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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伴天连追放

“不如这样吧,上杉黄门侍郎就将此茶碗收下,带有竹雀纹描金画的茶碗本就只能是上杉将军家一门亲族众使用。”八条景定看出上杉景信很喜爱手中的这个骨瓷茶碗,于是就非常大方的送给他。

“八条内府此话当真?!”上杉景信本来就对这新茶碗爱不释手,一听景定打算直接送给他后更加高兴了。

“恩,上杉黄门侍郎这些年在近畿诸州的活跃,余都是看在眼里的。小小茶碗不成敬意。”景定点了点头。

“八条内府殿,这新珠洲烧茶碗之价格略高,恐怕不仅仅是寻常百姓就算是有些大名都不一定有余力购入吧?”千利休虽然不太喜好名贵茶具以及唐物,但他作为商人出身,非常清楚新珠洲烧就算是如此价格高昂也会有不少人会争相购入的。

“利休,你是界町会合众出身,只要你愿意为新珠洲烧进行推广,那么天下六十六州的豪商必然会争相购入,届时新珠洲烧将会风靡天下六十六州,说不准还能远销他国。”景定其实很早就将销售目标定在了豪商的身上,毕竟这些人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从他们身上才能榨取更多的油水。

“贫僧明白了······”千利休听完景定的话后就双眼轻眯起来,原来这位上杉将军家大老是打算赚取天下六十六州豪商的钱财。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虽然表面上还担任着界町奉行,但早就被上杉将军家派来的芹泽信胤、高桥又五郎、小仓家房等奉行架空了,在界町毫无实权。

“利休,你有所不知,这新珠洲烧可不是一般茶碗,制造一只茶碗就需要耗费上百的人力,余都觉得一对茶碗一万贯文永乐钱都低了。”景定见千利休面露难色,就打了个对折,原本他是想定一只茶碗为一万贯文永乐钱的。

“若是每一只茶碗都像这样的品相,完全是值五千贯文永乐钱的。”千利休不禁点了点头,一万贯文永乐钱一对茶碗,他还是能接受的,届时只需要重新分开包装,按只来对外销售,并将价格再相应提升一些,那么还是有得赚的。

“不如这样吧,余有意让利休你担任博多凑凑奉行一职,负责在九州经销新珠洲烧茶具如何?”景定并不打算让千利休一直在界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总得找点事务让其负责。

“贫僧遵命。”千利休也不反对,自己只要有上杉将军家支持,这生意肯定还是好做的。

“恩,上杉黄门侍郎,余打算请你来留守洛阳。”景定随即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由老夫来留守洛阳?”上杉景信顿时吃惊的看着景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留守洛阳的重任只能上杉黄门侍郎才能胜任。”景定虽然也想过让时任大和守护代黑川清实、老中加地春纲、纪尹守护畠山常重、河内·和泉两国守护今川氏定等人来留守,但思来想去他们的资历、经验、处理政务等方面都不如上杉景信。最后,他还是决定请出才退隐不久的上杉景信。

“老夫虽然感谢八条内府的信赖,只是老夫已是退隐之人,加上才被解除蛰居不久,只怕山内入道公方殿那边······”上杉景信主要还是担心再度受罚。

“无妨,余授予上杉黄门侍郎雍州守护代的役职即可,令郎随余一同出阵九州。”对于山城守护代这个役职,景定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自行任免的。

“老夫感谢八条内府信赖。”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上杉景信也不再推辞。

“那么雍州的西本愿寺、东本愿寺就交由上杉黄门侍郎来监视了。”其实最让景定放心不下的就是已经搬迁至京都的西本愿寺和东本愿寺。

表面上,石山本愿寺已然两分,可终究西本愿寺和东本愿寺是同宗,而且两家住持又是嫡亲兄弟。

“老夫明白八条内府所虑之事,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一向宗恶僧于洛阳举兵的。”上杉景信原本就对一向宗较为敌视,再加上古志长尾一族之人不少都折损在石山御坊外。

“嗯,那就交给上杉黄门侍郎了。”景定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景定下令四条虎定、上杉景满、安宅清康三人做好出阵九州的准备后不久,小早川隆景所派遣的使者就抵达了二条城外,并带来了葡萄牙人主动派遣战船介入九州战局的不利消息。

如此一来,景定对此感到愤怒不已,当即下令今川氏定率五千余军势进驻界町,在芹泽信胤、高桥又五郎、小仓家房等人的协助下,将界町之中所有的南蛮寺一一捣毁,并没收界町葡萄牙商人的财产、船只等。

期间,上杉军还将拒不配合、妨碍执法的天主教徒、神父尽数逮捕,随后就在景定的默许下押至京都六条河畔附近斩首示众。

之后,景定还以上杉将军家的名义还勒令界町之中凡是信仰天主教者必须改宗,并令其踩踏画有上帝或圣子的画像(影踏),否则将流放至虾夷地。

已经在界町传教数年的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为了阻止上杉将军家对天主教徒的迫害,便前往二条城,要求登城面见八条景定。

景定倒是对此问心无愧,反而向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提出了强行对扶桑百姓进行传教、将扶桑人诱拐并买卖、葡萄牙人食用孩童、将扶桑各国情报提供给本国之人、教会裹挟诸多身份底下之人,有爆发一揆的倾向等多条质询。

由于葡萄牙人在九州所做不法之事甚多,导致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几乎无法对上述质询进行辩解。

最后,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只能无功而返。

之后,景定又与上杉景信、长尾景秋、畠山常重、加地春纲、今川氏定、四条虎定等上杉将军家重臣们一同联名签署了伴天连(意为传教士,是葡萄牙语“padre”一词日语音译的汉字写法)追放令。同时,还派遣使者将伴天连追放令送至江户城,交由上杉谦信、上杉氏虎来阅览。

元龟三年,四月十五日,上午。

八条家家臣沼田右光当面将伴天连追放令交给了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

其内容除了传达给大名之外,还在石清水八幡宫门前、界町、京都、奈良、高野山、尹势神宫、镰仓鹤岗八幡宫、西本愿寺、东本愿寺、比叡山延历寺、东大寺、兴福寺等地竖牌布告。

第一条是“扶桑自古以来信奉神佛,从天主教之国传授邪法一事,甚为不妥”。景定直接将扶桑摆在了天主教国家的对立面,禁止天主教即邪教的布教。

第二、天主教擅自将九州的大名和国人领主变成信徒,令他们破坏寺院神社。大名和国人领主的领地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上杉将军家永久交给他们(上杉将军家拥有转封和更换领主的权限),所以所有人都应遵守上杉将军家所颁下的法度。

第三、传教会破坏扶桑国之佛法,是歪门邪道,所以不能让传教士待在扶桑境内,限他们于二十天之内离开扶桑回国。

第四、上杉将军家可以保障黑船(来自葡萄牙的贸易船只)的贸易,只要不妨碍扶桑的佛法,商人也好,其他人也好,都可以从天主教国家来扶桑。

这就明示了上杉将军家促进贸易的政策。不过,传教与贸易关系紧密、难以分开,这就使得上杉将军家在推进禁教法令过程中遭遇很大的阻碍。

第五、拥有二百町、五千石以上知行的领主若想成为天主教徒必须得到上杉将军家的许可才行,不然将会处以改易。

随着伴天连追放令在近畿诸国率先公布后,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近畿诸国和九州不同,不像以北九州为中心有高达十几万天主教徒存在,至少界町、武库凑等摄津沿海地区还是有数万天主教徒存在,对此上杉将军家完全不能小觑。

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为了不让近畿诸国的天主教信徒对信仰产生自我否定,让他们不畏惧殉教,甚至还会一户户地走访天主教信徒,激励他们。

当时的界町之中有七千余天主教信徒,在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的先后劝说下,四千余名天主教信徒选择继续信仰,并暗中收集武器、铠甲,意图发起一揆开对抗上杉将军家的统治。

由于事态愈发严重,芹泽信胤、高桥又五郎、小仓家房等人只好将迅速将那些顽固的天主教信徒登记上名簿,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若是连眼皮子底下的天主教徒都收拾不了,待将来上杉将军家平定了九州之后,对九州的天主教徒岂不是更加束手无策了?

而且,如今的天主教势力在九州、近畿诸国的世俗势力愈发庞大起来,开始逐渐威胁到上杉将军家的统治。这对于上杉将军家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稳固上杉将军家在近畿诸国的统治,在景定的授意下,才担任山城守护代的上杉景信便与担任摄津守护的上杉景满联合起来,通过拷问等强制改宗措施,令登记在册的天主教徒很快减少至一千六百人。

而这些到最后也未放弃天主教信仰的人则是被景定下令处以抄没家产以及流放虾夷地的处分。

至于意图扇动天主教徒发起一揆以及抗拒上杉将军家捣毁南蛮寺的加斯帕尔·比勒拉神父,则是被景定下令于京都六条河畔处以火刑,以儆效尤。

而另一方面,接连遭受重创的大友家已是油尽灯枯,无力支援还在苦战的蒲池鉴广、三池上总介、户原入道、阿苏惟将、高森惟直、合志亲为等旗下国人领主。

使得西国势上杉军在将筑前一国平定后,就以龙造寺势为先导役,大举南下。三池上总介、户原入道等人虽然坚守不出,但还是敌不过兵力雄厚的上杉军,先后被上杉军攻落居城而讨取。

最后,筑后一国就只剩下蒲池鉴广还在苦苦支撑着,但也无济于事。

就连肥后的国人领主们在听闻上杉军已经先后平定了丰前、筑前、肥前三国之后,感到非常害怕,城亲贤、隈部亲永等北肥后国人领主直接是望风而降。同时,也切断了蒲池鉴广与大友家的联系。

蒲池鉴广为了扭转筑后一国的局势,就打算主动出击,亲率两千余军势北上,意图攻入肥前,迫使龙造寺势撤回肥前进行防御。

但是,蒲池鉴广所部还没完全渡过筑后川,就遭到了吉川元春所部骑马武士的突袭。

还没等蒲池鉴广将麾下军势聚集起来准备发起反击,吉川元春所部的骑马武士就在铁炮、弓失的掩护下向蒲池军发起了突袭。

蒲池军上下原本就因筑后国人领主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叛离大友家而士气低落,如今再遭到吉川元春部的突袭,顿时阵型大乱,四散而逃。

很快,蒲池军在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甚至还有人走投无路跳入筑后川被淹死的。蒲池鉴广见状只能选择率残部逃回山下城中。

而蒲池鉴广这一败走,就苦了准备重回大友家旗下的蒲池鉴涟。

原本蒲池鉴涟就是迫于形势而向龙造寺家低头臣从的,好不容易等到蒲池鉴广将龙造寺隆信一战讨取,自己有希望能重回大友家旗下之际,上杉军又在筑后川一举击溃了蒲池鉴广所率的两千余军势。

在万般无奈之下,蒲池鉴涟就只好通过已经向上杉军投降的田尻鉴重、黑木家永、草野镇永等人作为仲介,向西国势上杉军总大将毛利辉元递交人质和誓书。

随着蒲池鉴涟的降服,使得蒲池鉴广更加孤立无援起来。

蒲池鉴广深知自己已经无力继续固守山下城来阻遏上杉军兵锋,便带着几名亲信家臣,弃城逃往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