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才难以置信地吐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枪，“可是，如果是人类，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会攻击同类？”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都缓缓地摇了摇头，感觉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之前，所有人都认定靠悬崖这一头是最安全的地带，连观察都省去了。
谁又想得到，在这最大的一个盲区中，居然藏着一群心怀叵测的敌人，在对他们日夜窥伺呢？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要置同类于死地？
从他们的进攻方式来看，这并非一时起意，倒像是蓄谋已久。
不是死敌，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心机。
可问题是，他们又哪来的死敌？
诸多细节，事后想来真是细思恐极。
几个人心里都冒出一丝寒气，饶是铁血军人，当面对绝对未知甚至诡异的威胁时，心中也做不到毫无畏惧。
陆鸣山咬咬牙说，“赵队你去吧，我跟赵远就盯着这里。”
“是啊，”赵远也咬牙切齿，“再发现这些王八蛋，劳资一枪一个头，……人类都快灭绝了，还在搞自相残杀？”
……
陈歌飞速赶到了工棚的阴凉处，把小舞小心地安放在一张席子上。
乔安也找到了李北河，半扛着李北河从河滩上飞奔过来。
之前的预言一语成谶，她此时的样子真是像足了人小力大的金刚芭比。
这个画面就像蚂蚁举板栗，本身是很喜感的，但此时却没人能笑的出来。
所有人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过来，看了血肉模湖的小舞一眼后，又心情沉重地默默散开，给李北河他们留下了足够宽敞的空间。
小洁一看到小舞的样子就哭得差点昏了过去，被另外几个女孩子扶走了。
乔安把一脸懵的李北河扛过来之后，立即又把何思涵和方可可找来的纱布迅速拿过来，催促着李北河说，“教授，快救救她吧！”
方可可也脸色发白地蹲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李北河，“教授，她，她还能救吗？”
李北河蹲在小舞身旁，迅速检查了她的伤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以他的从医经验，一眼就看出了小舞受的哪类伤，伤到了什么程度。
尽管很不情愿，他还是只能对陈歌和乔安摇了摇头，“整个右肩粉碎性挫伤，更致命的是，这种程度的伤，肯定冲击了内脏……恐怕，救不回来了。”
陈歌和乔安脑海中轰地炸响。
尽管嘴里从不承认，陈歌和乔安对小舞却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情。
从在酒店第一次认识，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后来慢慢熟知，天天嬉笑玩闹。
或许是小舞太过活跃，跟大部分人都交流颇多，所以，他们都已经算是感情深厚的朋友。
小舞太过独特。
她美丽而坚韧，优雅而野性，柔弱而勇敢，胡闹却又善良。
即便在末世的荒凉，她也像朵盛开的玫瑰。
救不回来了……
陈歌突然缓缓地伸手，把小舞轻轻地托在了怀里。
他愣愣地看着小舞似乎依然如故的容颜，心头如利刃划过。
很多记忆中的画面翻涌而出，瞬间覆盖了他的视线。
有关于小舞的，也有无关小舞的……
这个画面，怎么会那么熟悉？
哦，是的，那时候，也是有一个人，就死在自己的怀里，所以，自己才离开了，离开了警队，离开了自己的信仰之地。
为什么，还是逃避不了这个画面呢？
陈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乔安，“乔安，小舞她……要死了？”
乔安有些惊讶于他眼中深海一般的痛楚，那种痛楚也瞬间刺痛了她的心，她缓缓地蹲下来，突然泪如泉涌。
她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为这个讨厌的，时时刻刻想跟自己抢男人的林小舞流泪。
但她此时却真真实实地心痛如裂。
她轻轻地推了推小舞的身体，“林小舞！你不要死啊，你踏马醒来啊，你不是要抢陈歌吗？死了你就没机会了啊！”
“林小舞！你醒来啊，你活着啊！”
……
在乔安的呼唤声中，小舞的眼皮微微一颤，竟然真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咳……”她耷拉着眼皮看了看眼前的人，然后微弱地咳了一声，嘴角涌出一股血水。
但然后，她却笑了，露出了一点牙齿，牙齿也被血染成了猩红。
虽然很勉强，但是大家都看的到，她竟然笑了。
她看了看乔安，然后又看着陈歌，然后说，“我……我，是不是，机会……来了？……咳……咳……”
她嘴角又涌出一股血水，然后喉咙里低低地透出一股长气，“呵——，妈的，可是……我，好痛……啊……陈……歌，你会救……我的吧……”
然后，她有些疲惫似的，眼皮缓缓地耷拉了下去。
陈歌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他想对小舞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安突然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李北河，“教授，陈歌……可以救她是吗？”
“来不及了，”李北河摇了摇头，表情沉痛地斩断了最后一线希望，“她伤的太重，而且，她的情况，也不允许……”
乔安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缓缓地跌坐在了地上。
“陈歌啊，你怎么就不先找到……我呢……”
小舞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句，然后头便缓缓地往下滑……
陈歌静静地抱着小舞，清晰地感觉到小舞的生命如月光下的潮汐，正在缓缓地从她身体里褪去……
这种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的痛苦，如钝刀子一般锯着人的灵魂。
愤怒，悲伤，绝望夹杂在一起袭上他的心头。
“啊——”他仰头愤怒地发出了一声咆孝。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音波，震得人耳中轰鸣。
乔安有些无力地站了起来。
“走吧，”她对围着的人们摆了摆手，“给小舞一点空间吧，走吧。”
人们沉默着走开了，一个个低着头，心情都万分压抑。
乔安走在最后。
她转头看了看陈歌抱着小舞的背影，心中说，“这一刻，就当他是属于你的吧，对不起……”
“乔安你有长进啊……”
“我就是要跟你抢男人啊！”
“我给你去盯着……”
……
似乎小舞突然又跳出来，神气活现地站到了自己面前。
乔安心头一痛，眼前一片模湖。
我们到底，还要失去多少，才能走到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