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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节 破阵

离玄甲营还有两三步距离时,那些披着重甲的军士同时举起长枪。罗婆尼一扯马缰,坐骑横移一步,接着战马后腿弯曲,上身昂起,包着蹄铁的前腿踏出,蹬在两名军士胸口。军士身上的玄甲“卡”一声,被铁蹄踏中。这一下力道不下于被人全力一击,虽然玄甲抵消了部分冲击力,两人仍被踏的口喷鲜血,向后倒去。

接着罗婆尼抡起混元锤,只一击,便将最前列十名军士的长枪一并砸断,最前面一名铁甲步卒被锤头扫中,顿时像纸片般横飞出去。

赵纹面无表情地说道:“勇将!”

“罗睺第五军第六将正将罗婆尼。”库鲁也道:“湿汉奴手下有名的悍将,被人称六手罗刹。”

“可惜!”赵纹眉头一皱,也不知道罗婆尼是敌方将领可惜,还是为被挑飞的玄甲兵可惜。

“我去会他!”第七将副将优钵罗绰矛翻身上马,从中军冲出。

库鲁也道:“我也去!先格毙此贼!”

赵纹忽然喝道:“摩阎那!拖延战机者!斩!”

这声长喝声震全场,摩阎那脸色一下涨得血红,拔刀朝罗婆尼奔去。张也暗骂一声,狠狠抹了把脸,紧跟着队长冲上战场。

赵纹对库鲁也道:“你回后军。小心敌寇截断我军退路。”

库鲁也盯了罗婆尼一眼,带着亲兵驰回后军。

随着玄甲营投入战场,王天的第七将已经全数出动,以六倍的兵力围攻罗婆尼。四百人的伤亡快速增加,但倒在他们阵旁的婆雅军伤亡更多。几乎每有一名第六将军士受伤,就有两名婆雅军卒战死。可出乎赵纹等人的意料,第三军第七将装备最精,战斗力最强的玄甲营始终没有接近敌方第六将的阵列。他们的阵型不断被那个披着披风的身影冲开,罗婆尼的混元锤带着风声呼啸而过,像死亡一样无法阻挡。

“难怪罗婆尼正将一直不出手,原来是养足精力对付玄甲军。”

木岩看了看水钟,虽然他对漏壶里的水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结冰一直很好奇,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研究:“已经半个时辰了,李子义怎么还不发信号?罗婆尼四营的兄弟顶得住吗?”

钱少杰道:“不如我先冲一把!替兄弟们解解围!”

木岩道:“老前!你看呢?”

前远道:“四营的兄弟在拖延时间。婆雅军刚才趟过水,支持不了多久,打掉他们这股锐气便疲了。”

龙女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这让木岩有点欣慰,这倔丫头还不是一味的蛮横,知道轻重。毕竟婆雅军还有两个将没有投入战斗,库鲁也的第六将在后面虎视眈眈,伐楼里的第二将更令人担心。那是一支全骑兵,一旦及时赶回,局面立刻就会逆转。

战斗从卯时一直持续到辰时,两江道是一片数里宽的平原,双方却在溪水间的狭小地域展开血战。木岩越看越是放心,一般人很难支撑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即便是那些以身体强度著称的巨灵族也不可能一口气冲刺一千米。像这种连续作战,受过训练的精锐士兵也支撑不了太久。婆雅军依靠数量优势,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而罗婆尼第六将军士则利用熟练的阵型,不急不燥地与婆雅军对攻,再急迫的局面,也始终有人保持休息状态,虽然强敌环伺,却守得固若金汤。

从中军冲出的婆雅军将领已经伤在罗婆尼锤下,幸好玄甲营的士卒拚死相救,优钵罗才捡了条性命。罗婆尼的披风浸透鲜血,内里的血色愈发红得刺目。婆雅军玄甲营不惧刀矢,但他的混元锤无锋无刃,无论刀枪剑戟,还是玄铁打制的玄甲,面对那只铁西瓜都是白饶。

罗婆尼像一个高明的指挥家,指挥着战场的节奏,他每次冲击之后,都仗着快马远远驰开,玄甲营披着玄甲的重装步卒速度本来就慢,根本无法追击。最后赵纹派出一队亲兵追杀,反而被罗婆尼引得大兜圈子,接着趁玄甲营立足未稳,突然从他们阵型最薄弱处杀入,再扬长而去。

玄甲营所在的中军距离罗婆尼第六将军士只有二百步,正常速度不到半炷香就可赶到,但这点时间的路程却被罗婆尼一人一马拖了半个时辰。婆雅军中军紧邻第二道溪水,前军放在距第一道溪水四十步的位置,原意是想趁敌军进攻时,半渡而击。结果第六将军士以半月阵渡过溪水,随即背水列阵,迫使婆雅军主动攻击,原来的计划顿时成了鸡肋。

婆雅军前军出击,准备的半月阵完全没用上,反而与中军拉开距离,于是中军的玄甲营出动之后,就给罗婆尼留下了冲杀的空间。可以看出,从头至尾,婆雅军的反应都在对手的算计之中。

摩阎那迎着罗婆尼驰来的战马横起长刀,一边喝道:“拒马!”

十余名枪手挺起长枪,紧张地盯着对手,最前面一排持盾的刀手半跪下来,用肩膀扛住盾牌,其余的军士纷纷举起弓弩,瞄准那个煞星的坐骑。

只剩下十余步时,摩阎那大喝道:“放!”

数十支弩箭同时飞出,却见那名敌将左手抓起披风一挥,将箭矢尽数卷走。

十余步的距离转瞬即逝,已经没有机会再放第二箭,摩阎那横刀大声喝道:“杀!”

说着当先冲上前去,一刀砍向罗婆尼的肩膀。

罗婆尼的面孔不动声色,他左手抡起混元锤,磕开摩阎那的长刀,忽然眼前乌光一闪,一枚精巧的弩箭朝他面门疾射过来。张也这一弩放得刁钻之极,待罗婆尼发现,已经避无可避。

罗婆尼头一仰,仿佛被弩矢射中,接着从马背上挺起身,口里已经多了一枚弩矢。他“呸”的一口,吐出弩矢,然后举锤朝张也砸去。

张也手上亮起一团白光,向前奋力一挡,一股大力袭来将他与白光向后推去,口喷鲜血,整个人旋转着仆倒在雪地上,接着被马蹄践过。

摩阎那目眦欲裂,眼看着那名敌寇踏过张也的尸首,冲向拒马阵,嘶声道:“刺!”

“杀!”

枪手挺起长枪,齐声高呼,朝敌寇的胸口、大腿、马腹刺去。

谁知罗婆尼一勒战马,硬生生停在枪锋前半尺的位置,那些军士刺了个空,连忙收枪,重新结阵。

众人都有些不懂,他为什么会停在枪阵之外,混元锤再凶猛,也只有三尺多长,勒马对战,长枪自然占足了便宜,不等他锤到,十几支长枪就能在他身上、马上戳几个窟窿。

罗婆尼举起混元锤。青铜的锤瓜上沾满血迹,锤上蚀刻的罗刹女沾染鲜血如同要活过来一般,面目狰狞,宛如地狱的修罗血池中嘶吼的怪物。出乎那些军士的意料,敌寇手臂一抬,那只青铜锤瓜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轰过来,越过丈许的距离,将数名军士砸得筋断骨折。

罗婆尼回臂一收,锤柄飞出的铁链一匝匝绕在臂上,血淋淋的锤瓜宛如血河。

他冷笑一声,纵马闯入敌阵,将那队婆雅军杀得四散奔逃,这才拨转马头。

两个队上百名的婆雅军,这会儿只剩下那个年轻人孤零零立在战场上,双手握住一支捡来的长枪,另外两只手各拿一把补刀,对着自己。

罗婆尼拍了拍战马的脖颈,小步朝那名婆雅军奔去,目光却落在他背后的玄甲营上。这个队长级别的小人物,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杀!”

摩阎那大喝着,长枪如蛟龙出水,刺向罗婆尼的胸膛。

罗婆尼生出一丝讶异,这年轻人颇有几分锐气,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很可能会前程似锦。罗婆尼瞟了他一眼,举起混元锤。就在战马驰过的刹那,地上一具尸首忽然翻身,一刀刺进马腹。

罗婆尼踢开马镫,另外四只手一按马背,飞身跃起,一截刀锋从鞍侧伸出,带出一篷滚热的马血。

罗婆尼珵亮的马靴踏在雪地上,黑色的披风不住滴下血迹。他冷冷盯着张也,“很好。难得婆雅军有你这样的人才。”

“六手罗刹罗婆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也握着雁翎刀,毫无惧色地说道:“不知正将是不是有伤在身,只用一只手?”

罗婆尼微微一笑,其它五只手一握并松开,笑道:“此处还没有人能让我全力以赴。”停顿了一下续道:“能接我一招,便饶你不死。”

张也活动了一下手脚,捡起掉落的刀道:“来吧!”

罗婆尼旋风般掠过雪地,张也弯下腰,似乎要迎上去,忽然侧身一滚,挥肘砸开冰层,游鱼般消失在冰下。

溪水并不深,但要砸开冰层找到张也,也没那么容易。何况罗婆尼已经失了战马,随时可能被敌军缠住,只好放过这个不知名的婆雅军小卒。

乔六看着消失在冰下的那人,说道:“这家伙够狡猾的。木头他好像也是你们那里来的!”

木岩道:“他刚才用了道门护甲术。钱少杰!”

钱少杰双脚一并,抬手放在左胸:“到!”

“你带……”木岩刚说了两个字,婆雅军中军忽然响起一阵锣声,厮杀的婆雅军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鲜血。

木岩讶道:“打了一个多时辰,两千多人连四百人都没吃掉就退了?他们不会是认输了吧?”

乔六道:“恐怕是出现冻伤了。赵纹豪勇而且术法深不可测,免不了有些气傲,这口气必定咽不下去。此战婆雅军处处失算,撤军重整阵脚,不失为良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