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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杜尚

杜尚逃出祖宅,漫无目的的夺路狂奔。足足跑了一个时辰,俨然已经跑出了吴塔乡,浑然不觉之中竟然已经快到巴城乡境内了,这才松了口气,找了个僻静之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歇息。顾不得伤心难过,自顾自琢磨起眼前的局面来。

方才跑得匆忙,并没有完全看清那帮恶贼的面貌长相。但显然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攻击有章有法,前堵后围将整座宅子正侧两道大门看的严实。好在自己以前为了乘家父不备偷摸溜出去玩耍,特意在矮墙边码了些砖石水缸垫脚才得以侥幸翻墙逃脱。

别看其年纪未至弱冠,照着习俗,甚至还未到束发之年。不过杜尚与自己的亲大哥一样喜爱兵书战策,强身习武,年方垂髫三十六计便已烂熟于胸。家中无端遭此大劫,不用问就已然明白,对方针对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嫡亲大哥华亭县县丞大人杜宗。对方既然知道大哥县丞的身份依然敢行此恶手,必定有所依仗而且背后之人一定是身居高位。

可知道归知道,但凭着自己的能力是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不仅自己无法抗衡,甚至连大哥杜宗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把握。说不定大哥也已被恶贼所控制,就等着自己去自投罗网呢?又说不定对方就是特意放走自己,想让自己去大哥那儿通风报信,使其丧失理智呢?

杜尚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能直接去找自家大哥。可不去找杜宗还能找谁呢?大哥当官也有几个年头了,可从来也没人来家中拜访过。自己也知道大哥的脾气秉性,不喜攀附权贵,与官场政治格格不入,自然也不招人待见,熟人寥寥,好朋友就更不谈了,几乎没有。

既然没有朋友,那就只能凭着自己的眼光,找自己认为还算正直的官员报官。离自己最近的是常熟县,但是常熟知县殷三生一向惟陈宁之命是从。魏天鉴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大哥杜宗事发后不久就已经来了信让家里小心陈宁,并将魏天鉴的案子略略说了说。那常熟县和苏州府衙自己是去不得的,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信念,那魏天鉴就是自己还算可以信赖的人,但现在魏天鉴连同其家眷踪影皆无,就只能找张麟了。

苦思冥想之后杜尚终于打定了主意,暗道一声:对!去上海县衙找张麟总是没错的。

想是这么想,可从巴城乡至上海县城只靠两条腿走,这将近一百五十里路走到猴年马月去?摸摸身上仅剩的一百余文铜钱,计上心头。

此时已然金鸡报晓,马上就要天光大亮了。路上已经开始逐渐有了赶路的百姓,杜尚瞧见一辆驴车由远及近驶来,直接上前将马车夫拦住。

“老伯,你这是要去哪儿?”

“啊?我要去巴城赶集,这位公子你是......?”

杜尚立刻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乞求道:“小子迷了路,想回昆山县,但身上的铜钱只有区区几十文,这路上还有买些吃食,实在没办法了。老伯,可否行行好,带小子一程?”

“哦,瞧你个公子模样,这样吧,我不收你的铜钿稍你到巴城,但也只能到巴城,剩下的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行啊,多谢老伯了。”杜尚心说能搭一段也好,再怎么着也比走着强。

杜尚一夜未睡,又玩命跑了

将近两个小时。腹中空虚,实在是饥饿难耐,无奈到了巴城买了几个馒头又问店家掏了碗水喝,再是心急如焚何奈体力不支,只能从仅剩了一百余文铜子里掏出了大半,租了辆车继续赶奔昆山县。

到了昆山,杜尚的钱袋之中已经只剩下区区三十文铜钿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好歹自己刚才在车上眯着一会儿,缓过些精神。能省一些是一些,撒开了腿继续向着松江府狂奔。亏得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在新洋江搭上了一条南下的沙船,而后又跑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下午五点终于进入了松江府地界的青龙乡。

此刻的杜尚恨不得连自家亲哥都认不出来了,灰头土脸满身的泥垢,脚上穿着的布鞋哪能经得起这一天的折腾,早就破烂不堪,披头散发肮脏不堪,周身上下就算翻烂了,也再找不出一个铜子,可谓悲惨至极。

杜尚再坚强再是早熟,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此时节身处他乡,身上分文无有,举目无亲家人惨死,巨大的悲伤瞬间涌入心头,站在街头放声痛哭。

直到数匹高头大马踏踏踏踏由远及近冲着自己而来,这才止住了哭声。

“娃娃,你哭什么?可是谁欺负你了?”

杜尚眼中饱含热泪,抬头看着面前高大威武的军人模样的壮汉。抱拳拱手说道:“壮士,小可的冤枉非是寻常人能够相助的。”

“哈哈哈哈,娃娃你身在松江府,不是我自夸,这世间就没有冤屈是不能解的!来,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帮不了你,我家团座亦会为你打抱不平。若是你冤比天高,帝国皇帝陛下和公爵殿下绝不会袖手旁观,来,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

骑兵口中的团座不是旁人,就是负责主攻苏州府,帝国陆军第一火枪团的团长张炳。而一团的出发地点正是青龙乡。这几个骑兵就是前出侦查的配属与一团的其中一支侦察分队。

杜尚听得迷迷糊糊,什么陛下公爵的,难道是指当今陛下亦或是哪位朝廷大员?可对面这身装扮也不像是朝廷的兵卒,首先这几匹高头大马就令人生疑。青龙乡又无有驻军,为何会有如此彪悍的马匹。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瞧着对面不像普通的土匪恶霸,索性心一横,死即死尔,说了吧。

“小子名叫杜尚,家住苏州府吴塔乡,嫡亲大哥是华亭县县丞杜宗。”杜尚一瞧对面怀疑的眼神,立即解释道:“诸位壮士先别怀疑,听小子把话说完,昨日我杜家惨遭毒手,全家一十二口全部惨死,只有小子侥幸翻墙逃脱。小子从昨夜逃出后一刻不敢耽搁,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找张麟张大人求救的。”

“你不是杜宗的胞弟吗?出了事不先找你家大哥,去张大人那儿干什么?”

杜尚急的满头大汗,急忙解释到:“诸位壮士你们想想,我家都被灭门了,此事一定与我大哥杜宗有关啊,小子如何知道他那边现在是何情况?实在不敢冒险啊!”

骑兵左右看了看,朝身边的二人点点头:“你上来,随我一起先见我家主将,一切听团座安排。若是你有半句谎言,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莫怪我没提醒你啊!”

还未见到张炳,杜尚就被眼前大小不一但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三百余顶军绿色帐篷惊

的瞠目结舌。等搜过身,见到方才壮汉口中的团座张炳,更是被其身上的肃杀之气压得抬不起头来。

“你就是杜尚?你哥哥是杜宗?”

杜尚从未见过如此刚毅的军人,不敢怠慢一躬到底:“回团座问话,小子就是杜尚,杜宗真是小子的嫡亲大哥。”

“呵呵,不必多礼了,你抬起头我瞧瞧!”张炳乐了,心说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学的挺快的,居然也和下面那些军人一样称呼自己为团座,“嗯,好好,我已经听说了你的遭遇,这样吧,张某现身负重任无法脱身。但是我可以派人送你去见张麟张大人,你可愿意吗?”

杜尚勉强起身,依旧抱拳拱手道:“多谢团座大人,小可感激不尽。将来若是有机会,愿为团座效命。”

“哈哈哈哈,好,有出息!哈哈哈哈!”张炳话锋一转,大喊一声:“来人!”

“有!”

“派车,直接将杜尚老弟先送至上海县衙,要亲手交到张麟张大人手上。”张炳来回走了两步,又紧接着说道:“另外,通知海岸警卫队,让他们先调一艘快艇到县衙附近的码头候着!”

“得令!”

张炳一伸手阻止刚打算退下的侍卫:“慢着!派人去华亭县县丞署附近探听一下情况,看看是否有针对杜大人的异动。若是一切正常,可将此事告知杜大人。去吧!”

“得令!杜公子,请吧!”

两人抵达上海县城时已经月光高挑,按钟点来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县衙大门紧闭,显然早已结束了当天的工作了。杜尚左右瞧了瞧,心一横,直接敲响了衙门外的登闻鼓。

“咚咚咚”的鼓声在黑夜里尤其显得震耳欲聋,衙门内的差人听到鼓响,伴随着“吱丫丫”的一阵开门声,县衙大门被差人打开。

“谁啊?为何击鼓?如有冤情,请明日再来,或者前往阜民桥找公安局,那边有人值守!”

杜尚刚想说话,被身边领他来的骑兵给制止了。“张麟大人今日是在衙门里,还是回周浦了?我是奉我家团座张炳之命,领着这位公子前来见张大人的。”

差人摸了摸眼睛,定睛一瞧,说话者果然一身戎装,还牵着马。立刻堆起笑容答道:“哟,你是张少爷的人?大人在旁边县丞署和陈大人一起喝酒呢?要不小的这就去叫大人前来?”

骑兵摇了摇手:“不错,差爷说的不错,我家团座正是张炳。那有劳差爷帮我们去隔壁县丞署通报一声可好?”

“哪儿的话,小的这就去通报,二位跟我来,先在署门外稍后片刻。”差人话音刚落就蹬蹬蹬快步跑向隔壁陈童晟的县丞署。

“啊?张炳的骑兵带了个人来说要见我?你可认识是谁吗?”

“回大人,小的不认识,瞧这眼生的很,街面上来来往往从未见过,似乎不是本地人。”

张麟点点头,转向隔壁的陈童晟说道:“既然这么晚特意来找,想必是有事啊,陈大人,不如我们一同见见?”

“嗯,先将人带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