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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混种

红叶堡与落雨城相距并不算远,但泥水遍地的山间野路,却让银赫与蒙多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等他们抵达落雨城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秋天的雨水将街道衬托的格外冷清,只有披着斗篷巡视的卫兵,成群结队地行走在大街上。

“雨下的太大了!”银赫的浑身都湿透了,衣服就紧贴着他的皮肤。就连马匹的鬃毛都已被淋透,雨滴顺着马背成束地流下。

“巫师要回来了,巫师要回来了!”一个光着身体、满脸胡须的流浪汉,疯了一般从阴暗的角落里窜出来,在雨水里赤着脚疯了般奔跑着。

巡夜的卫兵成群结队地朝向那个流浪汉跑了过来,为首的骑士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宝剑在雨幕里划出一道惨白的光芒,而那个流浪汉的鲜血抛洒出老高。他“嘭!”地一声,沉重地栽进了雨水横流的街道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雨水。

“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天气,你们两个还在街道上游荡,想要做什么?”骑士借着雨水擦拭着染血的长剑,紧盯着银赫与蒙多盘问道。

“我们两个要去孤儿院那里!”蒙多抢在银赫开口之前回答道。

骑士甩了甩黄色短发上的水滴,干笑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闹了半天,原来是两个迷路的孤儿啊!”他的话引来身后那些手下的一阵哄笑,等到笑声停止后,骑士将自己的长剑收回了剑鞘,“那间孤儿院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到处乱跑,这落雨城真是他妈的越来越不太平了。我们走!男孩们!”说完,在一阵翻飞的雨水中,骑士率领着其它巡夜人走远了。

“他说那间孤儿院已经荒废了!”银赫盯着黑漆漆的天空,有些沮丧地对蒙多说道。他被冻得嘴唇发紫,咳嗽连连。

“那总比在这大雨天里流浪要好!”蒙多闷哼一声,打了个吓人的响亮喷嚏,骑着马继续朝着自己长大的孤儿院走去。

当他们来到那座孤儿院的门前时,银赫终于确定那个骑士没有骗他们。从那座孤儿院爬满苔藓的石阶,以及倒塌的烟囱来看,的确是荒废余久。房间的四周到处都是荒草,居然还有竖立着木头十字架的婴儿坟墓。

就在他们两个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最顶层的一个窗口忽然燃亮了昏黄色的烛火。

“看吧,蒙多是对的!”屠夫一声说完,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叩响了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

雨水在这时轰然变响,劈头盖脸地砸在银赫的身上。他盯着四周新挖出来的墓穴瞧了瞧,骑马跟着蒙多走了过去。

木门被人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留着油腻的卷曲黑发,眼神木讷的男人,提着马灯探出了头来。

“爸爸!爸爸!”另外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孩,吵闹着钻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但当她一瞧见蒙多与银赫的脸孔时,吓得立即躲进了父亲的怀里。

“你们要做什么?”男人将女孩挡在身后,一脸警惕惧怕地问道。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蒙多尽量压低声音说道,“雨下的太大了,根本没法赶路。如果不打扰的话,我们两个能否在这里过夜?”

“最近落雨城不太平静!”男人模棱两可地回复道,瘦弱的身体依然挡在门前。

“我就在这间孤儿院长大的!”蒙多指着男人身后的房子说道,“特蕾莎大婶,那个时候她负责管理这间孤儿院,还有我们那群孤儿。”为了能够进入里面避雨,蒙多似乎一下子变得健谈起来,比划着对那个男人说道。

“既然你认识特蕾莎,那我就让你们在这里过一夜,不过等到天一亮,你们必须离开!”男人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银赫与蒙多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将马匹拴在马棚后走进了孤儿院里。

那间孤儿院的内部温暖却极其潮湿,布置考究却让银赫感觉到某种难以名状的诡异。看起来古老而考究的楼梯,被漆刷成了棺材般的暗红色。墙壁上的壁纸是由细密繁复的蓝色花纹构成的,老旧肮脏的木地板上扔满了玩偶以及大小不一的盒子。

“你们从北方来么?”那个红裙子的女孩,扬起自己白皙的脸孔,盯着蒙多和银赫有些惧怕地问道。

“圣城撒尔玛,我们从撒尔玛远道而来!”银赫背靠着壁炉,微笑着回道。

“我爸爸告诉我教皇是恶魔!”女孩有些惧怕的笑声说道。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玩,饭好了我会叫你!”男人假装嗔怒地对女孩命令道,而那个叫辛迪的女孩,赌气地跺了下脚,这才做着鬼脸走上了楼梯。

“希望我的女儿没有冒犯你们,两位大人!”男人温和地笑着说道,“我叫威尔森,是这座孤儿院的看守者。”

“我叫蒙多,这是我的儿子!”蒙多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银赫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我想我是被雨水冻得要感冒了!”他掩饰地说道。

“卡洛琳!”威尔森听了银赫的话,立即对着房间尽头喊了一声,“去帮他们找两件衣服来换上!”

银赫听见一阵锅碗噼里啪啦的乱响,接着,一个脸色苍白,黑眼圈极其浓重的女人,行尸走肉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用猫一般棕黄色的眼睛盯着银赫与蒙多,走上了楼梯。

“我的妻子卡洛琳,曾经有一些事……”威尔森沉默了余久,才接着说道,“有一些极其可怕的事,曾经发生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我希望这不会令你们感到奇怪。”威尔森有些抱歉地说道。

“您的好心收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银赫微笑着回答道,可是他却觉得,那个女人真的像是有什么古怪。

当他们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之后,晚餐就开始了。他们与那个叫做威尔森看守者一家,沉默地吃完了那顿简单的晚餐。

银赫婉拒了威尔森让他们两个去楼上睡觉的建议,他只想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立即从木门冲出去。威尔森见状也就不再勉强,让那个叫卡洛琳的女人,替银赫与蒙多在壁炉前铺好了床铺,就上楼去睡了。

银赫裹着那张散发出潮湿霉味的被子,盯着地板上到处散落的玩偶。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算是那温暖舒适的壁炉,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不安感。

但最后雨滴有节奏的敲击声,以及路途的劳累颠簸,还只将他吞噬进了睡梦之中。银赫睡得格外香甜,壁炉里的木柴散发出温暖的热量以及让人沉迷的香味。昏睡中,他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黑色荒原,回到了琼斯的地窖。不过这一次,他却听见了男人与女人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呻吟声。

就在此时,银赫忽然感觉到浑身冷的要命。仿佛雨水再一次淋到了他的身体上,而壁炉里火焰的跃动声响,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一切都太安静了,银赫猛地一惊,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那个叫威尔森的男人,正举着一根很粗的蜡烛,带着自己的妻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银赫的面前盯着他。那个女人的脸在烛火下看起来更加恐怖阴沉,她张开嘴,露出了红色要命的牙床。

“蒙多!”银赫惊呼一声,蒙多立即抄起屠刀坐了起来。

“卡洛琳,我的妻子,的确是遭受过噩梦般的折磨。”威尔森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意,对银赫与蒙多说道,“你们是否愿意大发善心,拿出一部分金币来替我的妻子治病呢?”

银赫听了低声咒骂一句,责怪自己不应该把所有的金币,都用在红叶堡买来的那些食物上面。

“我们深表同情,而且我们在这里过夜,的确应该有所酬劳。”银赫诚恳地回答道,“可否等我们再回到这里,我们一定会……”

“我的老婆,”威尔森的话语里出现了不言而喻的怒气,“曾经被那些男巫轮流玷污过,这让我的家庭,几乎毁于一旦。而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是几枚金币,几枚他妈的区区金币而已!”

威尔森的话刚说完,银赫就瞧见那个女人露出了一个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