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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为谁痴

我听了她的话,暂停了练功,只在花房静养。

厨房最近也诗意大发,献上的全是看着让我很耳目一新的东西。我多赏赐他们,除了逃命,钱财我取之不尽,他们贪得也在我的范围之内,我也乐意闭只眼。

别的房院就会略有微词,觉得厨房净会在些吃食上耍小聪明。我如闻风而过,花木兰喜欢的地方,我也喜欢的。我召来管事的问他,以前花木兰做过的糕点方子他可会?管事很拘谨,说主子的智慧他一百年也学不会的,我知道他谦逊,也知道人人都怕死,什么都越过了主子,那离死定是不远了。他说主子若是想吃,他倒会些别的,只是不知合不合口味。我没再勉强他,赏了他一批银子。总管就悄悄说,主子太惯纵些了。我摆摆手,瞧着那两株木兰花,只要她高兴,我就开心。

贴身的人告诉我凤火进展很快,已经突破二层,我一半喜一半忧。喜得是她能这样辅助我的事业,忧的是她的身体和她的心。

我暗暗让人看着她,不是为了监视,只是为了一旦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个冲到她身边。

花房的蜜丸研制得非常成功,我试了一丸,睡眠好了很多。第二日立即封了一丸给她,我看见花房执事的眉毛挑了挑,我知道她们为了炼制这两粒丸药费了多少心血,也知道她们对花木兰有微词,她们不说,我就当没有过。只做我心想做的。

蜜丸她吃了,回我的人说她见了笑了然后毫不犹豫吞了下去,我的喉咙有些发干,想多知道点什么,回我的人却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夜我探过她,的确睡得安稳。

从她进密室到凤火第三层练成,我夜夜要等她到入睡的消息方才安心。各地来了密信我也不着急看,有时候等回信的人等急了,一遍遍在房外踱步却不敢敲门不敢催。毓才府也有信来,我拆开看了,除了公事,只有一句说花木兰性子野,望我多加管束。我竟然对着信笑了,身边人不明所以,他们是害怕我笑的。以往我如果笑了,那是有事情要发生。而这次,我笑,是真心地笑,除了嘲笑,心里还有一点点地疼。

我从小受的教育里是不能妇人之仁的,不能有分心,不能去轻信一个人,更不可被一个人所束缚。我时刻谨记着,将自己锻造成一个不食烟火情爱不侵之人。可每当事关花木兰,她就像根竹签,总能挑动我心里最柔弱的地方。

有人献了张上好的皮毛,她夜里总挣扎,我送过去给她稳稳。为了避免口舌,我努力压制着见她的次数,她也极少见我,我在小佩出门的时候截住她仔细将她的饮食起居问了个明白。小佩是个通透的人,对她极忠心,她对我说,主子的皮毛真是帮了大用,小姐是怕冷的。

这源里原本是没有冬天的,可她来了,硬是有了冬天。

总管怕我伤心,安慰我说女主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让我千万不可拿俗人的眼光委屈了她。

我嫌他多嘴,罚他在太阳底下捉了三时辰的苍蝇。

他说,我的命这辈子都是主子的,主子不高兴怎么罚都行,可千万不要作践自己啊。我本来在屋里坐着,又出去踹了他一脚,将他踹飞。他倒在水缸旁,染湿了衣服,好好的一缸花被他败了兴。滚,我吼他,没用的东西。他上来要抱我的腿,又被我踹飞。

我的心异常地浮躁。花房的之蜜丸尚未炼好,我的病也犯了。少时因急于求成,拉升内力喝了药,没想到也种了祸根,每年都会发作一次,像火烧一样,需浸到水里才可解。为此,修建桃花源时,源里也遍布都是泉。而我的泉,是冷水泉,别人不知道。

我想见花木兰,每次病发作时,我都知道这可能是我的死期。这时候我特别渴望她能在我身边,伴着我。看着我死。

我朝练功房走去,侍卫诧异地看着我,想伸手又不敢的样子。当时是我下的命令,凤火修炼时,任何人不得靠近,哪怕是我也不行。我把脸贴在密室门上,里面静悄悄,听不见一丝声音。我的神志慢慢混乱,我加快脚步回到花房,关上门,下到冷泉。

我的胸膛像要炸裂了。冷泉的水也瞬间燃起了温度。四周升起了烟雾,我像个无助的孩子,想爹,想娘,想儿时温暖的一切。那时的花木兰,竟敢指挥我上树给她掏鸟蛋,而我竟然听了她的,事后屁股被打开了花,第二天还见她,她说,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你若残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对她上了心,那话在心里瞬间地生根发芽。而她或许是说着玩玩,说完就抛诸脑后。再后来,我写信,她不回。她都忘记了。可我始终记得。没关系的,我记得就好。

当冰冷将我再次从黑暗中拉回来时,我又成了一头猛兽。

没人能打倒我,我不允许。

我换上干净的衣衫,点了花木兰平日的饭菜,厨房很快上齐了,配了一壶黄酒。烧开了,温度刚好。我让近侍喝了一杯,他今日守夜,旋即退下。我把压得厚厚的密信取出来,蜡烛燃得很亮。除了一两件烦心事,其它大部分都在报喜。

我压了压衣领,本想披件衣服才发觉玉佩不见了。想立马回去找,往日酒量很好的我,不知为何只喝几杯黄酒就头晕得不行。我坐下来,这是我的地方,可能是冷泉里丢了,那地方不会有人去,不必急着找。

我想休息会,然后进趟密室,除了不放心花木兰,还有一个人。

没想到一觉竟睡了许久,恍惚中看见花木兰朝我走来,一袭白衫,那样美妙。我定了定神,再看,却是服侍的人将珠帘挑起唤我起床。

我腿有些软竟差点崴倒,我镇静着不露一丝马脚,这些人都不懂武功,这一次,功力竟下滑得如此厉害。看来,只能加紧了。

我唤来花房执事,她的按摩手法极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她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背,我的腰,我翻过身她的脸贴上来,一缕头发扎进我的眼睛里。我让眼睛疼着,也让身体疼着,我需要疼痛来克制我对花木兰的需求。我望着这个听话的女人,心里丝毫没有愧疚感,她对我倒一心,几年来,不曾提过什么名分之想。我就是喜欢她这点,不是她的位置,不要妄想。我把她弄疼了,我想找个人与我一起疼,她轻轻推了我,滚到床沿边。我揪住又把她拉回来,最后我麻木了,她也麻木了,不再吭一声。

她说药很快就炼好了,她得去守着。我任她走。她走后,很快有人来打扫,她的气味很快就消失了,像从来没发生过。

我贪婪地嗅尽她残存的最后一缕香,吸进我的肺里。

送茶来的是新近的小人,花房培训好了才能进到我的房里。她的模样很周正,脸上倔倔地,有点花木兰小时候的味道。我让她替我研墨,她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身,我没责备她,让人换她下去。她手上插满了针跪在院里半个时辰,我喝了她上的茶,茶沏得不错。

我让总管把她领走,总管踌躇了半天不敢动半步,后来鼓起劲说她是花房的人,贸然领走怕乱了规矩。我想了想,笑了,竟然忘记服侍过我的女人也是个狠角色。

她不是不想当我的女人,一人独占。她是太聪明。但她也绝不允许别人来抢她的温暖。她躺在我的怀里温驯得像只猫,可一旦跳起来,会变成一只狠毒的虎。

我蹲下来,把小人手上的针一根根拔掉,插得久了,手已经肿成了高高。我第一次见别人这么惩罚人。他们都不太像我。我心里有些失败感。

小人瞪着我,脸上依然倔倔地。

我对花房的人说,领下去好好处理。还有,明天,我要见她给我研墨。

没人反对。

即使有,也是在心里。

花木兰,是从不,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惩罚下人。

我喜欢她,是有理由的。从不邀功,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