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说，是不是就证明，其实你真正喜欢的，其实不是他？”而是我？
裴瀚眼底再没了那层迷雾，眸子极亮。
亮得就好像天幕上点缀的一颗颗繁星。
夜风袭来，修竹婆娑起舞，满庭的奇花异草在摇曳中，散发出沁人的清香。
莫子言抿了抿唇，心下了然：“是，我很喜欢他，喜欢得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对不起了白玄，不是我非要利用你，大不了就当是造福百姓了。
“既然说清楚了，你走吧。”她故意后退几步，语气有些害怕：“若是让白玄知道，这么晚了我还跟你待在一块，只怕会生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
裴瀚冷冷打断了她的话语，阴鸷目色渗着几分寒意，原本清冷的气质倏然变得狠厉。
右手拽住对方的手腕，狠狠往后一拉。
两人的位置直接对调，在莫子言后背撞向树之前，他及时用一只手抵在后头。
在确定能正好拦住她，才把手抽出来，撑在左边：“他若是知道，你我孤男寡女，还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他会怎么想？”
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如荆棘一样，包裹住他的心，又酸涩又不甘。
对方说话时的气息正好喷在自己的耳边，莫子言不禁耳朵一红，总觉得此时疯狂上升的温度有些危险。
只能扭过头，企图不让他发现两腮不自然的红晕。
僵持之下，裴瀚脑海里闪过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她既然没躲也没逃，是不是就意味着，刚刚说的那些，只是气话。
眉头一松，原本沉冷的眸子里，如同平静的水面，忽然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无数涟漪。
几乎激动地扶着她的肩：“你方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莫子言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违背心底的想法：“是，但是，我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那人日后又喜欢上别的女人，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明明是一句威胁，可在裴瀚心里，就跟灌了蜜一样。
“我裴瀚只要喜欢上一个人，此生非她不娶，一定会许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风风光光把你娶进来，绝不纳妾，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若说听了他的话，心里没有一点儿动容是不可能的。
莫子言咬着下唇，调侃道：“裴大人不是喝醉了，怎么现在一下又清醒了？该不会明日一醒就不认账了吧。”
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先前她是装的话，那他也白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大理寺卿了。
一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在送莫子言回房的时候，还不停在腻歪。
“送到这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摇着头，裴瀚攥紧对方的手：“你进去，我看着你进去之后再走。”
“你送了我一程，我自然也该送你一回。”
小月原本要去把买的布料送去屋里，没承想，碰见自家小姐跟裴大人，在这你侬我侬。
捂着嘴，也不好就这么出去。
直到人家已经走远了，莫子言还跟块望夫石似的，愣愣站在那傻笑，她才悄悄地溜走了。
回到书房，裴瀚亦是如此。书案上摆着一堆纸信，非但一张没打开，还望着光秃秃的桌面出神。
以至于宋齐进来，一脸迷茫。
在观察了许久，确定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书案时，才开口：“主子，底下的人来报，恒王最近到处游山玩水，把城外几乎都逛了个遍。”
“除此之外，他还每天都会带不同的人，去爬同一座山。属下派人前去打探过，据说就是极为普通的山峰，唯一的特殊之处，也就是那一间道观。”
他们总不能山隔着山，亦或是千辛万苦上山，就为了商量个什么事吧。
“怎么没问题？”裴瀚敛了脸上的消息，睨着他：“进去看过吗？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吗？”
他不信恒王上去，就是为了求神拜佛，减轻一点儿罪孽。
就算真是如此，他手上的血，也早就多得根本洗不干净了。
宋齐站在原地发愣，好一会儿才讪笑着：“不是说，出家人都不打诳语，就问了问里面的情况，他们说在作什么法，我们就没打扰了。”
“无碍。”
现在唯一奇怪的，是恒王来兰陵府的动力。
而这一点，不管是他为了拉拢人，或是做个交易，都没法说得过去。
裴瀚揉了揉太阳穴，只吩咐了一声：“你盯紧他就是了，不要妄自行动，有什么发现立马来报。”
如今他们在明处，对方却在暗处，不管在做什么样的谋划，也只能等其先浮出水面再来说了。
“是！只不过，属下还有一事……”宋齐偷偷瞄了他几眼，声音低了低。
直到主子点了点头，才憋了一口气似的：“主子，属下觉得您应该收收心，毕竟手头还有那么多公务没处理完，甚至因为莫姑娘，还落下了好些。”
“属下承认，莫姑娘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姑娘，相貌好也有学识。只是她一介商贾出身的，根本配不上主子，萍水相逢一场也罢，真认真只怕是过分了。”
“况且，就算主子想，裴老爷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说完，他就两眼一闭，静等挨罚。
主子生平最恨有人拿老爷来压着他，况且现在对莫姑娘的兴趣也正在兴头上，自己算是在主子的雷点上疯狂蹦跶。
即便知道会被罚，就算重来一回，这些话他依旧会选择说出口。
果不其然，裴瀚脊背发紧，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面溢出来：“宋齐，到底你的主子是他，还是我？”
话中的他，想都不用想，就是裴老爷。
宋齐抖了抖，浑身冒冷汗：“自然是主子，属下说的这些，也是为了主子好啊。如今朝堂之上，有了权势才能有话语权，主子喜欢莫姑娘，纳她当个小妾就已经绰绰有余，正房自当取一个家世更加相配的。”
相配？
只有门当户对才叫相配吗？他要找的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高门阔户，而是能真正和自己灵魂契合的人。
也不愿再过多解释什么，裴瀚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下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