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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复命

眼下,凭借常十三一人之力灭掉石门,即使有八成胜算,但是兄弟们死伤太大。

石门一旦群起而攻之,天云山派必定要付出代价。

这样一来,明觉派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灭石门的第一步——联合伯良羽!

只有把伯良羽绑在天云山派的战车上,才能宁心静气地大展拳脚。

伯良羽不断扩大势力,早就做着一统江湖的美梦。要联合他,必须许以重利!就算是忍痛割爱,也必须拉拢成功。

……

……

……

裘尧,填了一个毛病——洗手。每次杀了人,溅了血,回到府中一定要好好把手洗干净。

这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换上干净衣服,整理好衣冠,再来总舵复命。

从裘尧的府中骑马到总舵,前后也用不上两刻钟。也不算是折腾。

人命,重与轻?

双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啊。什么时候能平平静静地和睦相处,什么时候江湖上可以不再你争我斗?

他何尝不想着江湖可以在天云山派手中一统呢。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一来,今后的争斗将会被消弭。而实现一统,那就必须踩踏着鲜血继续走下去。

他是天云山派第一护法,说白了,就相当于第一杀手。

真不知道,他自己下一道接到的命令会是什么,下一次又要结果多少人的命。

裘尧,算是这一辈天云山派中的老大哥。年岁增长,真的让人越来越讨厌打打杀杀。

在常十三面前,这些话,他不敢说,更知道说了无用。只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他是常十三的刀,这把刀若是生了“锈”,还有什么用处呢。

……

守卫来报:“禀帮主,裘尧护法求见。”

常十三翻了一下身:“让他进来。”

一身干干净净的崭新的衣服,穿在了裘尧的身上。真的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了。

带着些许寒气,步履紧凑,微微颔首,却带着足足的英武神气。这个老大哥,到底是老大哥。

“属下拜见帮主。”

常十三:“免了。怎样?”

裘尧不紧不慢:“顺利。”

一问一答,短促有力。

没有迟疑,短短几字,里面包含着的却是腥风血雨。

裘尧神情没有丝毫波动,语调也没有情感浸染。

常十三心思细腻,最是能体察人心。这么多年,看人识人的本事倒是精进不少。

他问道:“有心事?”

裘尧:“…没有。”

常十三:“有就有,何必扯谎。”

裘尧:“属下不敢。”

常十三:“还是在质疑我昨晚的决定吗?”

裘尧单膝跪地:“属下不敢,帮主明察!”

一句客客气气的套话,听起来刺耳异常。

裘尧啊,这种话是你我之间该出现的吗?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

他不该是这般紧张的人,紧张到说出了这一句生疏的话。

私下里常十三对他也算是恭敬有加,基本上是以“大哥”称呼他。哪里需要这么见外呢?

莫非,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血洗张家庄?还是觉得自己是报私仇,而且还不敢明面上发问吗?常十三这样想着。

该是的。

不然,裘尧不至于。

常十三:“大哥有话可以直说。昨日小弟脾气……还望大哥莫要介怀。”

裘尧压死了头:“帮主哪里话,属下不敢当!”

常十三:“大哥助小弟报了大仇,小弟铭记于心。小弟哪些话说得重了,给大哥配个不是。小弟做的事不妥当,大哥大可以直言。心里有话,不必藏着。”

裘尧俯首。

直言?

昨晚历历在目:两句话不和心意,便罢免了凌修。

这让人还敢直言吗?

不过不一样的是——

此时这几句话,说得诚恳。

平稳和缓的语气,一丝不苟的表达——裘尧听得真切。

常十三动了一下身子,艰难地倚着侧墙,坐了起来。裘尧赶忙上前搀扶。

起身、冲上来,动作快如风。

厚厚的垫枕,倚在侧墙跟上,常十三轻轻靠在了上面,找到了一个不会扯到伤口的姿势。

裘尧没有停留,向后退出两步,复跪下去。

常十三:“坐吧。日后你我私下见面,不必跪了。小弟不愿看大哥这样疏远。”

裘尧:“…是。谢帮主。”

常十三看着他坐了下来,也就放下了精神。

他说道:“说吧,我听着。”

裘尧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

常十三把话说道了这个份儿上,为的就是让他能大大方方地敢说话。再推辞遮掩,就有些扭捏作态了。

裘尧:“属下,属下是觉得……属下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常十三微微皱眉:“大哥何出此言?”

裘尧神情暗淡无光,脸上写满了犹豫:“属下昨晚,又杀了几十人。”

一语而出,

常十三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大哥不想杀人,又不能抗命,所以不得不杀。”

裘尧略微紧张起来。

一个猛然抬头的动作,暴露了他心底深深的担忧和不安。

常十三紧接着说道:“大哥,小弟失察。大哥心意如此,日后小弟会尽量顾及。”

“呲—”

椅子一声响,

裘尧“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帮主…”

他双手紧紧握着,抓起一丝丝空气。

护法,不再做利刃,这是什么“待遇”?他不想让常十三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之人。

常十三:“坐。我没别的意思。不想杀人没什么不好,我何尝想杀人。不瞒大哥,我每次杀完人根本就不像表面那般轻松。毕竟不是杀猪宰羊嘛,人之常情。”

一抹微笑浮现在了十三的脸庞——小小一个变化,拭去了裘尧心中所有的不安。

裘尧道:“帮主说的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呐…”

他身子无力,软软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一觉醒过来,真想什么也没发生。没有痛苦的死亡,没有挣扎,也没有浓烈的鲜血的腥气。

常十三:“想知道我为何下了决心?为何一门心思不听劝告,执意想对付石门?”

裘尧:“…是。属下心有不安,还请帮主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