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会有意见的，”乔安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走了，你，在这里照顾她吧，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就算是她生命最后的时光，能和你单独待在一起，她也会开心一点。”
陈歌心里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乔安的手，“你，你去哪里？”
乔安回头看着他，看到他眼里深深的痛楚，她心里也是一阵剧痛。然后，她微微笑了，“你放心，我不去哪里，我就在那边，等你……”
她轻轻地推开了陈歌手，转身慢慢地走出了棚子，向远处岛边走去。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不断地滑落……
陈歌愣愣地站在原地，想跟过去，但脚下却又像被钉子困住了一样。
看着乔安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心里如同钻进了一把小刀，攒心地痛。
从未有哪一刻，他会像现在一般感觉如此的造化弄人，如此的荒谬绝伦。
他如凋像一般凝立了很久，心中时而纠结，时而痛恨，时而悲伤，时而苦闷……
直到，何思涵突然低声说，“陈……歌？”
陈歌顿时清醒过来，有点欣喜地问，“思涵，你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思涵目光茫然地看着陈歌的方向，“就是感觉，没什么力气。倒是不怎痛，刚才教授又给我补了麻药。”
陈歌看着思涵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棚子里黑漆漆的，她根本看不到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
何思涵脸上露出了一丝害羞的神色，“我，我闻的到你的味道。”
陈歌惊讶地张着嘴。——女孩子的鼻子都是这么灵的吗？
何思涵眼睛四处转了一下，只看到棚子外澹澹的月光，便问，“他们，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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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歌随着她往四周看了看，近处空无一人。他突然心里有些醒悟。
他们，是故意给自己腾出空间来做这道选择题的吧。
这，实在是人生中最艰难最痛苦的选择题啊。
要如何选择呢？
陈歌愣愣地看着表情茫然的何思涵。
在知道何思涵看不清自己后，他可以放心地打量她。
因为失血，本来皮肤就白皙的何思涵，此时更显得肤白如雪。
本来心无杂念的陈歌，当这道题真真实实地摆在了面前之后，才真正把何思涵作为一个异性来看。
原来她也长得这么美丽。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陈歌内心五味杂陈，都分辨不出哪种味道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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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歌沉默着，何思涵却突然开始思考。
她眼中迷茫着，低声说，“所以，我真的快要死了是吗？”
陈歌微微一震，想说安慰的话，却发现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要死了。不管什么安慰的话，都只是苍白无力的敷衍而已，又有给她什么慰藉?
“是乔安姐让你陪陪我的吗？”何思涵脸上有一丝笑，有点凄凉，也有点感激。
陈歌知道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要么掉头走，任她默默死去，如果做不到看她死，那就终究要做决定，还有什么拖延的必要。
他天生果断的性格终于还是从郁结中破茧而出。
于是，他咬咬牙，突然打断了何思涵的思绪，“思涵，你喜欢我是吗？”
何思涵昏昏沉沉中听到这么一句，宛如半夜闻惊雷，瞬间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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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我，你，我……”
陈歌连忙伸手按住了她，“别乱动。挣着伤口了。”
何思涵乖乖躺了回去，突然感觉浑身都发热起来，她虽然看不到陈歌，却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方向，“是，是谁说的。”
陈歌摇摇头，“不要管谁说的，我是在问你。”
何思涵很慌张，尽管藏身在黑暗里，却依然羞怯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是，只有片刻的羞怯，她突然想到，我不是快死了吗，我为什么还要害怕，为什么还要隐藏，也许，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对一个人说这句话了。
于是，她突然镇静了许多。
沉默了半分钟后，她微微颤抖地说，“是，我喜欢你。”
说完这话，她感到身上一阵战栗，皮肤上都浮起了一层粉色的鸡皮疙瘩。
陈歌愣愣地看着她羞涩动人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阵晃动，连忙垂下了视线。
“现在情况是这样，”陈歌硬着头皮用陈述客观事实的语气平静地说，“你的伤，有些严重，可能伤到了脏器，可能开始感染了，所以，你很可能会死。”
何思涵心中一颤，脸色又化为苍白。
果然，自己真的是要死了。
“这里没有条件给你动手术，只能靠你自己身体的自愈功能，但是……”陈歌顿了顿说，“显然，人的身体是不能自愈这么严重的伤势的。”
何思涵默默地听着，心想，他是要跟我，告别了吗？
但是陈歌却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所以，你需要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才有可能活下来。……而拥有这种能力的方法，你上次已经听李教授说过了。”
听到这里，何思涵的脸腾地涨红了。
她突然清楚地记起了那天的事，也清楚地记得了李教授和小舞说过的那些话。
天啊，难道，难道他……
顿时，她想都不敢往下想了。只觉得浑身像发高烧一样的滚烫。
陈歌其实也并不比她好多少。
他强自镇定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尽量平常一些，“所以，我觉得必须先问你一句。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这句话引发了何思涵无尽的幻想。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飘到了云端，轻飘飘的，晕乎乎的，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莫名的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游离在了体外，然后，她迷迷湖湖听到自己似乎不受控制般地说，“我愿意。”
……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灵魂才瞬间回到了体内。
顿时，她感觉羞不可抑，双手捂住了脸。
陈歌问完了这些话，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却站在原地呆住了。
这下，决定权又回到了自己这边，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了。
一个躺着的受伤垂死的女孩子，自己却准备对她做这样的事？而这件事偏偏还是救她的唯一办法？
陈歌依然感觉这件事荒唐得又是想笑又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