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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4)

早上的阳光如同派对时用的闪粉稀稀落落地洒进他的房间,电风扇还在吱吱晃动脑袋,汪正就是这样被唤醒。瞇眼一看床头的闹钟,才发现已经是七点半左右,步入夏天的日昼越来越长。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本想再睡多一会,现在醒了便出了房门梳理自己。

他的房间最近于洗手间,大约在内整顿好自己,走出走廊就看到小妹在客厅里捶胸顿脚,一声高,一声低,一声快,一声慢地吟颂着:

And one man in his time plays many part.

(人的一生需要演很多个角色)

His acts being seven ages. At the first the infant.

(一共分成七幕戏。序幕是婴儿期)

正要念到下一句时,瞧见到汪正起床了,便蹦蹦跳地走过来道:「欧尼酱怎么这么早起床,欧卡桑还让我别这么早叫醒你,昨晚又复习得很晚了吧?」

阿正搔搔还有些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你在这里又蹦又跳地,我怎会不被吵醒?」

「哪里啦!人家要排话剧。这次好难呢!是莎士比亚的,我是不是很厉害呢?」

他呵呵笑笑,摸摸她的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王婆卖瓜的自夸。

「爸妈呢?」

「欧托桑一大早就去钓鱼了,欧卡桑到什么妇女协会又帮忙搞活动,对了,今天中午都不会回来,已经留了饭菜给我们吃。」说时走到厨房拿了留给自家哥的三文治早餐。见琪琪那么乖巧,接过早餐时忍不住又想摸摸她的头,被她及时躲闪到一旁,还得意地对他吐吐舌头。

他笑着摇摇头坐在沙发上咬起三文治。嗯,今天的三文治是加了沙津酱的鲔鱼馅,味道不错。瞧见琪琪先是伸了个懒腰后,开始接着排练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展开与平日不同的明亮声调:

Mewling and puking in the nurse’s arms.(在褓姆的怀抱中哭哭啼啼)

她作了怀抱空气的动作,在胸前轻轻晃动着。

And then the whining school-boy, with his satchel.(然后就是成了学童,背着自己书包)

她咬着指头,微弯起腰,像是个孩童般背着厚重书包。

And shining morning face, creeping like snail.(带着神采飞扬小脸袋,拖着小步走)

那时她开始迈步向前走去,但作是拖着脚步的姿势。

他兴趣勃勃地在旁看着。这是莎士比亚四大喜剧之一的《皆大欢喜》,小妹演的这场较难演绎的一场,前几场都会有不同的人物角色配合,相对容易很多,而这场是写着针对人生的一段文字。大约的意思是世界就是若大的一个舞台,男的女的都是演员,各有各自的出场跟落场时序。一生的角色有很多,从婴儿到变成一个糟老头。奋力地演出人生一场,荣辱最后也化为云烟。

最后一句是: Sans teeth, sans eyes, sans taste, sans everything.

牙齿再无法再咀嚼,老眼昏花,食不甘味,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有如佛家所言及人的生死,生时赤身而来,死时空空而去,带不去所有身外物。最终免了血肉为蛆虫所食,剩余一排白骨。古人的丧葬要只有一张薄席一里一埋,那就是悲哉哀哉,可现代人比起古人还要可怜,死了埋都没处埋,还要送往火上烤一烤来简少空间占用率,直接化成渣粉,真是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有些还倒到海里喂了鱼食了。还好鲔鱼是深海鱼,要不然真吃不下口。

《皆大欢喜》明明是出喜剧,却有些场景发人深思,让人看得分外感慨,也许人生就人生,有人会欢欢喜喜地演着。站在莎士比亚的角度可能悲与否在于演员的表达而已,就像他就拼命挥攉着自己的青春和才华来证明他在舞台上的位置,幸而如此要不然莎翁就早成了哲学家而非诗人,留不下这么多的经典名着。想不到她的那小学的剧组选剧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一般以小学生的能力多是选美女与野兽那类的剧目,穿着假的毛皮吼吼几声装扮成野兽了。

还未念到最后那句时,琪琪已经停止了,可能是在思索着用什么身体语言表达。

琪琪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老师多次赞赏过她,也上过台比赛得奖。可能这与她本来是个外向型的性格有关,很懂得表达自己的想法。

汪正不再骚扰她的思路便回了房内继续他的读书大计。一直温习到中午,琪琪唤他时才出了客厅匆匆吃过中午饭,还是琪琪热的饭。到了窗外的阳光再也不愿走进房间内,他才发觉夕阳西下,终于抬首放下了整堆的书本,伸了伸懒腰扭动一下僵直的手脚。

果不其然已听到客厅起落的谈话声,看来是爸妈都回来了。

走出房门时,见小妹兴奋地大呼小叫着,而爸爸笑得挺欢畅,看来是今天的收获不错的样子。有时可以整天都勾不到一条象样的鱼,都是营养不良的小鱼,作为优良的垂钓客,爸爸还是扔回河里。

「欧尼酱,出来啦!快看爸爸钓的怪鱼,有三个眼的。」

「哦?」他蹲下身往水盘里看,内里有大大小小差大多五六尾鱼,都有手臂那么长,怕是每条最少有两斤重,有一条特别大,显得琪琪指的那条淡灰色的鱼个头有点小,还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的,拼命地张合着嘴,要是人的话,肯定是在喘气,仔细再看果真在鱼头的顶端有个像眼睛的小小的孔,还会转动着,难怪琪琪叫它三眼怪鱼。

「唷,该不会是钓了杨戬上来吧!」惹得琪琪咯咯笑着。

「爸,今天收获不错啊!」阿正看着也在一旁笑着的爸爸问道。

「是不错,都快装不下水箱回来了。我跟吴叔还有几个老朋友每人都钓不少,不过还是我钓到了全场最大的鲤鱼。」语气中暗带着得意,果然男人还是会互相较量。

「不过说也奇怪,那条怪鱼是自己跳上来,不是我钓的。」

爸爸说起了今天钓鱼的情况。他们是一行人一大早就在新月河上流的一处草丛间找了个位置钓鱼。他们所居住的小城市,虽然不如大城市的繁华,但也没有其他城市要求着重工业或是对地方生产总值的追求而引来外资投资建设工厂,哪怕是较近于市中心的新月河也是保护得好好的,没有污染问题,当然这与本地民风和主要支撑本地经济的行业彼有关系。

他们一行人开始钓鱼时,差不多有好几个小时没有人钓到鱼,鱼钩还是纹丝不动。他们于是又是卷回钓线,换上新的鱼食,或是换上不同形状的鱼标,还是没有鱼上钩,只好再寻新位置。

说是奇怪,忽然间有条鱼自己跃出了水面,情况可不止这様,它还自己奔了草丛堆上。没错,的确是爸爸用的是奔上岸。他道因为那鱼跳了上岸后,它还不止地往上,总之是像个人似的跑了好一段路程。

他心里奇怪鱼不是离水不行的吗?它倒好,自己还拼命的往岸上冲。

因为爸爸正在收拾钓具,其他人先行了一歩,正好看到那个怪现像,他还走过去抓起那鱼看。说到那时,爸爸自己笑起来,他说那时他真以为那鱼是身上长了怪脚,把鱼抓起翻过来检查了一下,想不到脚是没有,奇怪的只是鱼头上有个小孔。见它长得奇异,不是他认识的品种,就把那鱼抛回河里去的。

只是他一扔,那鱼刚回到水里立马跳跃了起来,又往草丛里钻,仿佛水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在追赶它,所以他又才把它先放到在水箱内,后来又忘了这事,就这样带了回来。

「这鱼还真奇怪!」阿正叹道,就算是被其他鱼类猎食,自然的反应是逃,但绝对不是来个玉石俱焚,还作出逃到岸上必死无异的举动,这种要死也会让你得不到我的身的奇怪行为怎看都别扭。

琪琪插嘴道:「有什么奇怪的,守株待兔里的兔子不也是自己撞树吗?」

妈妈从厨房间走了出来,正巧听到琪琪那话,也说着道:「人有精神病,这鱼八成也有了。」不过也往那鱼看了看,疑惑道:「真打算吃吗?能吃吗?」

「吃!我就要尝一下这怪鱼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其实除了那个小孔不同外,倒跟正常的鲫鱼差不到多少,不知那是什么品种。

「欧尼酱,咱们一起吃好吗?」琪琪合着手眨眨眼睛对着他,他心里就知道那小妮子贪新鲜的坏习惯又来了,还用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动作。

「嗯,好啊!」

「傻瓜吃傻鱼。」妈妈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又嘀咕着:「放着其他新鲜的鱼不吃,煮鲤鱼汤不好吗?」

这次爸爸钓的鱼较多,一顿根本是吃不完,加上妈妈在妇女协会也带了不少其他人做的菜餸,加上盘里有条特别大的鲤鱼,妈妈就想煮汤喝,现在只好做清蒸鱼了。把鱼拿进厨房刮鱼鳞清理时还听到妈妈低声道:「这鱼怎么这么黏呼呼的?有什么好吃的。」

汪正在旁笑了笑,这就是生活,而生活本来就是琐碎小事拼砌出来的点点滴滴。哪怕一个人的一生并不精彩,但随着年月流逝,人的经历过往也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踏成长长的一条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