齐全，宋菲这才动手解起蝶衣的衣服来。
从前她也不是没遇到这种情况，只是来这过了太久的安稳日子，一时竟然紧张得害怕起来。
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
宋菲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蝶衣，她一定能救回蝶衣的。
衣服解了一层又一层，却还没有解到头，宋菲抬手用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这么麻烦？拿起一旁的剪刀一把剪开蝶衣的衣服。
一阵风透过门窗的缝隙吹了进来，房间内的烛火似乎也受了影响随之细微的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