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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沛国(下)

四人领着兵马旖旎而行,孰不料前面探马飞报,道是前面出现马队,不过看似并无恶意。(手打)曹真闻此一笑,转头对夏侯尚道:“伯仁呐,你所料不差,那些土财主们到底忍不住了。”

夏侯尚自谦摇头,摆摆手,回道:“莫他们没底,饶是我们,也不懂殿下为何刚即大位,就急着来沛国巡视,西边汉中的战事可是紧得很呐。”

二人对望一眼,只是深深地一瞥,如有默契般,同样面露担忧、不忍、犹豫,又同样摇摇头,别过脸去,不再话。

曹休此时却是疑惑,他想到:殿下盛兵南巡,路经之地,有谯沛,有许颍,而许昌则有那位天子;以自己对于此等谋划之事的生疏尚且能模糊地明了一些端倪,而子丹,尤其是伯仁对于那些事如此熟稔的,怎会不知?

曹休一想到许昌城的皇帝,心头不自觉升腾起一股敬畏来,那股敬畏,却是从培养起来的,根深蒂固;虽然后来见到皇帝于先王面前唯唯诺诺,那份敬畏便也淡了些,然而,终究还在。

皇权之威,竟累至如斯!

很快就靠近等候在前面的马队了,眼见得近了,曹真喝止了己部,那边亦飞出一人,来到已阵边,下马,拜倒,道:“沛王属下都尉刘烈拜见中领军,中护军,宿卫将军。”

王爵属下都尉皆是第七品,品阶虽不高,算是亲王家将,怠慢不得;曹真颔首当做回礼,正待询问,却不料曹休瞧了半天,没有看见六品以上的官儿,早已忍耐不住,便喝问道:“沛王呢?”言语中,略带轻慢。

刘烈脸色隐忍的一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旋即消失不见,仍是恭敬答曰:“回宿卫将军,殿下他偶感风寒,正休息着呐,不便出来迎接,还望各位将军包涵。”

曹休神色一厉,正待追问,曹真却摆手,止住了他;此时,一直在旁未话的夏侯尚,稳了稳躁动不安的坐马,微笑道:“刚才你最近沛王殿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我却想到,军中倒也有一些应急的药材,用来治疗风寒,最是见效,我等明日定登门拜访。不知是否唐突了?”

刘烈眼神一亮,忙不迭摇头,急道:“无妨,无妨,临行前,殿下再三叮嘱我,若是三位将军肯来,殿下定倒履相迎。这不,殿下还特意着在下压了几百车物资过来,以慰众将士跋涉之苦。”

夏侯玄在旁边听的直冷笑,心中想道:这沛王也是老成精了,竟想主动把兵马阻于城外,用的还是如此委婉的托病加劳军法子,让人不好抗拒却又可以免于事端。

曹真这个老实人正待感谢沛王,夏侯尚却在旁边冷哼一声,缓缓道:“可是,偌大一个相县城,难道容不下我这几千人马,劳军何必再城外呢,这岂不是很麻烦?”

刘烈一颤,头伏的更低了,道:“不瞒将军,沛王不喜兵事,城中兵营极少,已然满员,实无地方了。”

夏侯尚幽幽一笑,道:“那不知我等这几千人马,殿下是准备安置在何处?我等虎豹骑皆是天下骁勇之士,殿下若是随意丢在这荒郊野岭,他们若是不答应,鼓噪了起来,我虽为将,亦安抚不下啊。”

刘烈身躯一震,带惊慌道:“中护军恕罪,殿下绝无此意,殿下也绝不会将虎豹骑众将士置于野地。”

夏侯尚策马向前,寒声道:“那可否让我们进城?”刘烈急道:“卑职临行时,殿下曾交代我,这相县城东十里处原先有一兵营,本是州郡之兵,后来魏武王他老人家西征马超逆贼,便将这支兵马调了去,至今仍屯在长安,没有回来,因而也留下一个可以容纳五千余人的营地,各位将军,可以将兵马屯在那里。”

夏侯尚正欲再问,刘烈抢先急道:“那营地,本是极宽敞,听闻的将军们欲前来,卑职已着人打扫干净了,此番又压来这许多酒肉蔬果,定不会怠慢了虎豹骑众将士。”

夏侯尚还欲刁难,曹真看不下去了,便摆摆手,示意止住,转而向刘烈道:“刘都尉,你且起身,带我们前去那营地即可。”

刘烈跪在地上良久,早已全身酸麻,闻曹真言,只如仙乐,便缓缓起身,拍了拍膝上尘土,又整理下衣衫,转身上马,只是那上马的动作却显得很生疏,好似马背太高了,爬不上去一般,可是一上马背,整个人又如脱胎换骨一般,踏好马刺,夹紧马肚,一拉马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得极为熟稔,好似练习过无数遍一般,上马时的那副生疏,哪里还见得到半分。

这一套动作全落在了后面闲着无事的夏侯玄眼里,却使得他疑惑了。按理,一王国之都尉,负责缉捕盗贼,虽上不得战阵,到底也算一员武将。

武将,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又忙于训练,对于个人卫生,定是不怎么在意。可是这刘烈从地上起来时,不但拍拍尘土,且整理衣衫,定是平时对于衣着整洁极为在意,加之皮肤也算白净,哪里有半分武将的模样。

又他骑马的时候,上马动作虽极为生疏,可是驭马技术却极为熟稔,这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又是为何。

正思考间,见父、舅皆往前去了,夏侯玄只得忍住疑惑,策马跟了上去。

两只队伍皆是马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刘烈指挥众人把酒肉果蔬卸下来,一一搬进营中。

虎豹骑的将士们也不客气,把马拴了,喂了料草,便按照编制,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早有人搬来了酒肉,果蔬,将其一一摆开。这些汉字便吆喝着行酒令,大碗喝了起来,倒也快活。

刘烈倒也乖巧,知道曹休、曹真喜好酒,便捎来了几罐沉酿;知道夏侯尚最是注重风度,喜欢吃些精美菜肴,便着沛王府最好的厨子做了几样好菜,用竹篮装了,一一摆了上来。

夏侯玄辈分太低,自然无此待遇,便从父亲那里厚着脸皮讨了一个装着菜的竹篮,来到已部,士兵们纷纷招呼。夏侯玄一一应过,却直往营中自己帐篷而去。

一推开门,却见萱儿正坐在那里,背对着自己,萱儿的身形,肩膀瘦弱,而下一般,可那腰,却极细,只堪一握,最为巧妙之处,却是那臀儿,圆润挺巧,丰满动人。这一背影,却是显得萧索落寞。

夏侯玄实在不忍心将萱儿独自落在府中寂寞,便向妹妹好求歹求半天,将妮子带在军中,她倒也乖巧,又是勤快,每日将那一百多号人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只是那一双手却被水泡的白皙的太过了,弄得夏侯玄一阵心疼。

见的少爷回来,萱儿甜甜一笑,乖巧的行了礼,见他手里提这个竹篮,有些疑惑,问道:“少爷,你提着竹篮子作甚?”

夏侯玄却在竹篮子放在桌上,轻轻一笑,坏笑道:“这里面是一盘菜,你猜猜看,若是猜中了,便让你吃,若是猜不中,你便没得吃。”

正在夏侯玄自鸣得意时,萱儿鼻子轻轻一吸,却是轻轻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眼睛却是变成了月牙弯儿。

夏侯玄被她笑得心里有些发毛,便问道:“笑甚?”萱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少爷是男子,萱儿是女子,少爷你这赌局对萱儿好不公平。”这妮子被夏侯玄宠的日久,胆子真正大了起来。

“那你要怎么赌?”夏侯玄颇有兴趣道。

萱儿甜甜一笑,道:“就这样,若是萱儿猜错了,这东西萱儿便不吃,若是萱儿猜对了,那么,这东西就全是萱儿的了,少爷就没得吃,怎样?”

夏侯玄坏坏一笑,道:“过的爱迪尔,就这么办。”萱儿再次蠕动了一下鼻子,确认了一下,直起身,盯着夏侯玄眼睛,正待回答,却被夏侯玄突地捂住嘴,不由脸上一红,轻轻的挣脱了开,略带娇嗔道:“少爷好生无奈,怕奴婢对,便没得吃吧?”

夏侯玄一笑,道:“我却忘了,还要一下规矩,你不但要出这里面是什么,还要出佐料,只要一样错了,便算是错。”

萱儿白了一眼夏侯玄,满是娇嗔,却被他无奈的没得法子,只得略微靠近了竹篮,闭上眼睛,用心的感受气味。

一会儿,便睁开眼睛,欣喜而成竹在胸道:“少爷,这里面装的是羊肉,为了去羊膻味,便加了一种野草,此野草叫做辛艾。”

夏侯玄本来还是志在必得的表情,听的萱儿此言,满脸的不可置信,直蹦跳起来,道:“萱儿好厉害,你怎知道的?”

萱儿得意的一笑,解释道:“因为以前在洛阳,夫人最是喜欢吃羊肉了,且特别喜欢那种膻味儿,不许去了,而萱儿每日便是去清洗羊肉,对于这膻味最是熟悉,因而它尽管被辛艾遮住了大部分,萱儿也闻得出。”

夏侯玄靠近了些,又问道:“那辛艾,你怎生闻出来的?”萱儿骄傲的把胸脯一挺,道:“时候,家里没得吃的,便随妈妈去采摘野菜,这辛艾虽然难吃,好歹能去伤寒,算是一味药材,便常常采之,所以熟悉。”

夏侯玄听的她把苦难的如此轻松,真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女孩子,不由一叹,萱儿却是蹦跳起来,道:“少爷输了,可要遵守诺言啊。”

夏侯玄无奈一下,道:“我认栽。”萱儿高高兴兴的打开竹篮,把盘子端了出来,置于桌上,却是调皮的用手捏了一片放进嘴里,故意做出夸张的动作,满足的闭上眼睛,嘴巴嚼的吧嗒嗒响,完全不顾淑女风范,尔后,睁开眼,长长的舒了口气,叹道:“真好吃啊。”

夏侯玄被她这一番俏皮可爱的动作逗得直乐,神色间,不由有些呆了。萱儿见少爷正仔细的盯着自己,却以为他盯着的是羊肉,以为他嘴馋,心里一笑,又见不得他那温暖的眼神,心里一软,便道:“少爷,萱儿饶过你了,快来吃吧。”

夏侯玄回过神来,忙摆手道:“哎,哪能啊,少爷我可不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萱儿眼神一暗,只觉得嘴里的羊肉也失去了味儿,讪讪道:“那怎么办?少爷不吃,萱儿也不吃。”

夏侯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站起身,道:“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我既遵守承诺,又可以吃到羊肉。”

萱儿欣喜道:“少爷最聪明了,是什么法子啊?”

夏侯玄坏坏一笑,缓缓道:“我不动手,萱儿喂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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