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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猜忌

清晨的和煦慢慢升上半空,赵烈整夜辛劳,换来的似乎只有黑眼圈儿和满脑袋的浆糊。没办法,女子的情感,在这种时候,向来丰富。

有时候不卖力逢迎还不好,若是不用尽心思和力气,女子第二天还会不高兴。当然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很多人渐渐对对方失去热情除了时间,更多的,则是相互需要的情感,如同冰山一样慢慢显露出爱情的海洋。

赵烈两世为人最惧怕的,恰恰就在于情感之上。过去的他没人去了解和喜欢,因为时代不同,内容却都一样。骂街的最讨厌有文化的,唱十八|摸的最忌讳听高山流水。任何时代,哪怕以后的世界已经称霸银河系,人的志向大都平庸难伸,家长里短也永远都是这些亲疏贵贱。

很少有人有大志向,故而也就很少有与赵烈同类之人,帝王的孤独并不仅仅来自于杀戮,还来自于没人了解。人心孤独,比表面的孤独更能杀人。体会过的,如同幽闭恐惧症一样,也如同自闭症一样,担心拥有的东西有一天会彻底失去了。

他渴望与女子平等,这种平等,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理解,恰恰相反,是那种男女各司其职的平等。所以他会尽可能地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更能体会到快乐,更能感受快乐,这样变相的,他也会很高兴,从内心里得到满足。

他搂着萧叶若良久,明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很多昨天就应该做完的事情要去做。却仍旧不肯松手,放开他一直都想抱住的人。

萧叶若转过身来轻轻一笑,她手上有着一些气味儿,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在乎赵烈内心的强烈渴望。她的一颦一笑,对于赵烈来说,无异于曹子健对洛神的细致入微的探索。

……

整个军府的人都在等待赵烈的消息,长安也在等待赵烈的书信。长安的人……尤其于谨和宇文毓,对于赵烈非常的重视,故而对于赵烈人手中的大部分力量,都保持着相当的缄默。

而今军制变动很快,需要考量的事情很多。赵烈也在充分考量自己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甚至各地发展的情况和对未来的一种展望,都得融合在未来的现实之内。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人的决定。很多人都会左右一件事的进程,不仅仅因为利益,更多的则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人组成的,照顾每个人的心理是一个上位者必须要考虑的。

有的人没错,众人全部指责他有错,且都准备与他不共戴天。那么上位者就必须杀他,以平众怒。

有的人有弥天大错,众人却都对他百保顺从,百般照顾。那么上位者就得留他,以安众人之心。纵然这种情况并不绝对,却是极为通常的事情。

故人告幽王曰:“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徐平做了半个上午的公事才慢悠悠地往赵烈的书房走,他并未听说什么,只是觉得明日就要休沐了(承汉制,五日一休沐),想起来这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勤勤恳恳,到了这一天总也会觉得很累,很想休息。

所以偶尔偷个小懒,就当是给自己放一个假。等他走到的时候,赵烈才刚刚起床,萧叶

若则将窗子敞开同风,三人忽然见了面,萧叶若赶紧退出窗子旁,将门打开以后,引着采儿匆匆离开了。

赵烈则趁着贾智彦还没到,与徐平攀谈一些家长里短,并且悄悄告诉他:与贾氏通婚的事情,一直在商量。按照贾智宾的说法,家族应该不会拒绝这次通婚。

徐平则与赵烈相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等到贾智彦到了,三人围成一圈,赵烈赶紧将之前陆古给他的纸张拿出来,摆放在两人面前:“今日首当其冲的事情,主要是在这里。”

贾智彦先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遍,而后徐平才拿起来看。三人忽然陷入沉默,赵烈这时候敲敲桌子,开口说道:“两位怎么看这种事情?”

贾智彦有些不确定,但是还是问道:“这件事……证据确凿吗?不过……按理来讲,郑氏的人在这里安插内鬼又有何用?郑氏的谋略我曾接触过,只在高堂之上,如今这远离长安的穷乡僻野……郑氏怎么会上心?”

徐平说道:“搅乱朝堂,借刀杀人。想来郑氏的想法并不简单,这郑履老谋深算,行为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没有道理。

不过我一直派人盯着这些武将和文臣,我总觉得人都是一样,对于权力的热衷,会不择手段。这书中所说的‘金屋藏娇’确有其事。”

赵烈这时候忽然想起了后来的郑昉,还有曾经破败两次诛杀宇文护的郑氏子弟,心里有些不寒而栗。郑氏的想法……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左右政局?

那从后世的角度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奇准无比了。今日之手……深入的恰到好处,偏偏这个张崇好死不死是个色迷心窍的东西。

他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厚,越来越靠近自己破口而出的真实意图。

徐平见他这般模样,便赶紧劝阻道:“此事越是确定,越不能草率地下定论。咱们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既要见招拆招,还得将计就计,上屋抽梯!”

贾智彦琢磨了半天,椅子咯吱直响,也没打扰他思考的兴致。他将茶杯拿起来,漫无目的地吹着热气,而后说道:“文远(徐平字,如果前面有字,说明我忘了,就重新起一个)说的着实不错,这个时候,越是确凿,便越不能打草惊蛇。

单从郑氏本身而言,居于关外却心系长安,四次用事,将自家的子弟遍布天下朝堂。其用心……不可谓不深。”

赵烈说道:“按我的意思……就得铲除了。”

徐平则摇摇头:“以郑氏的想法,肯定是有搅乱局势的一种心思在其中。而且张崇此人,确实也挺善于经营。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从这等荒郊野岭,甚至还被齐国攻破好几次的军镇,也不会想到有什么能上进的道路。

当年送礼……他可是送出了自己的家产。可见此人还有有着一定的眼光的。

不过……如果郑履的目的,也是朝堂的目的呢?”

贾智彦道:“我也是如此想法,郑氏私心必然有。不过郑履代表的正是朝堂,很多人看来,可能很多人都认为不可能,但是以我之见,恰恰事情的机密就在此中。”

赵烈点头称是,郑履用人之心,无心插柳,却正中赵烈的心病。基业创立之初,无人可用。这是下到一人,上到势力最害怕的阶段。赵烈当时恨不得是个人就用,甚至狗都得让它叫上两声。

其次……郑氏的目的,最终其实就在于长安的政局。对于赵烈和长安……相信郑氏的看法,一定觉得还是长安为主导,那么赵烈的“篡位”之心纵然强烈,却始终是一个“外来的浮萍”,他日赵烈纵然能进入长安高层却也只不过是势单力薄的个人。

对于主导的长安,赵烈会带来一定的变数,却不能说是未来的一种绝对。换句话说,也就是长安以后会在谁的手中,谁就是天下的皇帝,那么以郑氏的眼光,赵烈最多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手,并不能影响长安未来的归属。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此中,郑氏的目的……如果以张崇为根基向远处慢慢拓展,慢慢考虑。在北周成立之初,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盯着赵烈这个变数,尽早铲除。而长安的目的,也在于此。故而郑氏与长安共同使用一个张崇盯着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徐平和贾智彦都在等赵烈思考完事情,赵烈有时候想事情非常慢,却足够深邃。加之赵烈始终是一个决策之人,大事小情,决定事情的时候都要深思熟虑(如果是多人来决定一件事,那么其中会掺杂非常多的利益,也许看起来“民主化”的决议会更稳定一些,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稳定一些既有利益的人,利益更大而已)。

良久,赵烈敲敲桌子,决议道:“我对此事的担心,非常的广。敌人以一人来撬动咱们所有的根基,也许现在风平浪静。但是放在以后,很难想象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对于张崇……不能不升,但是也不能让人看出不对的地方,这个官职……就请二位费心费力。至于根基二字……我现在深有体会,天下之所以为天下,得学会分享自己的利益。”

徐平与贾智彦点头称是,贾智彦提醒道:“陆古此人虽然有心上进,而且专门为这个事情考虑良久,也是值得鼓励的人。”

徐平也道:“此事不算什么过错,不如将张崇一部分权力分与他,咱们把下层的官制变动一下,权且做这样的安排,慢慢去看。”

赵烈点头,事情难不难处理,关键看的是人。为何高等级的武将会被杀?一句功高盖主就完了吗?当然不是,如果一个高等级的将领手下有一万个官吏跟着吃饭,那这一万人,如果不管不顾,就必然是弑君路上最忠诚的一万个人。

陆古和张崇手下,也有亲信跟着混饭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事,不能胡乱主张。势力越大,根基越厚,那么这种制踵的感觉就会越来越明显。

而对于郑氏的这种想法,赵烈也觉得非常的危险……作为所有世家中间人或者前哨站的这么一个贯通东西的千年世家来说……站队明确对赵烈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萌芽已经渐渐长大,这时候却十分容易处理,比如……将自己想要独占的利益,分给五姓七望,让他们……在大势上,模糊自己的站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