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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与白 15

城市的另一边,黑皇后希维尔三人与龙组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事先就已经进行人员遣散的老城区此刻已被拆得认不出现代化的痕迹,断壁残垣也许可以很好地描述这里的情况,在豆腐渣工程还没有盛行的时代就铺实的路面也落满了大大小小的坑,露出里面歪扭的钢筋。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这里变得像是被导弹群犁过一样,就算是最厉害的拆迁大队也没有这种效率吧。

“……呼……呼……”希维尔剧烈地喘息着,她的一只手臂呈不规则的角度扭曲着,透过皮肤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交错着的骨头,这是狴犴的擒拿手造成的伤害,即便是爆血之后堪称恐怖的自愈能力也无法修复,手臂的经络扭曲得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开,简而言之就是废了,至少在战斗结束之前是废了。相应的希维尔也凭借着怪兽般的利爪洞穿了狴犴的小腹,同样是难以自行愈合的伤口让狴犴的脸色有些失血的惨白。

他们两个都是敏捷性的攻击者,在来往的交手过程中不知不觉已经和其余三人离得很远了,此刻他们正处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里面。

希维尔如同一只预备扑食的猎豹一样匍匐着腰将身体拉得很紧,结实的小腿肌肉呈现出漂亮的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这为她提供了爆发的动力。不过她自己心里清楚,再怎么打下去也不可能赢得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太强了,强到仅凭着远比不上自己爆血以后的身体素质和超强的格斗技巧就能死死地压制住自己。甚至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看到狴犴使用他的能力,这是何等的自傲。杀鸡焉用牛刀,希维尔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句她不知从何处看到的中国俗语。

爆血所带来的强大力量正在一点点的消退,希维尔很焦急,但是也没有办法。而它所带来的副作用也在逐渐体现出来,压制不住的疼痛像是同时有206个钻头在她的206根骨头上打孔,从皮疼到骨,又从骨疼到皮。比起冰器实验和血之潮汐时那种发自灵魂的灼痛感,这种痛楚更加真实,也更加难以招架。

反观狴犴,除了希维尔以伤换伤在他腹部留下的伤口以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损耗,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真是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他背负着手站在工厂的大门口,修长的身影挡住了月光,在他背后披上一层银辉,却使他的正面显得更加黑暗。希维尔看不清他的面目也无法从中读取到他的想法,那是爱娃擅长的,不过她能从那双澄澄的黄金瞳里看出仿佛将一切都掌握的睥睨。真像是猫捉老鼠的眼神。

“你也快到极限了吧,以你这种有缺陷的血统强行驾驭远超身体承受能力的力量,不得不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狴犴赞赏地颔头,即便是他,在与希维尔战斗时也能感受到她一招一式中携带的让他心悸的恐怖力量,如果毫无防备地吃上一招,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他一直凭借着高超的格斗技巧与她进行斡旋,这种爆发的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只要拖到那个时候,他就赢了!而现在就是他所等待的时候。

希维尔生硬地回答他:“爆血。”

“真是有趣的能力,我记得黄金狮心也有类似的能力,看来你和他们之间有点关系啊!”

一道凛厉的劲气从狴犴耳边掠过,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狴犴偏过头斜视着与与他擦身而过的希维尔,四目相对,黄金瞳中爆射出咄人的精光。

“看来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狴犴抽身后退,灵巧地躲过希维尔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就像是一条滑溜的鱼。

“嗯,让我猜猜,黄金十二宫里并没有女子,冰器档案里也没有叛逃的记录,再结合你有缺陷的血统……”

狴犴已经退到了墙壁边上,而爱娃的攻击近在咫尺,不过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脚往后一蹬,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将将避过希维尔碎金裂石的利爪,翻越过希维尔的头顶,落在希维尔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希维尔将嵌入墙壁的手拔出来,重工场加固过的厚达半米的墙壁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树枝状的裂纹还在向着四周延伸发出令人胆战的声音,清冷的月光倾泻进来,照在希维尔身上,使不到一米六的她看起来有些娇小,但是谁能忽视这身躯里蕴藏的毁灭力量。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狴犴,就像是一个被发现了秘密之后破罐破摔的孩子。

“对,我是失败品。”希维尔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她对这段晦暗的过去的执念,就像在说她的名字一样平淡。

“果然是弃子啊。k还有这种收破烂的嗜好吗?逃兵,废品,你们黑桃A组织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吗?”狴犴厉声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图一时的嘴快,嘴炮这种东西并没有电视上看到的那样所向无敌,神鬼辟易,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的确能够起到影响战局的作用。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希维尔的攻击明显乱了节奏,所以他才能很轻易地躲闪过这些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浪费体力的攻击,这是不同于格斗技巧的攻心计。

直到刚才为止,节奏已经完全被狴犴掌握住了,只等希维尔体力耗尽或是提前崩溃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拿下,不过此刻希维尔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那是漠视一切的冰冷,甚至让他都感到一丝心寒。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废品,这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说真的,过了这么久,我都快要忘记了那段过去,感谢你让我重新看清了自己。”希维尔轻轻一笑,随即眼神又狠厉起来。

“不过你不该侮辱我的同伴,更不该侮辱他!”

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的嘴里吐出来,掷地有声,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一抹让人发麻的疯狂。

狴犴眯着眼,他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死局她还能有什么逆转的手段,只是逞强的辩词吗?应该不会,如她这样的野兽在困境之中能选择的必然是玉石俱焚的绝命反扑!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獠牙!”

流线型的肌肉并不像那些肌肉怪兽一样看一眼就令人生畏,但是却十分匀称,皮肤下的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狴犴双腿一蹬朝着希维尔猛冲过去,他已经不想再磨蹭下去了,终结一场战斗的最好方式,就是进攻!

但是他如同蛟龙出海一般的进攻姿态生生止住了,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希维尔,刚才的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他不能冲过去,否则,会死!

从希维尔身上散发出一股深红色的妖异的恐怖气息,好似一群魍魉在张牙舞爪。在那气场的中心,希维尔呆呆地站立着,表情茫然,好像是迷路的小姑娘。

她昂起脸,任凭清亮的泪水留下,她的黄金瞳越发炽烈,原本已经突出变形的面骨再次发出可怖的“咔咔”微响,扭曲起来,嘴裂变大,牙齿突出如利刺,她在急剧表形崩解化为一条暴龙。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狴犴失神地喃喃道。

“嚇!”只是一瞬间,一连串的虚影闪过,希维尔冲到狴犴面前,把他拎起来举到半空中。

月光流淌在希维尔身上,已经不能用“希维尔”来称呼她了,各种怪物的特征出现在她身上。她的衣服被鳞片和骨刺撕裂,浑身覆着钢铁般的肌肉,嶙峋的骨突出现在前额和下颌,膝关节如同螳螂这种低等昆虫一样反弯,健美的小腿现在应该叫做“强劲的后肢”。她刚才就是用这种后肢忽然加速留下一串虚影,肉眼已经难以捕捉到她的身影了。

它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喷出一团腥臭的湿气,向着狴犴发出野兽一样的示威声。原本身材就娇小的她经过了异化之后更加矮小,单臂举着一米八的狴犴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这场景却怎么也叫人笑不起来。

希维尔看着他,黄金瞳中是一片空洞的死寂,脸上只剩下残暴的杀机。

“无意识的状态?”狴犴伸手钳住希维尔的手腕,不让她一个不小心捏碎了自己的脖子,“你已经跨入那个禁区了。”

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被人像是拎小鸡似的举在半空中,脖子上的皮肤也被划破,鲜血染红了一片,说话的声音瓮瓮地,声带应该也受到了损伤。不过他还是露出笑容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都变成了咧嘴大笑。由于声带撕裂,这笑声犹如夜枭般瘆人。

希维尔被这笑声激怒了,这是在挑衅她的威严。她愤怒地嘶叫一声,掐住狴犴脖子的利爪发力,下一瞬间就要捏碎他的喉咙。

但是她没法做到了,五根骨节凸出的手指慢慢地从狴犴的脖子上松开,痉挛般颤动起来。因为狴犴的手像是铁箍一样挤压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苦地嘶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