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我自己的事情来,我就有得写了。
首先说我那间夜总会,和花楼一样是五层的。这是巧合。
其实那个时候,在我们那里只允许建四层楼那么高,但是我走了关系,在租了楼后,偷偷给它建成了五楼。豆腐渣工程,讲究不死人就行。
自此我的夜总会比旁边的楼高了一截,从风水上来说,叫做高人一等。
但是我不信这些,我这么做单纯是为了让我的夜总会能在这条街上特别显眼而已。
另一个巧合就是我的夜总会的布局和花楼是一样的。一楼是大舞厅,楼上的四层全是包厢。
后来我离开这里时,夜总会被另外一个人接手了,改成了KTV,楼下的舞厅被改没有了,只留下楼上的包厢。
楼下的舞厅不用多讲,和现在的舞厅是一个模样的,但是我那个时候的设备落后一些而已。
楼上的包厢,在我的朋友建议下,我在每层楼层的墙上都挂上了衣着暴露的美女大图。
每隔一个保障门就挂一张美女的大图,有挂日本的,有挂金毛的。这样,客人来的时候看到了,就会在心里种下了锚,等到他喝酒喝得迷迷湖湖的时候,就会来找我夜总会里女公关陪他。
刚开始是老三陪,喝酒、跳舞、唱歌。后来他和公关私聊,就变成新三陪了。
现在的夜场则不像我这样挂照片了,显得老派。他们晾真人。找一些十几二十岁的妹子,穿着清凉的衣服,在场子里面站着或者走动,身上喷着香得让人打喷嚏的香水,专门让经过的客人心痒痒。
夜场里面还有很多门道,但是没必要多谈,就说个大概吧。
我的夜总会生意很好,来的客人有富一代、富二代、官一代……
当然除了有钱人,穷人也是来的。
他们一个月工资如果是六百,那么他们就会在我这里消费四,五百,最后剩下一点回去坚持活着。如果剩下的一点不够自己生活所需了,那么他们就会去找没上夜总会的朋友借钱。
就这样,富人的钱流进了我的口袋里,穷人的钱也流进了我的口袋了。
我理论上应该很高兴才对。
但是真实情况是,我三十二岁那年遇到了一些烦心的事情。
这些烦心事就是来自于某些来我夜总会里摸了女公关不给钱的穷小伙。
经常有一些没钱的打工人,他们拿着一个月的工资来我这里消费,刚开始唱唱歌,喝喝酒他们还是够还钱的。
可是他们醉意一上来,就叫了女公关,对她们动手动脚。但其实他们是付不起女公关的钱的。
可能是他们心想:既然钱还不上了,不如干脆玩个痛快,
就又叫了很多酒水。
等到他们玩够了,让女公关离开之后,他们不结帐,而是偷偷地翻出窗户。
我们夜总会和隔壁很近,他们很容易地就能跳到隔壁的阳台上离开。
本来的房间里面,他们则放着大声的音乐,吸引我们注意力。
等到我的工作人员觉得奇怪,去开门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
然后,这群穷小伙的账就要由我这个冤大头老板买单了。
我是一个穷人出生你们是知道的。这群人来我这里喝霸王酒,摸霸王公关,让我十分气愤。
我问手下管事的人,这群小伙子是怎么逃的。
他说,出现过小伙子逃单的包厢都是在五楼,因为五楼比隔壁高一层,翻出窗户后,刚好可以跳过去隔壁四楼。
我一听,心想:我这精心设计违建的五楼竟然成为了这群流氓的跳板。
我赶紧让管事的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说不如给五楼加上个防盗网。
我说不行,然后跟他说了一个更大的想法:“隔壁的楼是谁的?也租下来用多少钱?”
管事的说隔壁楼也是楼主的,但是因为是老楼,还是荒着的,所以租下来应该不是很贵。
我说,既然不贵,就把隔壁的楼也租了下来。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后面你们就知道了。
……
一天,又有一群小伙子来唱歌。
那个时候的我不在夜总会。
小伙子要了五楼的包厢,然后就叫了酒和女公关。
和正常的客人没有什么区别,该唱歌的唱歌,该摸的摸。等到半夜了,他们也累了,就让女公关离开,说让他们几个人单独聊一会儿天。
可女公关一离开,他们就露出了真面目。哪里是聊天,先是把音响的声音放大,然后一个个走到窗户那里翻了出去,从五楼跳到对面四楼的阳台上去。
他们到了对面四楼就开始放肆地笑,然后几个人肩并着肩就往楼下的楼梯走。
本来隔壁是荒楼,但是现在被我租了,我就找了两个东北来的大汉给我守在那里。
逃单的小伙他们走到一楼的时候就被两个大汉抓了个正着。
也不能说全抓到了吧,我听说是抓了两个,跑了两个。我说过了,我那个时候不在夜总会。
那我那个时候在哪里呢?
我在包养女前台的金屋。
我当时接到夜总会的电话,说抓到两个跑单的,赶紧就开着我的皇冠回到夜总会。
金屋和夜总会距离很远,等到我开车到了那里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来到夜总会隔壁的老楼。
他们两个跑单的小伙子跪在地上求饶。
我问他们是在哪里混的,大哥是谁。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还是懂的。动手之前我怕打错狗了,就问问他们的底细。
他们说自己就是外地来这里打工的而已,今年就十六岁,家里还有母亲和父亲等着他们回家。
我当时就来气了,说:“十六岁就过来夜总会!不打你们打谁?而且你们是打工的,我的夜总会里的女公关就不是打工的?她们也有父母。她们下班了之后,也有自己的身份,她们也是女儿,也是妈妈,也是姐姐或者妹妹。她们也要生活!你为了自己快活,就可以让她白干活吗?这是什么道理?”
我说他们是第几次干这种事情。
他们说第一次,听朋友说可以跳五楼逃单,白喝酒,白摸女人,于是就自己过来试一试。
我让东北大汉给他们搜身,最后从他们身上掏出了一百块钱,根本就不够。跪着的小伙子跟我说他们真的是没钱了。
我说走了的那两个呢?让他们拿钱来赎。
他们说对方还是学生,更别提了。
虽然我嘴上是为了我的女公关们出气,但是我其实就是气他们让我不赚钱。
我现在过来打他们一顿,我还浪费了一程汽车油钱。
东北大汉问我,要把他们怎么办。
我说打一顿,临走的时候打断他们的一条腿。
我当年是真的有这么狠的。
交代完事情后,我就开着皇冠离开了老楼。
临走的时候,后面传来了用铁锤击打肉体的声音,以及两个小伙的惨叫。
后来这件事情就在当地传开了,知道了夜总会有我这一号狠毒的人物的存在。
来白吃白喝的人就突然没有了消息。
……
不过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还是接到了夜总会手下打来的电话,说又有人来白吃白喝。
我那个时候在家里,黑妹在我旁边,我本来是想说你们自己打一顿就行。可是黑妹偏让我过来看看。
我说行吧。看看就看看。
虽然我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人,但是黑妹怎么说都是我老婆。我就是有一种离不开她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对我的爱是纯粹的吧。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只要不是迷信的,我基本上都会听。
然后我开着皇冠来到了老楼,发现这里并没有人。
我问东北大汉,不是说抓到了一个跑单的人吗?
东北大汉跟我说,跑单的不是在这里被抓的,而是在夜总会。
我心想:这跑单的不选择跳五楼了,是又有了什么新式的跑单方法了吗?
我回到夜总会,里面的人纷纷叫我老板。
我就是点头而已,没工夫一一回复他们。
最后管事的出来了,我问他:“抓到跑单的了?”
“嗯。”
“怎么跑单的?”
“也不能说跑吧,只能说骗。”
“骗?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人一直说是你的朋友,说下次再来结帐。我问他老板你的名字,结果他一直说错。”
“哦,是这样啊。上次的人如果说是白吃白喝,这次这个人就应该叫骗吃骗喝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五楼,进入了那间想跑单的包厢里面。
进去之后,管事的人告诉我说:“老板,你看,就是这个人要跑单。”
我看了一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乡下给陈棺材木工坊帮忙的小胡子。
他看到了我,马上说:“张阿尾你来了就好!”
管事的人又对我说了:“你看老板,他就是这样。一直管你叫张阿尾了。”
我顿时感到无奈。
就让管事的出去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小胡子知道我叫张阿尾却不知道我改名叫张少杰了。
管事的知道我叫张少杰,却不知道我以前叫张阿尾。
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我问小胡子怎么有雅兴到我这里来喝酒啊。
小胡子,说自己喝醉了,稀里湖涂地就跑到了我这里来。
点了酒和女公关,自己却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才觉得不对,自己哪里有钱付账呢。
没办法就只能说出自己和我的关系来。
我听完说:“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在包厢里面聊起了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陈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