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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云凤晴退后几步,大声叫道:“所有的一切,全告诉你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他转过身,又像风一般地出去了。

云昱风慢慢举杯向空中:“云凤弦,当日你必要护他,我笑你迂腐,看来,是我错了。”杯子徐徐倾斜,美酒洒落一地。一声轻叹,像风一般消逝。

“弦儿。”

云昱风回到山海湖城的当天晚上,古奕霖不见了。服侍古奕霖的纪非面无人色,拿着古奕霖留下的一纸书信,冲到云昱风面前,扑通跪下,颤抖得话都说不清。

云昱风把信接过来,低头细看。

信上却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去找他。”

云昱风也同样简单地发布命令:“找她回来。”然而,派出了十几路人马,却找不到古奕霖的踪迹。

云昱风静静地在府衙等候,静静地听着一道道回报,神色沉静得看不出一丝波动。再然后,就是大规模的搜索,就像是前几天寻找云凤弦时一样严密,但是古奕霖还是无影无踪。所有的将军们脸色都阴沉如水,所有的军士们都不敢喘大气。这样无孔不入的搜索,这样水银泄地般的查找,居然找不回一个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一直在深宫生活,武功也不是绝高的人。每个人都羞愧急怒,越发拚命去找,可是,依然无声无息。

三天之后,云昱风淡淡下达了停止寻找的命令。

云凤弦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是酸疼的,后脑部位更是钝钝地痛。

四周一片黑暗,手指伸出来,要睁大眼睛,费尽力气,才能隐约看得见。

她皱着眉头,摸着脑袋,龇牙咧嘴地表示他的痛楚难当。回了半天神,才勉强记起了自己的处境。

她当时被菤水用淬毒的刀子,胁持上了马。一路上,看到菤水把染毒的细钉子撒在路面,刚要骂一句卑鄙,后脑就重重挨了一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云凤弦叹口气,翻个白眼。以前以为自己总爱用小手段对付别人,有够卑鄙,现在和人家一比,才知道根本连出师的资格都没有呢!

云凤弦摇了摇头:“果然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嘟哝了一声这后,她才大声问:“有人没有?”

黑暗之中,一片静悄悄。云凤弦叫了七八句,也没有人理睬。很明显,这是一间单人牢房了。云凤弦叹口气,一个人单独囚禁,这代表皇帝的特别待遇,还是可恶的精神虐待?浓郁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伸手四下摸去,很好,地上铺了干草,还是有点良心的,没让她直接睡在冰凉的地面上。

伸手向上,一片空寂,她试探地慢慢站起身。

黑暗中,她开始咬牙切齿,诅咒着,伸出双手向四周乱摸,同时挪动着脚,四下走动。费了好大功夫,才摸出来。这是在一个方圆不过一丈的空间中,四周都是冷冰冰的石壁,找不到门在哪里,更看不到窗子。不过隐隐还有一两个透光的孔洞,使人可以勉强看到一点点东西。

她叹口气,然后很快振作精神,靠着墙坐下来,用手拍着墙,大声喊:“有人没有,快出来!”

“我醒了,麻烦哪位过来一下。”

“喂,我到底睡了多久,也该说明一下才好。”

“喂喂喂,我饿了。”

云凤弦叫得嗓子有些哑,拍得手掌有些疼,确信这帮人不打算给她回应之后,也就放弃了。她只是冷冷笑一声:“这帮家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想玩什么把戏。”以她的特殊身分,对她严刑拷打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为了让她屈服,自然只能从心理上施压,打破他心灵的壁防,让人彻底臣服,不敢生起反抗欲望。最先一步,就是单独的囚禁。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永远的黑暗,时间不知道怎样流逝,生命变成了一个虚空,一切都在黑暗中度过。黑暗中的孤寂,压抑得让人想要大叫,想要疯狂,盼望着任何一点光明,任何一点动静,哪怕是被斥喝怒骂,也比这可怕的沉静要好,哪怕是被鞭打折磨,也比这永远的清寂要好。一个独立的密室,漫长而无止境的关押,可以让最坚强的人崩溃发疯。可怕的,不是一时一刻的孤寂无助,不是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恐怖,而是这样的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了结,这样的空虚,不知道何时才可以结束。

就算是最坚韧的意志,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可是他们却算漏了云凤弦并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人。在黑暗之中漂泊千年的她,是憎恶着黑暗没错,可是她却已经习惯这样的孤独与寂寥。现在的她,不过是回顾起当年被禁的不见天日的时光,她也知道再这样在这只有自己声音回荡的黑暗牢房中叫下去,只会增加自己的恐慌,所以停了声,闭上眼,开始默默练习风紫辉传她的忘情诀。任她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便是天崩地裂,我自屹然不动。忘情决心,天塌不惊。

以云凤弦那三脚猫的功夫没有人在乎,内力不曾被禁,身上也没点穴道,连什么铁链枷锁也没有,除了有点凉,并没有太大的不适。这一凝神运功,倒立刻神凝志定,浑忘身外之事,不知时光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凤弦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虽然在漆黑一片中,云凤弦无法准确计时,却可以肯定时间过去了不少。

她赫然发现眼前隐隐约约有一个碗的出现。她抿抿嘴,睁着眼在黑暗中四下打量,还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在这四面石壁之间,送进一个碗的。最终,她叹了口气,放弃这无望的努力,伸手拿起那只碗。当然没有筷子,同样也看不清碗里是什么,只是闻到一股让人嗅之欲吐的怪味。

云凤弦勃然大怒,抛下碗,跳脚大骂道:“太过份了,我是皇帝,莫说是风灵国强大,就算风灵国已经亡灭,根据惯例,凡是皇室成员也可以得到应有的礼遇,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然而四周寂寂,没有一丝声息回应她的愤怒。

云凤弦气急败坏,冲向前,鼻子差点让墙壁撞扁。她拚命用力打着墙壁:“来人,快来人啊!”这种毫无意义,白费力气的叫法,要是会来人才是怪事呢!

最后,累得不行的云凤弦翻个白眼,忽的一翻身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滚来滚去:“痛啊!痛死了,救命啊!我着凉了,我中毒了,快来人啊!”这样破绽百出的表演,很明显,就连真正的白痴都骗不过。

云凤弦滚了半天,累得全身酸麻,身上还沾满了草屑,最终绝望地叹口气,坐起来。

肚子里咕咕叫,嘴唇渴得要裂开,胸口积满了随时会爆炸的怒气。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有人能平心静气去修练忘情诀,不是不可能,但那个人,绝不是云凤弦。

云凤弦因为生气,而胸口不断起伏,脑子却转得飞快。她有自知之明,她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也吃不得什么苦。这样要命的情形再继续下去,不到三天,她就不能再熬下去。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女儿身,趁着神志清醒时,得好好打算一番,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别,那可真就……

现在,囚禁她的人连面都不露一下,她的叫唤没人理,她也打不出这个牢房,还有什么办法呢?

云凤弦四面看看,再次确定,逃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别说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三脚猫的功夫,便是换作前世的自己,被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主,也是万策莫展。她知道那些人正暗暗用什么方法,在黑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哪里容得自己出逃。

对了,监视!云凤弦心中一动,脑中灵光一闪。她当机立断,毫不迟疑的跳起来,一把抓住那只碗,往地上用力一抛,碗立刻被打破。

借着微弱的光芒,云凤弦拾起一块碎片,拿起来,放在自己左手的腕脉上,略一迟疑,还是一闭眼,割了下去。并不是很痛,但是血流出来的感觉,还是让人心里凉凉的。

她不仅第一次有些庆幸这里的四周黑漆漆一片,让她看不到鲜红的血,就不会晕血,不会腿软。

云凤弦找到一个角度,躺下去,伸直手臂,开始在心中数数。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手掌心开始凉凉的,心脏也开始发麻……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肚子真的很饿,头很晕,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

“二百三十三,二百三十四……二百五十六……”

云凤弦已经记不清数到第几了,全身的力量好像都随着鲜血流失。

“四百七十六……四百七十八……我是不是做了蠢事了……四百八十六……管他呢……”

她的身体渐渐发麻,所有的知觉都在悄然退向黑暗深处,唯一的理智在提醒她,再不止血她就要成人干了,是第一个因流血过多死去的皇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