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豪铎似乎也有点魔怔，一直在思考猜测李北河说的那句话，直到无意中看到了左边窗前的空桌，便问了句，“咦，这桌的……那些……人呢，怎么没来吃午饭？”
“不知道……可能……不饿。”
“嗯？”……
这番对话本来是很普通的，但陈歌却听在了耳里，而且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如果是两个月前，灾难还没有发生，在任何一个地方听到这样的一番话，陈歌都不会感到奇怪。
现代社会，人们经常会“不饿”。
但是，在灾难爆发后两个月的末世，听到“不饿”这两个字，却总感觉到很违和。
这年头谁还能豪气地说自己“不饿”?
这里的生活水平真的高到这个程度了吗？
陈歌思索着跟大家一起坐到了餐桌旁，然后，就有工作人员推着小餐车过来，往桌上摆餐盘，每一个餐盘上都已经整齐地摆放着食物，有荤有素有汤，比起流离荒岛的日子，确实是天堂般的生活品质。
“这一个月来，我们都进行这样的配额制度，减少了不少浪费，”钱豪铎也“与民同乐”地端了一个餐盘，表示自己不搞特殊制，“虽然目前我们的食物供应不成问题，但是，担心之后能源供应出现问题，会影响我们生态农场的运行，所以，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新来的幸存者们都认同地连连点头，因为他们其实一早就开始实行这种食物配额制了。
陈歌一边吃饭，一边留意着餐厅里的人群。新来的幸存者占据了东南窗边这一隅，其他位置也陆续进来了其他的幸存者用餐，慢慢的，偌大一个餐厅便有些人声鼎沸了。
新来的幸存者们渐渐的都有些发愣，因为他们实在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也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那些幸存者大概在这里生活时间长了，神态动作便显得随意自如得多，看到这个角落这么多新面孔，他们都好奇地往这边打量，有点甚至直接端着饭盘子过来打招呼了。
“你好，新来的吧？”
“美女，你好啊……”
“美女，哪里人啊，我玉兰老区的……”
看着这群人火辣辣的眼光，陈歌几个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这么受欢迎，是因为他们队伍里，有大半都是女孩子，而且确实有不少美女。
一大群人端着饭盆子边吃饭边围着你看，换谁都不太自在。
乔安跟何思涵都有些不适，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陈歌。
陈歌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钱豪铎。
然后，他发现钱豪铎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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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都不要围在这里了，这是新来的客人，大家给点面子，散开一点吧。”
那些人听了钱豪铎发话，才稍微散开了点，但是目光却依然在这边逡巡着。
大家都能很明显地察觉到，这些人对于钱豪铎这个主人，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尊敬。
他们退开，主要是因为他们这一圈虽然有大半的美女，却也有大半的勐男，而且是穿军服的。
陈歌短暂的意外之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理由，便微微摇了摇头，眉宇间透着一丝冷意。
同样一眼看透的小舞脸上也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对于人性的丑和劣，她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否则，她也不会出人意料的真心喜欢了陈歌。
或许是因为反差太大。
见多极丑和极恶，第一眼看到陈歌，第一刻了解陈歌，都让阅尽人性的小舞感觉人性的参差，美丑的悬殊。
但方可可却很诧异，“这些人，不是听钱先生管的吗？”
钱豪铎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快子，向几人摊了摊手说，“现在，你们知道有钱不值得羡慕了吧。就如我之前说的，钱的力量，是需要社会条件的，是需要规则支撑的，我知道，要是以前就不一样，以前，不是很多人在网上叫我爸爸嘛？”
说着，他有些揶揄地扫了在座的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们脸色都有些尴尬。
毕竟，谁没在网上叫过爸爸呢。
“你看，现在还会有人因为我有钱而敬畏我吗？”钱豪铎有些嘲讽地瞟了不远处那群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刚来的时候，敲我的门，只差没跪下来了。刚进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也恭恭敬敬的，感觉是我救了他们的命，给了他们活命的物资。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就慢慢意识到，我并没有比他们多点什么，是，这个小区是我的，可是，谁又能保护我的所有权呢？世界都要重建了啊……”
众人都慢慢听懂了钱豪铎话里的意思，看了看附近那些或据桉大嚼，或端着饭盆游荡，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人，突然都感觉有些鄙夷。
“人性如此，不必苛求。”钱豪铎很看得开。
“这不是人性的问题，”陈歌摇摇头说，“这是人的问题。”
钱豪铎笑了笑，点点头，“也对，不是人变坏了，是坏人变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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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在一旁问，“那他们在这里白吃白住，还不服管理吗？”
钱豪铎放低声音说，“他们倒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行为，只是……蛀虫罢了……，好在我们原本工作人员就够用，只是，没什么安保力量……”
钱豪铎说的很简单，但是陈歌和乔安几人一听就大概明白了。
接受别人的恩惠，慢慢的当成理所当然，慢慢地还嫌给的恩惠太少。
这样的人性故事，即便不是在末世，也数见不鲜啊。
“不过，最近……”钱豪铎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地回忆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四周才说，“原来这些人是不成团的，就是个人好吃懒做混日子而已，但是最近，他们好像跟新来的一群人走的很近，而且貌似，这些人竟然比较听那些人的话。”
陈歌心中一动，立即问，“哪些人？”
钱豪铎摇摇头，“不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吃饭，平常都会占着靠窗的桌子的。”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我看人不会错，总之，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