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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重夺东平(5)

邓沧澜也会心一笑,举起杯子来道:“我知楚将军定能不负重托。文侯大人密信中所言不虚,楚将军英勇无敌,又能运筹帷幄,是当世第一流的大将之材。”

文侯如此称许我!可是,这称许的话也是给邓沧澜的密信中有的,他却没给我什么密信,看来,在文侯心目中,我到底比不上邓沧澜的分量。我又是高兴,心头也有点颓唐,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文侯大人谬赞,末将愧不敢当。”

邓沧澜道:“好,楚将军,你立刻点齐人马,准备出发!”

我大吃一惊,道:“什么?”现在正下着雨,我怎么也想不到进攻居然从现在这个时候开始。

邓沧澜道:“现在因为下雨,天色很暗,等天黑时雨停,便又开始下雪。而此时江上风浪最小,蛇人又料不到我们会在这等天气突然进攻,这实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楚将军,前锋营现在立刻搭建浮桥,等天黑时便能完成,到时趁天降瑞雪,蛇人战力降到最低点时,一战成功。”

我有些犹豫,道:“屠将军知道么?”我是属于屠方直接统辖的,照理邓沧澜指挥不动我。邓沧澜微微一笑,道:“屠将军已在我的主船上了。”

屠方也在他船上?我心头微微有些不悦。看来我仍然没被当成主将之一。不过现在也不是恼怒的时候,我猛地站了起来,道:“末将遵命。”

邓沧澜也站了起来,道:“兵贵神速,此时水军团已在上游江上待命,你立即赶来,商议奇袭细节。”

他拿起蓑衣披到身上,我跟着他出去,在门口对亲兵道:“快去传令,将钱曹两位将军唤出来。”

邓沧澜朝我扬了扬手,道:“楚将军,我在江边等你。”

他刚走,钱文义跟曹闻道已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曹闻道的盔甲还有点不整,道:“统制,怎么了?”

“立刻点兵出发!”

我也不多说什么。钱文义和曹闻道都有诧异之色,但他们都没说什么话,马上跑去点兵。前锋营五千人训练最为精整,只不过一瞬,五千人已经列队排好。等队伍排好,他们两人上前,道:“楚将军,前锋营整队完毕。”

我跳上了马。雨不是很大,冰冷的雨点落在身上,很不舒服。我抹了一把额头的雨水,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前锋营。雨中,这支队伍如铁铸的一般,动也不动。我喝道:“出发!”

前锋营驻地离江边并不远,我们向西走了一程,刚出城,便见以前选定的浮桥出发点上已聚集了大队战船。岸上扎了些临时营地,只是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看来只是让人临时避避雨而已。把前锋营带进去,一个传令兵过来道:“前部横野将军楚休红么?”

我拍马上前,道:“我是。”

“屠将军与邓将军在飞鹄上等你,请楚将军随我来,全军先入账中歇息,已经备好了馒头牛肉。”

我让钱文义和曹闻道领军退入那些临时营帐,自己跟着这传令兵上前。这艘飞鹄号正是当初毕炜增援东平城时的旗舰,现在是水军团邓沧澜的座船了。经过几个月,这艘庞大的战船已经变得旧了许多,钉在船头的“飞鹄号”三字已失去了当初的光泽,可威风仍是不减。

在船头,我跳下马,跟着那传令兵走上船上。一上船,只见船头已张了一幅很大的罗盖,屠方、毕炜、邓沧澜三人正站在罗盖下商议什么。我走上前,行了一礼,道:“末将前部横野将军楚休红听命。”

屠方抬起头,道:“楚将军,你来了。请坐。”

一个士兵端了一把椅子过来让我坐下。一坐倒,只见桌上放了一张大大的地图,画的正是江面形势。屠方道:“楚将军,邓都督已将事宜向你说过了吧?”

“末将明白。”

屠方看了看我,道:“此役最为危险,但只要成功,首功便是前部的。楚将军,一切都看你的了。”

我站了起来,道:“末将万死不辞。”

屠方扫了我一眼,又向邓沧澜道:“好,邓都督,老朽立刻点齐地军团其余三部前来接应楚将军。今日一战,定要成功!”

他站了起来,邓沧澜和毕炜也都站起来,道:“定要成功!”

屠方又向我道:“楚将军,余事邓都督会向你说明,我先去点兵,酉时全军进攻。”

他刚走,毕炜也道:“邓兄,我也先下去点兵了,火军团就暂时由你统领。”

邓沧澜点点头,道:“好,后军就仰仗毕兄了。”

毕炜对我仍然爱理不理的,看来还在妒忌我。等他走了,邓沧澜向我交待了奇袭的整个计划。我告辞时,邓沧澜低声道:“楚将军,努力。”

我点点头,道:“是。”

浮桥已经搭了近一里。现在风已经小了,江面上仍然有些浪,浮桥的进展一下变得慢了。我看着水军团的士兵忙忙碌碌地搭建浮桥,小声道:“还要多久浮桥才能搭完?”

邓沧澜看了看天,道:“此时已近江心,现在浪还大一点,等雨停后就会风息浪止,到时就快了。楚将军,最后一段得靠你们边搭浮桥边前进了。”

我点了点头,道:“是,只是,浮桥这么窄,我们怎么攻上去?”

浮桥宽有丈许,可以并排站三四个人,也不算太窄,但一次只能三四个人爬城,要对付城上的蛇人是完全不可能的。邓沧澜淡淡一笑,道:“楚将军放心,我已准备好了水云梯,只消浮桥能靠到城墙边,一次总可以同时有两三百人攀上墙去。”

两三百人登上墙,仍然不会是城头蛇人的对手,因此邓沧澜才要我的前锋营打头阵吧,现在所有的部队里,前锋营的攻击力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这一仗,前锋营只怕又要有极大的伤亡,邓沧澜怪不得在那些临时营帐里准备了大量的馒头牛肉,让那些注定要战死的士兵做个饱死鬼吧。我心中一阵混乱,道:“邓将军,我先下去了,一旦出发,马上来叫我吧。”

我刚要下船,邓沧澜忽然道:“楚将军,请保重。”

我淡淡一笑,道:“蝼蚁尚且惜命,我当然知道保重。”

“这一战,前锋营只怕伤亡会极大。”

我站住了。邓沧澜说得倒很老实,我道:“我知道。”

“胜利只有用鲜血才能换来。楚将军,只要此战得胜,沧澜愿为楚将军挽辔执鞭,至死无悔。”

我苦笑了笑,道:“这倒不必了,前锋营的勇士并不是为你而战的。”

走下船时,我心里又是一阵乱。想想方才自己对邓沧澜不免太无礼了,不过我倒对他倒没有恶感。在整个军中,前锋营大概称得上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对于邓沧澜而言,自然要将最强的部队作为先锋,才能杀开一条血路,夺取胜利。他可能在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我,所以才会说什么挽辔执鞭的话,那意思是说只要我回来,他定不会与我抢功,就算做我部下也在所不辞。原本我对他要前锋营当先锋总有些微词,现在想来,的确只有前锋营最适合。

此时已过正午,可是天却越来越暗,便如黄昏。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像一些细小的刀子刺入我的皮肉,微微地刺痛。

我不是为某个人而战的。在心底,我喃喃地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