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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春浅寒浅

她在思量着得与失,这是每个人生来就会的本能,黎夙没什么可批判的,他本身便不是个好人,当个好人太难了,比成佛还难,最重要的是当个好人太容易受伤,也太容易短命。

这世上祸害遗千年,好人只能夹缝生存,黎夙是欣赏坏人的,但他不喜欢李如画,这也很平常,好意和恶意都是没来由的,一瞬间一转眼,合得来合不来就在这短暂的一霎那早已决定。

就在这僵持的那一刻,黎夙背后走出来一个人,大红色的广袖流仙裙,简单的发髻,带了点湿意,却更显清丽,她阴艳的眸子看向李如画,眼带不豫,隐约有着厌恶之色,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李如画同样有些不甘,不爽,被人这么对待,谁心里能高兴得起来,李如画面色僵硬地看着初春。

初春冷冷地说,“见到我,为什么不下跪。”

初春眼神斜睨着李如画,李如画感觉到了屈辱和怨恨,各种复杂情绪交夹着,在心里燃烧成雄雄怨意的黑炎,亟待着汹涌而出。

可李如画最终却是跪了下来,行了大礼,刚要起来,就听见初春说,“我叫你起来了吗?李家的女儿可不能这么不懂规矩。”

欺人太甚,李如画倏地抬起头,满脸怨憎,她不明白初春自打进了宫就变了个模样,不,她或许感觉到了,本来安静呆愣的木头美人突然有了灵魂,只可能是,妖魔作祟!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个新来的姐姐比原来的那个要有用的多了,这买卖不亏。

虽然午夜梦回之时,她有时会想起那个安静的乖巧的只专注于她一人的傻姐姐,可是那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思绪,她没有后悔,没有懊恼,甚至没有感情变化,就这样的平平常常,假作什么也没发生。

李如画想不清自己这么明显地告诉那只妖孽,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丝杀意都没有,满眼厌恶,避之不及,像是怕脏了她的手。

李如画心不平,她不甘心,为什么她想要的永远不是她的,李初春却伸手就能触摸,而她永远只能靠抢。

就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李家儿女吗?就因为,她是云昭那个贱人偷/情生下来的贱种吗?!凭什么,凭什么她就什么都不能有,凭什么她必须是肮脏的,真正肮脏的,应该是云昭那个贱人才对!

“李初春,别忘了你的一切是谁给的,要是我把你的秘密捅了出去,你就死定了!”

初春猛然回过身,看着李如画像是看一个死人,初春阴艳的眸子泛过一丝血光,盯住李如画,李如画的身体蓦地腾空,死亡的阴影笼罩住了李如画,李如画终于意识到自己单枪匹马对抗是谁,以前没长心的害怕一此时股脑的涌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我要死在这里,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的爹是谁,李如海,还是温右相。”

“你知道,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李如画瞪大眼,像是见了鬼。

初春冷冷的说,“当然是我原本就知道。”初春放过了她,拉住看戏的黎夙,拂袖走人。

“原本就知道,是她,是她的记忆,她这个傻子,明明知道我骗她,还对我这么好!!”

李如画在外面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地流下,嚎啕大哭。

李如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低贱肮脏的身份,她不想背负,于是她告诉她傻傻的姐姐,“你知道娘为什么死吗,因为她偷汉子,她生下了你,自觉得对不起爹,于是生下了我,觉得补偿了父亲一个女儿,也就是我。”

“可是每每看着你,她依旧不高兴,郁郁寡欢就死了,是你害死了娘。”所以,罪魁祸首不是我。

傻傻的姐姐相信了,于是痛哭了起来,三天没吃饭,后来,莫名其妙又吃饭了,还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她那时就明白了,她知道自己在骗她,却依旧视她如初,这世界上,怎么会这样的傻子呢。

黎夙回头,见李如画如此失魂落魄,眼里的笑意不由浅了,大抵是他向来听不得悲惨又丑陋的故事,“这故事不止是这样吧,里面的内情在我听来复杂得多。”

初春握紧黎夙素白的手,无意味的笑了笑,“我怕你听了这个故事会觉得无趣,毕竟,里面的主角要么太傻,要么太丑,不似你这般,让我倾心。”

说不清楚动心在哪一刻,可回头的对视间,却已然明白了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