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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方天灼穿上朝服离开, 何筝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叹口气爬上了床。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对的,他只是觉得既然老哥能够找到奇人异世, 那么方天灼不可能找不到。

这世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肯定是有因果关系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何筝迷迷瞪瞪睡了一会儿,方天灼回来的时候他却发起了低烧,昨天夜里被冻到冰凉的双脚到底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伤害。

何筝裹着裘衣乖乖吃药, 抽了抽不透气的鼻子, 小声抱怨:“都怪你那么冲动, 这下可完了,我要落下病根儿了,以后肯定不能跟你一起长命百岁了。”

方天灼喂他, 眉头拧着,大概是也有些后悔, 于是沉默不语。

他不肯吃苦药,这药效便没那么好, 好在有方天灼在一边儿督促着, 也没加重。何筝的闷闷的小鼻音一直拖拖拉拉的到出了月子, 都没完全好透。

皇家长子的满月宴也属国事, 方天灼给办的风风光光排场很足, 还在城外布粥一月给小皇子积德。满月的小宝宝已经不再那么嗜睡,他每次醒来何筝都爱不释手的抱着,拿拨浪鼓逗着,小家伙支巴着小手去抓, 抓到了会露出开心的表情,跟他咿咿呀呀示意。

除夕夜的晚上,方天灼命人喊何筝出门吃年夜饭,他让南菁抱着孩子跟他一起过去,何筝第一次知道皇室的人居然那么多,各种王爷家眷还有出嫁公主的家眷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

他一到地方,众人纷纷起身参见,何筝浅浅一笑,让人起来之后在方天灼身边落座。

他平日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古代礼仪也知之甚少,所以这里的人也不怎么认识,能笑就笑。席间突然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他立刻循着视线看过去,顿时心里一咯噔——

方天画!

那男人与方天灼相似的面孔带着似笑非笑,何筝还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和尚,他收回视线,眼前突然咻的飞过了什么。

“啪”一声脆响,方天画被和尚捏着肩膀躲了过去。

觥筹交错的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方天灼冷冷道:“十三的眼睛若是不想要,朕就给你剜了。”

“阿弥陀佛。”那和尚双手合什,方天画抖肩把他的手甩掉,含笑道:“臣弟失礼了。”

何筝后知后觉的发现,方天灼刚才扔的是杯子,那杯子穿过了席间,被方天画躲过之后撞在了墙壁上。

何筝默默吃饭,他其实也怕方天画,因为这厮完全就是个死变态,不能以常人来看他。

方天画低下头,用筷子去戳桌子上的水果,冷冷道:“死秃子。”

那和尚一派清风朗月的提醒他:“施主需知感恩。”

“呸。”

他又抬眼去看何筝,方天灼轻描淡写的捏起了一根筷子,方天画又懒洋洋的把眼睛垂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何筝赶紧离席,并把小皇子抱在怀里压惊,方天灼走在他身边,何筝平静了一会儿,道:“他怎么还没死?”

“筝儿怕他?”

“当然怕!”何筝紧张道:“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方天灼思忖片刻,道:“那朕今晚就去取他性命。”

“不不。”何筝心知他说话算话,道:“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只是我不懂,陛下为何不杀他?”

“朕答应过不杀他。”

何筝不懂:“为什么?”

“朕当年在王皇后手下受苛待,欠过他的人情。”

何筝皱起眉:“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你好?”

方天灼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弯唇道:“他与大皇兄年岁相差过大,比朕仅小两岁,是以一起玩过游戏。”

何筝托了托怀里的小宝贝,好奇问:“你们小时候都玩什么游戏?”

方天灼沉思片刻,还未开口,后方突然传来方天画的声音:“皇嫂想知道,应该来问臣弟,陛下只怕说不明白。”

何筝条件反射的躲到了方天灼身后,他听到很轻的锁链声传来,下意识从方天灼身后探头,就见到方天画身上戴着细细的锁链,那锁链只锁了他的左手左脚,看上去倒像是个装饰品。

他对上方天灼的眼睛,道:“皇兄别那么凶嘛,我只是想跟皇嫂套套近乎。”

方天灼眯起眼睛,那和尚立刻将方天画扯得离他们远了一些,道:“参见陛下。”

方天灼冷道:“你若看不住他,朕就只好下杀手了。”

方天画笑出声:“陛下刚才还在说曾许诺不杀臣弟的,如今竟要为了皇嫂反悔了?不过也对,陛下要杀臣弟,一定能找到千百个理由。”

他说的好像方天灼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方天灼冷脸不语,何筝气不过,凶道:“就你这个叛军头子的称号,便够你死一百次!陛下哪里需要另外找理由?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方天画歪头来看,何筝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

方天画笑出声,道:“皇嫂不必怕臣弟,陛下已经将臣弟的武功废了,喏,还有这锁链,臣弟如今跟皇嫂一样,只是个被囚禁起来的可怜人罢了。”

何筝一愣,脑袋又探了出来,抱着宝宝的手指探出来一丢丢,扯了扯方天灼的袖子,方天灼垂眸看他:“正是。”

何筝立刻来了胆子,鼓起勇气踏出来,方天画一看他,他突然又缩了回去。

他总感觉方天画这个人似曾相识,给他一种十分神经质的感觉,一被他看,他就胆寒。

方天灼皱眉:“静余和尚。”

和尚立刻伸手抓住了方天画手腕上的链子,道:“在下告退。”

方天画被迫被他扯走,哈哈大笑:“皇嫂,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以前玩什么游戏吗?我们喜欢把太监埋在土里只露一个头,等他额头青筋爆出,再拿匕首割开,血会一下子喷出来……红色的喷泉,好看极了唔……“

他的嘴突然被和尚捂住,方天画一口咬上去,逼得他放手,冷笑道:“死秃子,本王早晚弄死……”

和尚大力一扯,他顿时一个趔趄跌出了何筝的视线。何筝站在方天灼身后,已经脸色煞白,方天灼转身过来接他手里的小皇子,何筝条件反射的抱紧,小家伙突然激灵了一下,小爪子伸出来揪住了他垂在胸前的头发。

何筝回神,道:“你,你抱一会儿。”

他把孩子塞给方天灼,飞快的跑回了屋内。

当方天画描述那些画面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瞬间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被埋在土里的太监,不,不是一个,是两个,那两个太监的脸因为缺氧而渐渐发红,额头青筋爆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九皇兄,你这样,听我喊,我们一起割,谁的太监先死掉谁就赢!”

他看到自己伸出手指扯身边的小孩子,手指却穿过了那人的袖口:“别,别割,会,会死人的……”

那孩子衣服不如另一个孩子精致,眼神一样有些迟疑和胆怯,但依然强作镇定,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自己身边的太监。

“三、二、一……”

“啊啊啊!!”

他吓得抱头跑掉,听到刚才说话的孩子喊:“皇兄?你愣什么?快割呀,你看我的都要死了,我要赢了!”

何筝倒吸了一口气,一路奔回养心殿,呆坐在软榻上。

他想起来了,七岁那年,他曾经生过一场大病,一开始,他告诉爸妈有人虐待孩子,告诉他们,地址在赢都皇宫,但爸妈报了警,警察根本找不到人。后来,他哭着告诉爸妈,他看到有人杀人,看到他们把婴儿丢在地上让狗咬,还看到他们把女孩子放到养了很多毒蝎子和毒蛇的池子里,他吓坏了,发了高烧,生了一场重病。

爸妈请了高人来看,说他可能是误入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高人给做了法事,他渐渐好转起来。

但那一年的记忆,他就真的完全忘记了。

何筝呆呆的想,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写的来着?他只记得写的非常古早,至少也得是十多年前,无法置信,他竟然在七岁那年就穿来过!

方天画那个死变态,难怪他提到他就感到可怕,这个家伙,从小就是个神经病!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抓住,何筝回过神,对上方天灼的脸庞。

这张俊美的脸在这一瞬间与一张几乎失去生气的脸庞融合在了一起,何筝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想到高人站在门口跟父母说:“有些孩子小时候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误入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过没关系,长大了就好了,对,没事儿,只要没乱说话,放心吧。”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说——

“我会陪着你的,我会经常来找你,我会做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对呀,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是小神仙,我会保佑你的!”

“嗯,我发誓……等你有钱了,我来帮你花钱!”

何筝:“……”

他脑子好像一瞬间死机了。

方天灼喊了一会儿,他没理,于是伸手掐住了他的脸蛋:“筝儿,筝儿?”

何筝吃痛的回神,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方天灼安抚道:“别怕,他已经废了,有朕派人看着,他伤不了你。”

何筝点了点头,又呆呆想了一会儿:“陛下之前说,您七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小神仙?”

方天灼望着他,道:“不过是个小骗子罢了。”

何筝吞了吞口水,小小声问:“您,您现在,有多少钱呀?”

方天灼沉默片刻,道:“莫非那个小骗子,也是筝儿?”

“胡说!”何筝震声道:“才,才不是我!”

何筝不安的左右转眼珠。他发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凡事必有因果,这次穿书并非偶然,那么哥哥过来寻他也定然不是偶然,必然会起到一定的连锁效应。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先乐观的期待一下,带方天灼见父母呢?

不过,当务之急是:“您干吗这么看我……真,真不是我,我,我的话,我是要跟你同甘共苦的,我才不会说……那种没良心的话……”

方天灼平静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筝筝:幸好我当年还没学过同甘共苦这个词。

方皇:呵呵,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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