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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那杨过年纪虽然比武家两兄弟大上一两岁,但是搁不住他们两个围攻,很快就招架不住,嘴里却半点都不肯服输,胡乱嚷道:“这小子打破了我的屋子,那点钱还不够赔的,我正要找寻他,好让他再补上点儿呢,现下这么巧给碰上了,偏偏你们两个爱哭鬼又来坏我好事儿,快走开,走开!”

三个男孩子年纪相仿,正是聒噪的时候,又在一处走了几天,早已经厮混的熟了,扭打起来自然更是百无禁忌,见他们为了这一点不知所云的小事就吵闹不休,打成一团,严绿只觉得额角一阵抽痛,终于还是忍不住冷冷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她声音虽然不甚大,但是因着修习内力已久,底气却是十分足的,加上素来性格冷淡,语气冰冷,故而这一句话一出口,还是相当有震慑力,那三个孩子登时便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她,世界顿时安静了。

可惜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严绿看着前边的几个人迅速接近,再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仨小孩儿,略略皱起了眉头。

就这么一点功夫,三个孩子已经渐渐从她方才言语里的震慑力中恢复过来了,那杨过本来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但他眼尖,悄悄往身后看了一眼,便躲到一边继续装着发愣,没有说话,而那武家兄弟的眼圈儿却忽然红了。

严绿见他们似乎大有扑上来抱着自己痛哭的意思,忙不着痕迹地悄悄退了一步,果然那武修文紧接着便跟着上前了一步,虽然扑了个空,但情绪却已经到了,故而眼泪奔涌,抽泣着道:“严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娘……我娘她……她已经给那女魔头害死了。”

严绿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暗道之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武三娘还是死在这嘉兴了,武家两兄弟仍然成为了孤儿,陆无双依然被李莫愁虏走,程英还是遇到了黄药师,看来她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对主体剧情产生什么大的影响,那么这么看来,那正走过来的那一男一女,想必,便是郭靖黄蓉了。

他们几个这么一耽搁,那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已经走到了跟前,就听那美貌女子笑着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因着武修文仍在大哭,情况稍微好些的武敦儒便抽了抽鼻子断断续续地答道:“郭伯父,郭伯母……这是严绿严大哥,就是他保护着我们出了陆家庄的。”

严绿听得武敦儒叫出这两个称呼,之前那个猜想便给落实了,原来,这一行人,果然便是郭靖黄蓉带着柯镇恶和郭芙、武家兄弟几个了。

就见那郭靖一听这话,便高兴地点头示意,拱手为礼道:“原来是严少侠,幸会,幸会,严少侠如此年轻便已有了这等功夫和胆识,实在是难得。”

黄蓉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笑道:“原来连你们大公公都赞不绝口的严少侠,便是这位小兄弟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听说是受了天龙寺枯无大师的临终所托,奔波千里来送信的?”

她的言语虽然似乎比郭靖还要客气得体,但同郭靖只单纯地憨笑着攀谈不同,她一面笑,一面却盯住严绿仔细打量,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直透人心一般。

严绿已经听出她话中有话,似乎是在套自己的来历,又给她如同审视般地盯住了看,心中不免略有反感,当下只对两人略点了点头,抱了抱拳,算是回答和见礼,便转头向着武家兄弟道:“逝者已矣,看起来你们现下已经有了容身之地,既然如此,便好生专心习武吧,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说着话,柯镇恶却也到了,他听觉甚好,老远便已经听到了严绿的声音,故而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郭芙给他带着一路跑,小脸儿上出了一层薄汗,心中十分不乐意,但碍着父母在,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扁着嘴儿站在了一边,气鼓鼓地打量着严绿,想来心中已经骂了她几十遍了。

柯镇恶却十分激动,连气儿都没有好好喘上一口,便急急地道:“严少侠,幸而你安然无恙,但怎地才来就要走了?”

严绿见他面上仍有残存的黑色印痕,身上也有包扎过的伤处,知道这必然是在那李莫愁的手里受了不轻的伤,想来是同那魔头有过一场死斗,而这武家兄弟也出现在了他们桃花岛一行的队伍中,想来便是曾经受了那武三娘的临终所托了。

她虽然同这老爷子没什么交集,倒也敬重他肯讲义气,故而态度略略缓和,淡然道:“陆家姑娘还在那魔头的手里,我们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既然武夫人不在了,武家兄弟就拜托柯老前辈了。”

那柯镇恶也算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不过就是有一点,但凡人家给足他面子,敬了他一尺,他便也定会真心地回敬人家一丈,他又是极其重诺言之人,一旦受人所托,纵使刀山火海也扛得下来,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虽然同严绿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之前眼见严绿为了素不相识的陆家夫妇出生入死,心中敬她是个讲义气的,故而自然高看着她,话里话外跟郭靖黄蓉褒奖了她几句也是有的。

他见她久候不归,还道是天妒英才,她不幸遭了那李莫愁的毒手呢,这回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倒是真心地欢喜,故而才上来寒暄,却没想到严绿这等冷傲之人竟单独郑重地拜托了他,竟仿若无视了旁边站着的郭靖黄蓉夫妇一般,便不由得一愣。

他一生中极其爱面子,郭靖夫妇算起来虽说是自己的徒儿,但名气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平常人若是同时见了他们三人时,无一不死命巴结郭黄二人,到了自己时就只剩下敷衍和客套,虽然郭靖一家子敬他爱他,次次隆重介绍,但他心底深处却总还是隐隐有所抑郁,现下竟忽然有人对那两口子冷冷淡淡,独独郑重托付了自己,他心中自然是十分受用,加上本就受了武三娘临终之托,自然二话不说,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严绿见事情都安排妥善了,便重新开口告了辞,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得那郭靖在她身后开口道:“严少侠且慢,我还有一两句话儿说。”

严绿心中略微惊异,但还是慢慢转回了头,却见他表情有些凝重地道:“那李莫愁武功高强,出手毒辣,严少侠一个人前去,实在太过凶险。”

他顿了顿,仔细看了严绿一眼之后,又缓缓道:“更何况,我见严少侠面上隐隐有些灰黑之气,想是也受了不轻的伤,现下内伤仍是未愈,余毒也尚未清除,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听了他这话,那柯镇恶也上前了一步道:“怎地严少侠也受了伤,可要紧不要紧?虽然救人事大,但也千万不能轻易冒险,白白送了性命啊。”

见严绿站着没有答话,郭靖略略沉吟了片刻,转头看着黄蓉接着道:“蓉儿你主意一向很多,不如,你想个法子帮忙把陆姑娘救出来吧。”

严绿那日同李莫愁对战受伤之后,又妄动内力,本来已经毒入肺腑,虽然逢着黄药师救治,但终究时日尚短,余毒未清,寻常人也倒罢了,然在郭靖夫妇这等高手眼中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然而到了此时,严绿却也看出郭靖的气息也不是很稳,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的,不由得心中略感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只静静站在原地沉吟。

那黄蓉见了此,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来,递给严绿道:“小兄弟,这是本门的九花玉露丸,有去毒疗伤的功效。”

严绿道了谢,接过来吞了两颗,只觉得丹田中一阵清凉之意,当下缓缓运功,果然觉得余毒又去了不少,便又朝着黄蓉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那黄蓉微微一笑,似乎也不以为意,严绿便也没有再同这位桃花岛现任女主人说话,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位极其聪慧的女子素来多疑,见了自己的丈夫和师父不过同她接触了一两次便甚是关注她,早已经在心里暗暗起疑。

加上她几次试探严绿的师承,却被她轻飘飘地避开,不由得更是十分警惕,她思虑甚多,心思又极缜密,想着如同严绿这样来历不明武功又甚是不差的人,万一心术不正,必是大患,故而虽然面上不显,却仍是暗暗提防。

黄蓉这点心思藏得极其巧妙,严绿一时间却也没有发觉,正巧另一边郭靖和柯镇恶仍然是盛情地邀请她一路同行,顺便共同筹划营救事宜,严绿想着确实也不差这一两天,便依着他们的提议,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武家两兄弟才失去了母亲,虽然得了郭靖黄蓉夫妇收留,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多少有些怕这些还不怎么熟的长辈,故而也同他们不怎么亲,见了严绿倒反而如同见了亲人一般,虽然她面冷心冷的,却也不怕,总是想挨挨擦擦地凑上来说话。

她仍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无奈武家两兄弟很有些耐性,即便给她的寒气冻得发抖,却仍是不离她左右,她无奈之下,也只有由得他们了。

那两兄弟十分高兴,真把严绿当成自己兄长一般,跟前跟后,活脱脱似两个跟班小弟,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没过上半天,便有人不高兴了。

当晚,严绿用过晚饭,服食了两颗九花玉露丸,刚在下榻的客栈中调息了片刻,便忽然听得窗外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仔细一听,却又没有了,她重新闭上眼睛,正待再运功疗伤,窗外却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因着严绿耳力甚佳,这小女孩的音量也不小,故而不但连她说了什么话,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严绿都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她气鼓鼓地道:“他有什么好?冷冰冰的笑都不会笑,你们俩,以后不准再跟着他了,马上来陪着我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